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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尝试过,可是让他绝望的是,无论是怎样丧尽天良令人发指的手段,对他而言都没有作用,尝尽了万般死亡的痛苦,就算身体被砍成一坨肉泥,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自身却依然完好无损。
还有比更绝望的事吗?他居然连死去都做不到!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就算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不该死,他也是不该活着的,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为什么而活着。
可是这样的他,却偏偏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也会活的好好的。
再长时间的不吃不喝也要不了他的命,只能凭白叫他受罪而已,连死都做不到的人,还能怎么样?
他苦笑着,眼底却渗出的血红的光,看不出是什么悲恸,却充满铺天盖地的毁灭。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倒在不远处的绯衣少女。
是那个一剑“杀了他”的流霞。
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感觉到她微弱的心跳和细不可闻的呼吸声,身上的伤口太多太深,血液完全止不住,已经在她身下的草地上铺成了一朵绚烂的血蔷薇。
她还活着,但是他知道,她很快都会死去——这样的失血,这样的伤势,如果没有人及时救治,她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他看着这个气若游丝的少女,心里又是嫉妒又是绝望——连她这种拥有强大生命力的人也最终会死去,为什么?为什么他却一定要活着?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
他不会死,也不会衰老,身体永远保持在二十出头的年轻模样,这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情啊……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古怪,那个时候的他也有几个认识的人,虽然算不上朋友,但总算还有认识他的人。
但是好景不长,一甲子的时间在他眼里就如弹指一挥,那些人就在他眼皮底下衰老、死亡,而他却依然保持着原样。
他开始慌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老,也有人发现了他的古怪,叫嚣着他是妖怪,要烧死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知道自己死不了。
那么,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惩罚他?
这样永生永世的活着,害的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一个认识他的人,能把人逼疯的寂寞和孤独汹涌而至,让他日复一日的加深对自己这种“特殊”的怨恨。
恨……好恨……
可是没用啊,他就算恨毒了自己,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日复一日的自虐,日子长了,也就厌倦了——没有用的事情,做起来还有什么意义?十年?二十年?他苦心孤诣的想杀自己,到底过了多少年?
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他站起来,准备离开,并没有打算救那个女子——在他眼里,死亡是一种奢侈,一种他梦寐以求的奢侈,他不能得到,也不想剥夺别人的权力。
但是就在转身的时候,他看到了流霞的脸。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面容,胜过他这么多年来见过无数女子,可是这样一张漂亮的脸,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显得冷漠而僵硬,充满绝世宝剑一般的尖锐和……寂寞。
是的,就是寂寞。
他很奇'。。org:'怪自己为什么会用上这样一个词汇,但是流霞昏迷中的表情,又的的确确给他这样的感觉。
十分十分的寂寞,和他的寂寞有相似的感觉——都是一种站到高峰、却没有一个同伴的寂寞。
高者寂寞,耐得住寂寞才能更高,越高越寂寞。
他虽然不算高位者,但是他所在的高度,却是世间无人克敌的,所以他寂寞。
但是流霞不一样,她就算已经站到了武林的巅峰之上,身边却至少还有一个霜华公子,既然有同伴、她又怎会这般寂寞呢?
不得不说,那一刻,他很好奇,而这一个好奇,便让他决定救下这个女子——以他的医术,只要不是死人,就都能救活。
可是那个时候的珈蓝怎么会知道,他这一个小小决定,居然会纠缠他整整一生。
她——是他的新生。
他将流霞带到了一个山洞里,用最简单的草药,硬生生的把她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但是流霞的伤太重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山洞里点着熊熊的篝火,看到一个本该被自己亲手杀了的人再次出现在眼前,流霞的惊愕可想而知,可是看到自己身上已经被包扎过的伤口,她又忍不住皱眉。
“你救了我。”她说,用的是肯定句。
“嗯。”他在翻转一只快烤熟的野兔子,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死?”
“我也不知道。”
流霞皱眉,她那一剑的力道和角度她自己最清楚,根本不可能作假,而她也是看着这个男子倒地,而这个男子居然没有死,真是奇了怪了。
想了想,她道:“你叫什么?哪里人?属于什么势力?”
他慢慢翻转着手上的野兔,嗤笑道:“我救了你,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流霞冷冷的道:“我没有求你救我,是你自己决定的。”
他一滞,扭过头,躺在地上的少女还不能动弹,但是那眼里的冷漠尖锐却丝毫不因伤势而削弱,一张洗净血污的脸美丽胜过雪山顶峰的雪莲,清冽剔透又不失灵动妩媚的五官轮廓,完全有红颜祸水的资本,但是她的表情却比那雪山上的冰雪更加寒冷,好似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到无坚不摧。
他突然想起半个月前这张脸上展露过的寂寞,心里不知为何就软了一块,摇摇头,声音柔了些,道:“非是我要骗你,而是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更加没有亲人。”
没有名字?流霞怔忡了一下,本能的不相信,可是他的表情和眼神又是坦荡的,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山洞里一下子沉默下来,只能听到篝火中的树枝噼啪燃烧的声音,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迦若珈蓝》”流霞突然开口道,语调和声音都冷的干脆利落。“我幼年时看过的一本书,里面的珈蓝和你的感觉很像,那么叫珈蓝如何?”
“珈……蓝?”他震住,手里的抓住的树枝掉落,野兔掉进了火堆里,被烧的完全无法下口。
他的心头不知为何涌起大片大片的狂喜,导致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这是我的名字吗?你给我取的?”
“不喜(。。…提供下载)欢可以不要,我困了。”流霞冷冷的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根本不理会他的激动。
“我……”我当然喜(。。…提供下载)欢!
珈蓝……珈蓝……珈蓝……
他简直狂喜——他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名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隐约发现,这个叫流霞的女子,似乎并非外界传言的那般残忍狠辣、不近人情。
而他更加不会想到,就是这几乎没有自我察觉到的发现,却在以后,成为了一切事情的开始。
珈蓝说,流霞是他的新生。在他的眼中,她几乎就是整个世界,而流霞,也确实在无意之间,给了他一片新的世界。
珈蓝跟着流霞一起回到了魔教,之后长达三年的时间,几乎是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
一开始只是想弄明白她脸上寂寞的来源,反正他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时间多余的一抓一大把,与其说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因为好奇才跟在流霞身边的,还不如说他是想给自己无穷无尽的生命找点事做。
时间长了,珈蓝便知道了流霞身上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她曾有一对叱咤风云的父母;
——她曾有一个疼她入骨的哥哥;
——她曾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她曾有一个武艺巅峰的师父;
而最最不可思议的是,她还曾有一个不幸夭折的孩子。
流霞有一段非人的过去,但是她从来不提,而珈蓝知道的这些,也不过是从蛛丝马迹里推论出来的。
这个女子的坚强和孤僻,对这个世界漠视的态度,简直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比之珈蓝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使得她虽然身处乱世权力的巅峰,却无时无刻不有种独身事外的感觉,好像她随时都可以潇洒的抽身离去一般,权力尊贵、财富地位,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给她牵上半分留恋。
混杂与世、却又遗世独立,冷漠而孤单、刚毅又脆弱,一个集合了世间万千复杂和矛盾的奇特女子——这是珈蓝花了三年世间,才建立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