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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应元说完,侯玄演并没有表态,下面的将领短暂的安静过后又陷入了争论。
姜建勋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言论,但是别人都是讨论的热火朝天,他也插不上话。他本来以为自己咳嗦两声,大家都是文明人,而且是自己人,肯定给他三分薄面,停下来听他发言。谁知道别人连看都没看他,姜建勋只好铆足了劲,大喝一声:“诸位,请听我一言。”
山腰上的众将,包括侯玄演在内,都被他吓了一跳,纷纷侧目。
姜建勋满意地清了清嗓子,对侯玄演说道:“下官以为北进凤阳转战中原不如前去淮安,中原的忠贞营即使战败,我们还有荆襄、湖广、川黔以作缓冲。层层递进,我们的势力是绵延有力的,不至于被人一拳打死。但是扬州则不同,有了郑芝龙的水师,满清甚至可以把精兵运过江南,在浙江腹地登陆,扬州若是丢了,长江天堑形同虚设。我们的腹心苏州、松江、金陵全都暴露在敌人的进攻范围内。”
侯玄演听完,惊出一额头的冷汗,说道:“厚土营留下守住清流关,水字营随我前去淮安,淮安是天下漕运盐运的腹心,拿下淮安就等于断掉伪清一条臂膀。”
阎应元点了点头,抱拳道:“下官定当守住此关。”
清流关是江淮门户,只要守住此地,清兵从应天府就没法南下。淮扬一带,也就不会有满清的援兵。除非是多尔衮肯让守在畿辅的两黄旗两白旗主力南下,支援淮安。
失去了厚土营的北伐军,沿着来安河,往淮安进军。来安河和清流河组成了一个碗的形状,正好在清流关的小河口注入清流河,汇聚成一条河。
一个月后,大军来到衡阳,这里的百姓久在满清的淫威下,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大明的军队。
衡阳城外的一个小镇,当地的士绅推举谢员外,带着大家凑出的粮食,前来缴保境粮。几十个剃了头的百姓,将辫子藏在四合帽内,跪在路边等候着北伐军。
过往的北伐军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这群奇怪的百姓,但是也没有人驱逐,毕竟他们对自己毫无威胁。
侯玄演骑在马上,正好看见这奇怪的一幕,拍马上前诧异问道:“老丈,这是何意?”
谢员外不敢抬头,埋头道:“各位军爷辛苦,这是小镇的一番心意,愿各位念在我们一片孝心,饶过本镇的乡亲一命。”
秦禾附到他的身边,给侯玄演讲解起来,原来在满清占领的地方,有一条的规矩。过往的清兵行军,这些沿途小镇必须缴纳保境粮,否则便要屠尽镇中百姓。此地的老百姓不知道北伐军的身份,还以为又是清兵过境,这才跪在路边等着缴粮保平安。这是各家各户凑出的粮食,有很多都是其中的小民最后一口救命的粮食。
侯玄演拔出剑,将他的帽子挑开,吓得谢老员外瑟瑟发抖,只当他要当街行凶。
侯玄演轻轻一割,吹毛立断的宝剑将他的金钱鼠尾辫割去,这才将宝剑插回腰间。
“老丈你记住,我们汉人绝不剃发,他们强迫你们实属无奈,但是我侯玄演到了的地方,汉人的身份就是你最大的保命符,不需要什么保境粮。”
第282章 酾酒临江、横槊赋诗
到了淮安地界,三分是水七分田,白马湖位于洪泽湖南岸,在这里北伐军终于遇到了第一股淮安的清兵。这一路上不知道杀了多少清廷封的小县官吏,这个白马湖驻所马上也将成为其中之一。
满清刚刚入主中原,忙着圈地享乐,根本无心建设驿站,所以他们的消息闭塞的很,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支大军是从哪冒出来的。
白马湖的清兵慌忙派人前去通报淮安的瓦克达,侯玄演一声令下,行军一个月的北伐军兵不血刃拿下这个湖边的小驻所。除去前去报信的小兵逃过一劫,剩下的人都被北伐军斩首,推到湖里喂鱼去了。
天色已晚,侯玄演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地势适合扎寨,于是下令在此歇息一夜,明天就可以打到淮安前线了。
