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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里有着很高的声望,何腾蛟对他始终存着戒心,生怕他阻碍了自己大权独揽的局面。偏偏他跟袁继咸以前还是好友,抹不开面子将他赶走。
章旷站起来,大声责问道:“袁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等在此商讨军机大事,你是何官位,要来这里搅扰?”
袁继咸理都不理他,对着何腾蛟说道:“云从,堵胤锡求救的信使,都来了七天了。你见都不见,一个援兵都不发,等清兵打下了荆州,你以为这里还能这么清闲么?”
何腾蛟脸色一红,说道:“我手里只有三万兵马,还是从广西新招募的,送到荆州还不是任人宰割?”
袁继咸气的手指颤抖,指着他说道:“你是湖广总督啊,湖南湖北多少的义军,只要你一句话,都去驰援荆州,足以和清兵一战。满人难耐酷暑,阿济格率领着大军回北方避暑,这可是天赐良机啊。在江南,侯玄演已经握住机会,拿下了金陵,咱们怎么可以畏缩不前?如今已经是入秋,等到满清八旗去而复返,你还指望他能再给你一次机会么?”
傅上瑞是袁继咸的老部下,不敢像章旷那样直接斥责他,笑着出来打圆场,说道:“袁大人,你有所不知。云从他并不是不想出兵,你想想那堵胤锡手下的所谓的“忠贞营”都是些什么货色?那是闯贼的大军啊,就是他们打破了京城,让先帝自缢在煤山,他们才是真的国贼。如今让这些贼人,和清兵血拼,岂不是一举两得?呵呵”
袁继咸望着他洋洋得意的脸,突然间觉得一股凉意从脊柱直冲后脑勺,失望到绝望的感觉,让他差点晕厥过去。
袁继咸眼中充血,须发皆立,晃着手指对着三个人挤出两个字:“蠢驴!”
三个人同时脸色大变,他们自认是读书人,是斯文的官老爷。谁知道袁继咸一个原朝廷大员,竟然也跟乡野村夫一般骂人,让他们觉得羞与之为伍。
气愤到极点的袁继咸拂袖而去,再也不愿意看三人一眼。
傅上瑞眼看总督大人的兴致被搅扰全无,忙道:“这个人被抓之后,神志不清,可能是被清兵吓破了胆。咱们不必和他一般见识,没得自降身份。”
何腾蛟冷哼一声,说道:“他在湖广声望不低,若是出去胡言乱语,恐怕对咱们大为不利。”
章旷眼里闪过一丝厉色,说道:“若是平时咱们清者自清,任他出去乱说,何必理睬他。但是如今国难当头,他害了咱们,不就是害了我大明,害了江山社稷。不如。。。”
何腾蛟背负双手,点了点头,章旷目光阴鸷,招来亭外一个护卫,耳语一番。
下了山的袁继咸失魂落魄,荆州危在旦夕,一旦城破二十万忠贞营将士和堵胤锡将会被赶尽杀绝。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整个湖广就彻底沦陷了。指望着这里的几个蠢驴守住湖南,无异于痴人说梦。
刚走到山脚,三个身穿大明军服的士兵,跟在他的身后,追了上来。为首的已经拔出了刀,袁继咸充斥着忧怀国恨的双眼望着他们,鄙夷地说道:“没想到本官没有死在清兵手里,倒死在自己的同僚手里,呵呵。”
突然,最后的小兵骤起发难,将两个同伴砍杀。袁继咸望着这一幕,愣在原地。
小兵握刀抱拳说道:“袁大人,小人杨仲简,早年间大人主持赈灾,救过我们全村性命。阿娘说过,让小的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大人的恩德。”
袁继咸忙上前扶起他:“壮士请起,你杀了同伴,怎么回去复命?”
“小人愿护送大人出城,他们只派了我等三个人,自以为万无一失。我们不趁着现在出城,等他们发觉,就没有机会了。”
袁继咸频频点头,说道:“好好好,本官听说吴越伯侯玄演已经亲率江浙大军入了湖广,我们去投奔他。”
第121章 长沙整风运动
砰地一声,一口玉碗应声而碎,何腾蛟面带怒色。
本来正在用膳的何腾蛟,听着眼前的长沙府知府的汇报,气的差点把刚吃的饭喷了出来。
“你是说,他们两个人杀了我的亲兵,还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长沙城?”
