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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风再起时)-第4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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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把声音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和他同属中郎将的金城麴演。与其族兄麴胜及张横等人相比,麴演只能算作凉州后起之秀,因其知兵法、战阵,韩遂另眼相看,短短三四年间,便已爬上高位,不让旧将元老。

    张横以眼斜睨姿容粗豪的麴演,口气不阴不阳地道:“劳烦麴中郎关怀,暂时还死不了。麴中郎不好好把守谓桥门户,拱卫长安,跑到此地作甚?”

    “便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某又岂敢自作主张,擅自行事?实韩公夜闻张中郎大败,异常震怒,特派在下前来收拾残局。”麴演话语直白得过分,一点也没有要给张横留面子的意思,气得后者险些吐血。

    麴演今年才二十六七岁,自恃才华过人,难免年轻气盛,目中无物,平日最是看不惯韩遂麾下杨秋、程宜、张横等人,认为他们才智平庸、能力有限,只是运气好,在凉州军尚不成气候时加入,此辈仗着资格老,占据高位,把持军权,排挤后进……如今张横惨败失意,机会委实难得,以麴演的脾性自要狠狠挖苦几句。

    张横越是生气,麴演便越高兴,笑容满面地问道:“张中郎可愿为我副将?”他来时接到韩遂的命令便是以张横为副,明显麴演是想听到张横亲口承认在他之下。

    “……”

    麴演此番作态,实在可恨,张横几乎想也不想就要拒绝,然而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他是能够拒绝了之,但韩军将士会如何看他?如此一来,威信必丧,况且他心中也想复仇鬼丰。可是要他承认副将,位居麴演之下,却也休想,乃改口道:“败军之将,待罪之臣,何敢承担副职?只盼率领骑兵,充任先锋,手刃阿若,将功补过。”

    张横不管怎么说也是军中元老,韩遂所亲爱之将,纵然一时受挫,地位依然稳如泰山,麴演见好就收,不再逼迫,“也好。张中郎,你我共勉……”

    杨阿若带着鹰扬营没有寻到运粮队,却是等到过万敌军,当下二话不说,掉头狂奔。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横率四千余骑拼命追赶,企图缠住对方,与后方步军包围歼之。两支骑军你追我逃,很快双双冲出平陵县境,此时天色已是大亮。

    让张横感到不测和摸不着头脑的是,杨阿若没有逃往东北的安陵方向,反而向西北逃窜,要知道杨阿若来时,可是从安陵的地界偷渡过河。张横疑心病又犯了,一边吊在后面,一边派人返回禀报。

    麴演接到情报后,笑言张横被杨阿若吓破了胆子,杨阿若逃亡西北,难道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须知安陵县守军人数再少,也有一部**百人,杨阿若岂能不忧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退一万步讲,就算安陵守军孱弱,无力与杨阿若野地浪战,但只需牵制住,不让鹰扬营过河,届时己方大军赶到,杨阿若就是瓮中之鳖,任打任杀。

    又被麴演这等小儿辈趁机好一阵挖苦,张横自是愤怒不已,但生气归生气,他内心的疑虑仍旧没有散去。他不认为自己是被杨阿若吓破了胆子,而是有着充足的理由,韩遂远途而来,新定西都,根基不稳,势力不附,在扶风北方诸县根本就谈不上控制力可言,杨阿若逃往韩遂控制力薄弱地带,期间的变数太大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张横不可能仅仅凭着内心的疑惑而裹足不前、或就此回返,不说主帅麴演不会同意,渴望取得杨阿若首级的将士们同样不会答应,就连远在长安的韩遂恐怕也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

    张横希望是他多心了。

    两支骑军从日出便展开你追我逃,不断到日中、日落……

    夕阳西下,红霞相伴,面对漫山娇艳,五彩斑斓的大自然奇观,张横无暇顾看一眼,脸色阴得厉害。一方面,他两天一夜来只睡了一两个时辰,从昨夜至今,更是大部分时间都在颠簸的马背上度过,疲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另外,道路逐步变得崎岖难行,追赶起来愈加辛苦。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这番作态的缘由,至少不占据主要地位。不久前,他率兵路过一座汉胡杂居的小村落,询问当地百姓,此地界是哪里?对方回曰:谷口。张横听到答案后大为色变,谷口是哪里,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前面言及,盖俊之左冯翊与韩遂之右扶风,以泾水为界,大致如此,却非绝对。左冯翊治下十三个县,十二个皆在泾水东、北,只有一个例外,它就是谷口。地缘上,谷口同右扶风接壤,反而和左冯翊相隔泾水,但它确确实实隶属于左冯翊。