连日的行军让他出了一身的汗,黏糊糊的很是难受,好在白马湖这个地方虽然小,但是驻所内一应俱全。亲兵搬来一个浴桶,烧热的温水冒着热气,侯玄演拿着半个瓢,从头浇下浑身舒畅。天气虽热,但是侯玄演还是喜欢这种洗热水澡的感觉,浑身烫过之后,红的好像熟透的虾子。泡在水中,多日的疲惫一扫而空,经过这么久的征战,侯玄演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逐渐强壮起来。
夏日湖边的晚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外面是士卒们肆意的大笑吵闹声。到了淮安地界,所有人都知道大战一触即发,将士们还能如此放松,实属强军本色。北伐军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具有了大明后期的军伍应该具备却都不具备的条件而已。
他们军饷充足,从不拖欠;功过奖惩,赏罚分明;辎重充足,粮草丰裕;闲时操练,寒暑不停。只要一个稳定而且收入充足的汉统朝廷,用了心思养兵,汉家儿郎在战场上从不畏惧任何人。一个民族骨子里要是没有尚武的血液,怎么可能从两河流域的弹丸之地,成长为东临四海,西到大漠,南到喜山,北临草原的大国。曾经与我们接壤的沃土,除了不适合种地的,都变成了我们的疆域。
侯玄演随意擦了擦身子,披了一件宽松的袍子,走出大帐。白马湖的夜色星辰遍布,这个时候的天空澄澈干净,一眼望去漫天星海拱出一轮圆月。
侯玄演恍然惊起,如今又到了八月十五月圆中秋,连续地征战竟然忘记了这个团圆的日子。遥想自己在苏州和金陵家人,此刻应该都在思念自己吧。
军营里处处是篝火,已经有小兵唱起了自己的家乡小曲,其他人笑着捧场或者损骂。若是碰到同乡,那真是很有亲切感,互相说着一些乡间趣事。
巡查军营的朱大典,见到侯玄演,上前笑道:“国公还没安睡?”
“朱大人,中秋安康啊。”
朱大典愕然道:“中秋了么?国公爷安康,嘿,仗打了这么久,连中秋都忘到脑后了。”说完抬眼看着天边的圆月,眼里无限的感慨,人到花甲的经历,有多少的酸甜苦辣藏在心头。六十个中秋节,能藏着多少的回忆,其中又有几回,曾让人经年之后忍不住地回想。侯玄演看着仰头望月的朱大典,施施然长叹一声。
周围的小兵,都停了下来,望着自家的两位统帅。侯玄演在他们心中,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国公爷,他时常出没在大头兵扎堆的军营中,和这些刀头舔血的百战老兵同饮同食。也会随着他们的乡间粗鄙俚语发笑,也会喝醉了酒胡吹大气,可是真的当他板起面孔,又有着三军统帅独有的威望。
侯玄演的一半思想来自后世,人人平等的观念曾经根深蒂固地扎根在他的脑海,这也是他独特的领袖魅力得以形成的最大原因。有时候一份不经意的尊重,就能换到两肋插刀的忠心,这是这个时代的魅力。两世为人的侯玄演和这个时代相得益彰。
侯玄演从篝火旁,拔出不知是谁插上的长枪,指天笑道:“满清南下中原的时候,扬州十日金陵献城,江浙一旦之间沦入敌手。那时节谁能想到,你我建军北伐,能在淮安过中秋。此情此景,我当赋诗一首。”
周围的兵将都围了过来,哄然叫好,手掌拍的红了尚不自知。侯玄演身具两个时代的记忆,本身算是半个书生,通读过二十年的诗词歌赋。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侯玄演兴致颇高,手持一杆普通小兵的长枪,环视四周是一双双敬佩爱戴地眼神,胸中豪气顿生,持枪扬声道:
“狼烟起时战意潇,马上翻转杀人刀。
山河破碎夷风膻,神州陆沉胡马骄。
整顿乾坤补天手,平戎万里策英豪。
何日踏碎满洲道,横戈勒马旌旗招。”
一首诗唱完,兵营里已经欢呼起来,这群血战一个月的好儿郎,在淮安的白马湖旁,用自己的方式庆贺中秋。
侯玄演哈哈大笑,牵动着肩上的旧伤,微微有些疼痛,高声叫道:“拿酒来。”
张一筒忙将大帅的酒囊解下,因为侯玄演身边围满了人,他只好高声喊道:“大帅,接酒。”
双手聚力一抛,酒囊从天划出一道抛物线,侯玄演稳稳地接住。拔开塞子,一股烈酒的气息扑面而来,侯玄演嗅了一口,骂道:“这是什么劣酒,是人喝的么?”说完仰头灌了两口,咳嗦起来。
周围的兵将笑着起哄,一个看上去颇为机灵的小兵,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