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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固郎打量了一眼孙女儿,头也没抬的问:“准备去入伍啦?”
“嗯。”那弃勃似乎对入伍并不排斥,他道:“其实若非奚王汗庭没了,我可能早几年就已经成了一名奚族战士了。”
阿固郎没有说话,目光仔细的打量着小儿子。
“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烤一烤吧,父亲,你大概冻坏了吧?”阿丽亚道。
“不要紧,我们都是战士,禁的住。”那弃勃的乡兵哥哥笑着对弟媳说道。
“我们给你送装备来了,在承德的铺子里定做的,有两件外套,两条皮裤,还有一副马鞍子,去拿进来,都在这里。”阿固郎转头对大儿子道。
那弃勃帽子也没戴就跟着哥哥出去,从爬犁上搬进来两个口袋。
“另外,有些装备是家里有的,就不用在外面花钱订做去买了。你祖父的那套装备,他打算给你,虽然有些老旧,但保养的很好。有一把骑弓,三条弦,两面牛皮圆盾,一把短柄钢斧,一根十三节钢竹节鞭,另外有一把硬矛,一把弯刀,两把短刀,此外还有一百支箭,还有一副皮甲。你都带上吧。”
“谢谢啦。”那弃勃高兴的道,“不过其实也不用都需要的,铠甲和武器入伍后都会配发的,我带上副武器钢斧和钢鞭就可以了。”
“什么时候出发?”阿固郎问。
“惊蛰那天。”
阿固郎点了点头,又起身和他的瘸子老父亲说了些话,然后就要走了,他们还得返回训练营地继续训练。今天也是因为上面知道他们有亲人要入伍了,所以才给他们一天假,必须马上就回去,不然会误了时间。
“我们得早点回去。”
爷孙父子四人告了别,他一面向院门口走去,一面道,“我来的时候先去过家里了,你母亲叫我你们问候,她的腿又痛起来了,口袋里有她做的一些干粮,你们自己留着吃。”他沉默了一会,然后道:“惊蛰那天,我到时会来送你去承德报到,你自己这几天再准备准备,看还有什么需要忘记了的。”
说完,他戴上厚厚的羊毛线手套,走了出去。
惊蛰的前一天,那弃勃套了马,带着在他们家做客的祖父回了父亲家里,接了正犯腿疼的母亲和在家带孩子的嫂子,一家人做着大爬犁一起去了寺庙祈祷。回来的路上,祖父就坐在他的旁边,对他说,“不要挂念媳妇,她会好好过下去的。你母亲已经说了,等你去服役后,就把她和孩子接到家里去一起住。你要出色的去服役,我和你的父亲都是很勇敢的奚族战士,甚至我们家往上祖祖辈辈都是勇敢的奚族战士。如今我们虽然效忠的人不一样了,可你也一样得做个出色的战士,不能丢了祖辈的脸。”老战士的声音变的更低沉,“你要保持我和你父亲的荣耀,我当初曾经是奚王的近侍百夫长,你的父亲也曾经在奚族各部落的阅兵式上,因骑术高超,箭术惊人,而得过诸部落首领们的嘉奖,是公认的奚族勇士。”
“是,爷爷和父亲都是奚族公认的勇士,大哥也很厉害,现在在乡兵里,已经是上士了。”
“好,就该这样!”老百夫长严厉又似自我吹嘘的谈话结束,回去的路上一直把脸藏到皮袍子里。
夜晚,即将要去报到的那弃勃和妻子都睡不着,两人坐在**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阿丽亚坐在**,满脸的幽怨和不开心,刚生完孩子正在哺乳期的她,两个**胀的硬邦邦的,把小衣都撑的高高的,上面甚至还有小块被溢出的乳汁浸湿了。生完孩子后,她明显的胖了许多,比原来的姑娘时,更增添了一种充满自信,成熟的韵味。
她们一直睡不着,阿丽亚紧靠着年青的丈夫,眼泪和孩子吃不完的奶水流出浸湿了她的中衣,她低语着,“你这一走就是三年,我一个人怎么过呀,我想你都会想死的。。。”
“别担心。”那弃勃安慰着同样年轻的妻子。
“一个个漫漫长夜,我要怎么入眠啊,你想想,三年啊,一千多个曰曰夜夜!”
“中原其它藩镇,好多军队的役期都是终生的呢,得过了五十岁才能退伍。”
“别的藩镇跟我有什么相干啊?”
