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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祥显然没打算给钱,家业再大也是一分分攒出来的,哪能让人这般敲诈,他指着赵闲道:“你这小子,好生不识抬举,我家老爷千金之躯…”
“住口!”老人眉毛轻轻一抬,再无其他动作,祥伯连忙躬身,不敢多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赵闲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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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贪生怕死
赵闲颠了颠手中的银子,满意的一笑,在祥伯心疼的目光中揣进怀里,用大拇指指了一下铁招牌,道:“这是我写的,想要求字的话,这点银子可不够。”
招牌确实是赵闲自己写的,但自成一派可谈不上,他在以前,照着柳体字的字帖临摹,练过几天毛笔字,写的并不好。来得这个世界后,赵闲天天被花语逼着练字,为了糊弄一下她,便写了一副字给她看,想证明自己会写字,不用每天都练。果然,赵闲的字只有三分像,而且形似无神韵,也让花语倍感惊喜,可赵闲没想到的是,花语不但没放松,反而更加严厉的逼着他练字,,十几年下来,傻子都能写好字,何况是还有点底子的赵闲。
赵闲话音一落,老人还没说话,后面的马车上,倒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小丫头从车窗探出,娇声道:“傻大个,你若能写出这副好字,大梁恐怕就没有读书人了。”
马上几个护卫,也互相看了看,一脸不相信。
老人也认为如此,若说赵闲是一名隐居的外家高手、将门之后,他或许会相信,可写的一首好字的读书人,实在不像,一个正经读书人,岂会屈身当个小铁匠。
老人摸摸花白的胡须,并没有说话,表情没有变化,但眼中的不喜,赵闲却可以亲身感受道。
既然这老家伙不信,赵闲也没兴趣解释,摆摆手道:“看你身份穿着打扮,定是非富即贵大人物,没想到连人不可貌相的道理都不懂,既然如此,你们请回吧,别挡着我做生意。”
老人被赵闲随意一言猛然惊醒,暗暗寻思道:“这小子不似作假,难道真是怀有大才的高人?”老人不禁重新打量赵闲几眼,可惜,还是没看出赵闲像个学问人,他便摸摸胡须,道:“既然小友自认有几分学识,为何屈身在这当一名铁匠,以小友的体格和这首好字,不说科举,就算参军报国,混个百夫长也是绰绰有余的。”
赵闲撇撇嘴,暗道:‘你以为我想当铁匠,可比起上战场送死,其实当个铁匠也没什么。’他进屋重新打起了铁,没兴趣的道:“当个铁匠也比去送死好,百夫长有什么好稀罕的。”
“哼!”
赵闲话音一落,老人脸上瞬间沉了下来,一甩袖摆便回身往马车行去,冷声道:“堂堂男儿,不为国尽忠,建立一番丰功伟业,反而缩身与这弹丸之地苟且偷生,还恬不知耻的吐出这荒唐之言,今曰算老夫看走了眼,若年轻几年,定要亲手掌你这没脸没皮之徒的嘴。”
马上几位护卫,也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刚才还佩服赵闲这彪悍的身板,没想到竟然是个没骨头的软货,在这里停下,都对不起胯下的这匹马。
马匹似乎也认同老人的话,回应似的喷了几声鼻息。
“给我站住!”赵闲身体顿住,黑着脸走了出来。
老人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看着眼前皑皑白雪房屋,淡淡的道:“你可还有话说?”
赵闲来到门外,猛的吐了口唾沫,看了看马上的几位护卫,道:“身为男儿,为国精忠是本分,但你以身报国,国却那你的生命当做儿戏,我想问,这国报之何用?”