    “谷口有没有盖军?虽然之前的情报显示盖军未过河接管此县,但那是之前,不代表现在也没有……以己方士马之疲惫,道路之崎岖,一旦遇到盖军,跑都跑不掉。”张横心里疑神疑鬼,再次向后方麴演传信。此举实乃无用之功,麴演耐心尽失,当即对着张横信使破口大骂,他娘的追了数十近百里,光是战马就跑死几百匹,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至于盖军?他们正为夺取北谓桥,和杨秋、梁兴打得热火朝天,哪来的盖军?直言若是你没有胆子,就独自返回,老子自己追。

    张横听了信使尽量婉转的叙述麴演说辞,还是感到胸中憋闷非常,有气撒不出。事已至此,他不可能独自返回,那就继续追下去吧……

    谷口县是一个多山的地区,境内光是著名主峰,便有九嵕山、五床山等,其余支岭余脉,小山大丘,更是数不胜数,不仅韩军追得叫苦不及,杨阿若和鹰扬营也是疲惫欲死,双方无论人马,皆已接近极限,不过是咬牙苦撑而已。

    红日隐入山巅,天色日渐阴暗,一支风尘仆仆的骑兵队伍,沿着一条小土丘艰难前行,打头那人,有着一张灰尘与疲惫,也不能掩盖的绝世容貌,他目光满是期待地望着北方……似乎老天爷也不想让这位容貌夺天地之造化的人失望,不久之后,他所期待之人,便映入他的眼皮。

    “来了……”杨阿若平静中带着一抹欣喜。

    莫说士卒一头雾水,两**尉刘调、超胜也是一阵茫然,然而两人很快反应过来,“中郎,这里有我们的人?”现实上他们早就有所怀疑,作为追随杨阿若身边数年的大将,深知其绝非烧几辆粮车,杀一千两敌兵就能打发了事。特别是舟舰破局策把杨阿若及左路军架到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以其个性,必然不甘沦为配角,定要有一番动作,只是杨阿若不说,他们也不好开口问。

    杨阿若“嗯”了一声。

    果然……

    刘调、超胜相视嘿然,要说杨阿若嘴也真严,不仅瞒住士卒,连他们都瞒了。可也不能说他做得不对,所谓秘密者,当然是人越少知道越好,如果他们知晓计划,此番南下出现变故,不测为敌所俘,就有泄露之危,虽然这种几率很小,但绝非是零。

    “噤声。”杨阿若又道:“暂时不要让士卒知晓,现在还不是时候。”数千载历史,有多少自以为事成,而最终功亏一篑者?太多了,如天上之繁星,数都数不过来。

    这道理刘调、超胜明白,乃告诫左右,谁敢嘴快,就砍了谁,绝不容情。

    说话间,一骑随斥候来到杨阿若面前,后者以手指之,让他和自己并马而行。骑士会意,贴过来,轻声说道:“中郎,我等已选中一处绝佳伏击之地,步骑就绪,只待中郎将敌人引入,到时必令贼子全军覆没……”

    杨阿若道:“对方步骑未在一处,马兵在前,步卒在后,相互相距甚远,恐怕无法一应歼灭。不过只需将骑兵尽数伏杀,步兵人数就算再多,又能如何?此番骑兵过河者几何?”

    “五千羌骑。”

    “足矣。”

    当天色越来越暗,张横顾视左右山林,真真是看哪都像有伏兵的样子,内心顷刻难安。主帅这般焦虑,可是苦了底下一干斥候,本来走山路就已是万分辛苦,如今张横一声令下,他们还得钻山入林,心里气极,直把张横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张横才不管斥候有没有在心里骂他,与性命相比,挨点骂又算得了什么?然而张横千提防、万警备,还是着了盖军的道,没办法,盖军选择的伏击之地乃是一峡,坡度甚陡,极是隐蔽,且斥候身心皆惫,对搜索草草了事,以致未能发觉敌情。

    两侧峭壁,木石如雨而落,张横也是倒霉透顶,第一轮就被一方脑袋大小的石块砸落下马。张横头戴大盔,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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