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卢修马库写完之后,把纸卷好,用印章封了泥,交到赛戈莱纳手中,用摩尔多瓦发出一连串命令。赛戈莱纳听声音短促,猜他是让自己立刻把信送去不得耽误,至于送去哪里则一片茫然。他含糊答应一声,接了文书揣到怀里。
凭着这身卫士服和卢修马库的命令,他在城堡里一路畅通无阻,大摇大摆出了大门。此时东方已微微泛起曙光,不少苏恰瓦市民起身,大街上店铺也陆续卸板开张。尤利妮娅和齐奥早守在城堡门口附近,见赛戈莱纳穿着一身卫士服装出来,大喜过望,一起迎去。齐奥刚要询问,赛戈莱纳一挥手道:“回教堂再说。”
三人回到教堂,约瑟夫大主教已经等候多时。赛戈莱纳把经历约略一说,约瑟夫主教面色愈加严峻,听罢沉吟道:“看来这个‘大君’是在策划甚么针对亚历山德鲁的阴谋了。”斯文托维特众人群情激昂,纷纷说要杀入城堡,把那对奸夫淫妇拖出来拿石头砸死。约瑟夫主教止住众人,道:“奥斯曼的军队就在眼前,这才是大事!苏恰瓦城中能战之士,不过三千之数,从各地征召已来不及。破城之危,迫在眉睫。”
赛戈莱纳从怀里取出那卷文书道:“这是卢修马库让我送去的信,只可惜不懂摩尔多瓦语,不知该送去何处。”约瑟夫不待解开文书丝线,直接扯断绳子,展卷而读。这信中并无题头称呼,亦无落款,只寥寥写着几句话:“今见事紧急,此非仆力所能逮,冀君速离,幸甚。”信中之意,似是提醒某人从速离开苏恰瓦。
赛戈莱纳听了翻译,疑道:“或是卢修马库在城中的奸细,唯恐阴谋败露,所以让他快撤出去。”约瑟夫大主教摇摇头,把那信纸摆得哗哗响:“这个执事平日眼高于顶,寻常贵族都不放在眼里。他居然在信里自称为‘仆’,这接信之人,相必是个极有身份的人。”他拍了拍自己脑壳,问道:“卢修马库嘱咐你的话,你可都还记得发音?”赛戈莱纳记性极佳,当下回忆片刻,勉强复述了一遍。
约瑟夫大主教闭目沉吟良久,方才缓缓道:“你之发音,尚有歧义,不过多少能听出些线索。”话音刚落,一名斯文托维特派弟子心急火燎跑进教堂,他原本是轮值看守苏恰瓦城南门的,禀报说就在刚才看到卢修马库身着披风,孤身一人匆匆出了南门。齐奥剑眉一立,大声道:“南边靠近黑海,乃是穆斯林人攻取摩尔多瓦的必经之地。他一定是去投奥斯曼军了!”约瑟夫大主教默然不语,显然也十分赞同。卢修马库担任执事几十年,尽知苏恰瓦城内虚实,如果他为奥斯曼军前导,为害极大。
赛戈莱纳见众人都不说话,拍手笑道:“我有一计,或许可解苏恰瓦之厄。”众人对他已是颇为信服,都一齐朝他看去。赛戈莱纳道:“给我一匹快马,我跟随执事去到奥斯曼军的营中,把那带军的将军和卢修马库都杀掉,岂不就成了。”他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在说吃饭走路睡觉一般。赛戈莱纳性格简单,凡事都朝着最直接的路子去想,并不觉杀异教徒有甚么为难。
约瑟夫大主教愕然道:“奥斯曼的军营不是苏恰瓦的城堡,戒备必然森严,不异于龙潭虎穴,你功夫再高,又怎能杀掉那将军?”赛戈莱纳微微一笑:“老师教我出谷以后,务要守护圣统,不可让异教染指上帝之土分毫。如今正是机会,我又怎能退缩。我代天行道,天主一定会护佑的。”他这几句话说得斯文托维特派的门人个个热血沸腾,纷纷拔出剑来叫道:“少侠说的对!同去同去!”