“放肆!”马上一名护卫立刻抽出刀,轻点马背便腾空而起,如同雄鹰展翅朝赵闲飞扑而来,这等形同谋反的大逆之言,竟然敢当着老人面说出口,当真不知死活。
这男人中等身材,表情永远跟老婆被人上了一样,一口长刀,在雪中飘然而至,粗厚的衣袍随风猎猎作响,光看气势都狠吓人,双眼淡漠没有丝毫感情,一看就是经常杀人的主。
赵闲这身力气,对付黄天霸、凌仙等半吊子还能行,那护卫刀光入电,手无寸铁肯定不是对手,他立刻把手放在了腰间的火铳上,虽然不一定打的死人,那响声也足够吓人一跳的,趁乱逃跑也不错。
“毕春,让他把话说完。”老人脸色阴沉,可赵闲话说到一半,就这把他打杀了,未免有些遗憾。
老人转身往铁匠铺外的石桌走去,祥伯立刻走过去,把石凳子的积雪擦净,还放了一块软垫在上面,让老人就坐。
毕春闻言没有丝毫迟疑,脚尖一点地面又退回马上,冷冷扫了赵闲一眼,示意他有什么遗言快点交代。
赵闲送了口气,看来这老头还有点意思,既然坐下来谈,他就没什么危险了。
赵闲轻轻一笑,也到石桌旁,毫不客气的和老人对坐,道:“我说这番话,自然是有理由的,常州和金陵接壤,每年三月,便有无数热血男儿,从全国各地聚集,在常州城外路过奔赴金陵,抵御北齐的进攻,他们每年经过时,我都会在城头张望,为他们送上一杯壮行酒,因为我几乎没有见过他们能活着回来,明知是死还要前去的,都是英雄,我赵闲佩服,‘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看似豪气,但其中掩盖的心酸,有几人能切身体会?”
战士,就应当不惧生死,可赵闲却为那些热血男儿感到不值,因为他们死的冤,死的毫无价值,就因为朝廷的无能,他们就得死的没有一点意义。
马上的几位护卫,眼中露出赞同的神色,他们虽吟不出诗,但其中意思却深有体会,敢上战场的,从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只要能为国尽忠,大丈夫何惜一死?
马车里那找茬的小丫鬟,此时也不说话了,转而换做一只纤纤玉手,轻挑起窗帘,侧耳倾听。
“古来征战几人回…”这句似是戳到了老人的痛楚,阴沉的脸色渐渐消散,转而华为一声长长的叹息,摇摇头,道:“小友好文采,老夫一身戎马,才有得这番感悟,你年纪轻轻便懂得这些,为何不去战场献出一腔热血,反而屈身于此,说那番丧志的话?”
赵闲一阵无奈,他都说这么清楚了,这老头还让他上战场,明知是死,还要去的,都是让人敬佩的英雄,可明知白死,还要去的,就是脑子有问题。
赵闲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些一个个赴死的战士固然可敬,但我却替他们感到不值,因为他们死的窝囊。”
“胡说!”老人脸色一冷,抬手冲天空虚抱拳,严肃道:“他们为大梁而死,为圣上而死,为国捐躯,何来不值一说?何来窝囊一说?”
这老头恐怕是当官的,一听到说大梁军队的不好,他立刻就翻脸,旁边几个护卫也龇牙咧嘴。
赵闲见他们不承认,起身跑进屋里,拿出两把雪亮的大刀,走了出来。
“保护老爷!”阿祥立刻惊恐,一个白鹤展翅,飞身扑倒老人的前方,周围几个护卫也‘刷刷’抽出腰刀,谨慎的看着赵闲。
“我还没老的动不了。”老人没好气的把阿祥推开,看着赵闲手里的官刀,皱眉道:“小友,看你不像是有功名身份的人,私藏兵刃罪名不小,你这是何意?”
赵闲把刀往桌子上一扔,重新坐下,道:“我是铁匠,常州所有差役的刀,全是我打的,有几把官刀很正常,只要不拿出去用,没人会管的。”
老人想想也是,虽然律法极严,但也有特殊的时候,铁匠若不能持刀,总不能让军队自己去铸造。
老人看了看桌上的两把刀,一把是寻常的官刀,普通军队和差役的标准配备,随处都可见到,而另一把,则是一把特殊的长刀,这刀刃长近四尺,比普通的官刀长出一大截,做工更是好上不少。
老人眼前微微一亮,拿出这的长刀,轻轻抹了一下刀刃,点头赞道:“好刀,可惜,崩了个口。”
赵闲亲手打的刀,质量自然差不了,他拿起桌上的官刀,随便在石桌上敲了敲,道:“官刀的铸造方法,是直接把矿石融成铁水,然后在模具中,一次姓浇铸而成,顶多后期打磨几下,这破玩意有什么用?别说杀人,砍树恐怕都能崩个口子,大梁的军队,拿着这种破铁片子去打仗,不是去送死是什么?大梁难道连把像样的刀都配备不了?”
说完赵闲拿过黄天霸的长刀,对着官刀猛挥而下,官刀应声而断,爆出点火花,长刀却只崩了个小口,由此可见,官刀的质量有多差。
将士为了国家出生入死,而国家却连一把趁手的武器都没法满足,若是做不出来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