“好啊,别说啦。”
“这该死的军役,扩散家人,破坏夫妻!”阿丽亚嘟嚷着道。
“放心吧,休假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休假?”阿丽亚翘着嘴唇,“谁知道你会去哪服役,秦藩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疆土可比以前的奚境大的多了。若是你分到了那遥远的辽东,甚至更远的江南去,那这滦河要流去多少水,才能把你等回来?”
“别哭啦……看你就像秋天的毛毛雨:哭起来就没有完啦。”
“叫你换成我来试试看!”
那弃勃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阿丽亚给孩子喂过奶,用胳膊撑着身子,不眨眼的看着丈夫脸上坚硬的线条,心中在跟他告别。
阿丽亚也想入睡,可思绪起伏,思潮澎湃,就如同朔风吹起干草一样,那一丝睡意,全被卷走了。一直到天亮,她都还在想着即将远去的丈夫,还有接下来的一千多个曰子里都将没有丈夫一起生活的样子。
清晨,结满了霜花的窗子刚一透亮,阿固郎就已经和大儿子还有妻子与大儿媳妇和老父亲一家子都坐着爬犁赶来了。
“那弃勃,快起来,天快亮了,你今天得去征兵站报到了!”
阿丽亚长叹一声,推了推沉睡中的丈夫,找着裙子,开始穿戴起床。
早晨,吃过早饭,那弃勃和母亲和妻子、祖父他们一一告过别,背着行李装上马,备好鞍子,带着装备,跟父亲兄长一起出了门。他们村集距离承德很远,半路上他们还在滦河边的一个村集里借宿了一晚,村子里有着不少和他们一样的借宿者,都是带着孩子去征兵站报道的人。这些人,既有奚人,也有回鹘人,吐谷浑人,以及沙陀人、鞑靼人等,当然,最多的还是汉人。
第二天一早,他们这些人便凑到一起,组成一支队伍一起向承德出发,路上,即将入伍的年青人还一起聊着天,相互认识着。在征兵站的医务室外,那弃勃还看到了他们村集里和附近几个村集的一些相识的同龄青年们。甚至还看到了他妻子的兄弟蒙利,他骑着一匹浅棕色高头大马,备着一副崭新锃亮的鞍子,华丽的肚带和闪闪发亮的银色笼头,看到他,立即策着马跑过来了。
报到的新兵都得在医务室里进行例行的**体检,几个负责招兵的军队里的军官和文书们在那里忙碌着,那弃勃虽然早听过征兵要经过这道关卡,可依然十分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切。
“身高五尺五!”
“老张,这明显太矮了,当步兵不行,当骑兵也太矮小了。”室内那几张桌子后面一排穿着白长袍的人中,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炮兵也不行,炮兵得个子大的,要不,让他去水师或者飞行部队吧。”另一人接口道。
轮到那弃勃时,他有些不太习惯在一群男人的面前裸露着身子,还被他们用那种挑牲口似的目光打量,他伸手捂着下面。结果马上就有人喊道:“你用手捂什么啊,又不是大姑娘,难不成你没有带把,那你怎么跑这来了。”
俏皮话引来一阵哄笑,那弃勃只好把手放下。
结果马上又有人道,“老张快看这个家伙,体格多壮啊,跟小牛犊子似的。”
老张打量了那弃勃一眼,笑道:“我倒觉得这家伙跟大象似的,尤其你看他下面,是不是跟大象鼻子似的。”
“好家伙,怪不得刚才一直捂着,果然是与众不同啊,确实像大象鼻子,我跟你说,我去年去燕京办事时,特意去过动物园一套,别说,真他娘的像。可惜,虽然咱们有女兵部队,可惜女兵部队不需要男**营,要不然让他去,就凭这家伙,绝对是不浪费他的本钱啊。”
这番话却没有引来大家的接嘴,反有几个人瞪了他一眼。毕竟女兵在秦军中都是宝贝一样的存在,这样的玩笑有些不合时宜。
那人有些讪讪的打住,低头去番表格,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弃勃!”
“有!”那弃勃被一群人取笑,脸色有些通红。他天生家伙就有些大,为这事常遭受别人的笑话,但平时早习惯了,可今天毕竟是在一群陌生的军人面前,因此有些在意。
他冻的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只希望早点结束这一关。
“你是奚人?”
“是。”
又有人指示着他去量了身高和体重,他的身高是六尺三,体重一百四十斤(唐一斤约680克,一百四十斤相当于现代的九十多公斤),然后又有军医听了他的心脏,翻了他的眼看,看了他的舌头,并仔细的观看了他全身,连他头发也解开看了,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