长沙知府周二南名字虽然奇怪,但是却是正宗的科班出身,是崇祯十一年的进士出身。他瞥见何腾蛟摔碎了手里捧得碗,却并不惊慌,慢条斯理地说道:“大人息怒,且听下官道来,他们在岳麓山下杀人,而且作案的和死者都是您的亲兵。仓促之间,这件命案我们衙门如何能知道。袁大人又是湖广的前任总督,声望很高,他要出城还有您的亲兵护着,谁敢阻拦?”
何腾蛟眼中闪过一丝恨色,嘴里却说道:“是我太过愤怒了,周大人不要介意。”
周二南脸上微微露出得色,被他假装咳了一声,用手捂住下巴遮掩了过去。这些都落在何腾蛟的眼底,他看着周二南从容地说道:“你先下去吧,袁继咸此次出逃,多半是畏惧清兵势大,投敌去了。”
周二南刚出总督衙署,何腾蛟就派人前去召自己的心腹,章旷和傅上瑞。两个人前后脚来到总督衙门口,互相寒暄几句,挽着手臂就进到衙门内。0。
章旷和傅上瑞写手进屋,只见何腾蛟面色阴郁,地上还有摔碎的玉碗。何腾蛟沉着脸色,并不开口说话。
章旷一看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眼珠一转,说道:“云从兄,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何腾蛟站起身来,欲言又止,章旷说道:“云从啊,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
何腾蛟将刚才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章旷捏着胡须说道:“长沙府这帮官员,仗着自己在湖广的势力,轻易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再这么容忍下去,我看迟早惹出事端来。”
傅上瑞眼珠一转,说道:“云从兄,咱们现在手里有兵马,不趁现在除掉这些地头蛇,更待何时。”
何腾蛟早有此意,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顾虑,才把两个心腹找来。如今听到两个人的意思和自己一致,何腾蛟顿时放下心来。他沉吟片刻,白皙的脸上一贯的儒雅渐渐消失,一股难言的阴鸷浮上。他踱步道:“清人正在湖广,咱们这么做,会不会被人。。。”
章旷低声道:“正因为如今国难当头,咱们才不能容忍这些小人,否则将来战火烧到长沙,我们拿什么去抵挡啊。”
傅上瑞和开口劝道:“云从,别犹豫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何腾蛟一拍桌子,说道:“好!召集吴承宗、满大壮的督标亲兵入城,咱们大开杀戒!”
长沙的“肃反”运动轰轰烈烈地进行的时候,在荆州外围,侯玄演倚着一棵大树,累的大口喘着粗气。
吴三桂来到荆州之后,指挥手下兵马围住荆州,在荆襄之地,展开了一场围点打援。
侯玄演望着拼死护送自己出来的亲卫兵,人人身上带血,但是一个个手持着钢刀,警惕地望着四周。
“秦禾,过来!”侯玄演大声喊道,不一会,秦禾才从远处快步走来,手里提着一个水壶。
“督帅,您找我?”他将自己刚去泉边装满的水壶交到侯玄演手里,大口喘着粗气。
侯玄演拧开水壶,灌了几口清凉的泉水,精神一振。对着秦禾说道:“派人去联络咱们杀散了的兵马,让他们想办法回岳州。”
秦禾顾不上休息,转身就走。
一旁的吴胜兆低着头问道:“督帅,不打了?”
伸出袖子,擦了擦嘴,侯玄演沉声道:“荆州外围,聚集了如此多的鞑子,咱们这点兵力想要杀进去显然已经是不可能了。好在这些鞑子一心想要打下荆州,而且人马混杂,互不统属。要是他们有一个官职大、威望高的人镇住,统一指挥,咱们早就殁在荆州城外了。嘿嘿,幸亏洪承畴这个老贼已经死了,不然这个人非他莫属。”
吴胜兆面带忧色,皱着眉头问道:“那堵胤锡怎么办?”
侯玄演啐了一口,骂道:“鞑子不断增兵,可是湖广总督何腾蛟至今一个兵马都没有派到前线来。咱们的大军还要守卫金陵苏州,不可能全部调过来,我们先回岳州,等何腾蛟的人到了,再一起前来解围。堵胤锡手下二十万闯军,都是在中原打了十几年的老兵,再加上荆州城高墙后,应该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吴胜兆久在大明官场厮混,对这里的荒唐可笑,可比侯玄演了解的清除。他苦笑一声,说道:“督帅,这个何腾蛟的大军,恐怕我们轻易是盼不到了。”
侯玄演望着已经开始行动的军队,站直了身子,带着亲卫们上路。一边对身边的吴胜兆说道:“唇亡齿寒,何腾蛟岂能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