约瑟夫大主教见群情激昂,不由也动了热血。他本是个豪放慷慨之人,攥拳撸袖大声道:“好好,好个天主护佑!不如我也学十字军去杀几个土耳其鞑子,胜过憋在这城里发霉!”尤利妮娅悄悄拽了拽他衣袖,低声道:“大主教爷爷,你怎好去凑这个热闹。”约瑟夫知道自己不过只是说说罢了,他贵为摩尔多瓦主教之尊,又岂能扔下一干教众以身犯险。尤利妮娅这一提醒,他只得悻悻把拳头松开。
齐奥这时站了出来,朗声道:“赛戈莱纳少侠不熟苏恰瓦附近地理,我可陪他作个向导。”尤利妮娅道:“师哥你既然要去,我也要跟随。”其余几名弟子也叫嚷着算我一个。齐奥环顾一周,把长剑一横,肃然道:“刺杀主将,事非寻常。倘若学艺不精,反而只会拖累赛戈莱纳少侠。你们谁自忖可胜过我手中长剑的,我愿拱手相让。”
这一席话说得斯文托维特派众弟子一片默然。斯文托维特派这一代中的高手,除了马洛德和已经去世的斯维奇德以外,就要属齐奥为派中翘楚。尤利妮娅气道:“师哥,你这样不公平!”齐奥笑道:“我辈习武之人,以剑而论,有何不妥?我这作师哥的平日处处都让着你,今日就让我占一回先罢。”尤利妮娅说不过他,不由哽咽道:“倘若……倘若你象二师兄一样也有了什么差池,咱们斯文托维特派该如何是好?”言罢泫然若泣。齐奥伸手摸摸这小师妹的长发,宽慰道:“还有你与诸师弟在嘛,何况还有约瑟夫主教襄助,我放心的很。”约瑟夫道:“信函之事,本座会作彻查;马洛德和那女人也会派人监视,你们不必有后顾之忧。”
赛戈莱纳在一旁忽道:“再耽搁片刻,只怕追不上卢修马库了。”齐奥“嗯”了一声,转头吩咐道:“你们速去备两匹最好的马来,还有三日的干粮。”两名弟子应了一声,齐齐离去。他又转去约瑟夫主教道:“主教爷爷,苏恰瓦城与尤利妮娅就托付给您了。”约瑟夫道:“尽管放心去就是,等你回来之时,这两样自然原封不动地还给你。”齐奥大笑。大主教冲赛戈莱纳道:“小子,莫怪本座说丧气话,你若有了甚么三长两短,修士那三件事就着落在本座身上,你可宽心了!”赛戈莱纳听了,心中一阵温暖,跪倒要拜,却被大主教扶起,缓声道:“你肯为摩尔多瓦刺杀大敌,这点小事回报,又算得了什么!”尤利妮娅在一旁看在眼里,欲言却又止,最终咬了咬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随即约瑟夫大主教亲披法袍,于十字架前为赛戈莱纳与齐奥祈祷,众人纷纷跪倒,无不闭眼静祈。尤利妮娅双手握立,紧贴额头,嘴中不住默诵,不知说了些什么。不多时,教堂外传来马蹄声,两匹骏马已经牵到,鞍子上各搭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食物饮水。
赛戈莱纳与齐奥跨上骏马,各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双双纵骑而去,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街道尽头。尤利妮娅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双眸星闪,似有无穷言语。约瑟夫大主教拍拍她肩膀,沉声道:“由他们去吧,我们尚还有许多事要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赛戈莱纳与齐奥骑了快马,一路朝着黑海方向疾驰而去。这两匹健马都是鞑靼种,天生神骏,耐力极强,扬起四蹄如奔雷飞火。两人不眠不休,接连赶了两日,前方仍不见卢修马库的踪影,可见执事赶得何等之急。齐奥说若照这么下去,只怕人马都累死也未必能赶得到,不妨赌上一赌。赛戈莱纳问怎生赌法,齐奥道穆拉德二世未必会从小亚细亚经黑海千里迢迢劳师远征,更大可能是就近调动驻扎瓦拉几亚的奥斯曼军团。倘若他算的不错,这支军团应从喀尔巴阡山西侧开始入侵,沿塞列特河北上,扑向苏恰瓦,罗曼城附近的什凯亚山口乃是必经之所。前方有一条小路可直抵什凯亚,可比走大路近上三分之一。只是若他算错,奥斯曼军团仍旧从黑海杀奔摩尔多瓦的港口基利亚,则他们再无赶上的可能。赛戈莱纳道:“左右都是赶不及,不妨赌了!”
于是两人拨转马头,循着齐奥所说的小路前行。这条小路是私盐贩子开拓而成,专从黑海贩、明矾及香料至内陆,是以路面隐秘狭窄,有时泥泞遍地,甚至需要下马徐行。
到了第三日,他们二人均已疲惫不堪,仍旧没看到土耳其军队一兵一卒。快到傍晚之时,夕阳坠地,天色黯了下来。齐奥挽住缰绳,颓然道:“少侠,不如我们暂且歇息吧。连赶了三日,纵然人受得了,马也吃不消。若是真错过了军队,我们还得有力气赶回苏恰瓦才行。”赛戈莱纳大感失望,便下了马,任凭它们去啃草皮。齐奥点起火堆,拿出面饼与肉干来,就着附近汲来的溪水吃。赛戈莱纳心中诸事未解,不免有些烦闷,吃了几口,信步踏上一处高坡,四下望去。他在绝谷之时,就喜欢攀上高岩朝远处眺望。绝谷狭窄,平日放眼不过百十步的距离,只有攀得高些,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