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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千寻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心像在被凌迟,抚着她苍白的面容,千言万语却哽在喉中无法出声。
夜婉凝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慕容千寻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边,一方面他派人去将楚怜和楚尚书押解过来,另一方面他不敢离开她半步,就怕她醒来时没有第一眼看见他。
邹子谦说,她的高烧已经退了,至于为何不醒全因她自己,她自己不想醒来,或者说害怕醒来。
知道这个因,慕容千寻更是揪得心痛,他不知道她醒来会如何,知道了自己失去孩子又会如何,但是他做好了所有准备,她要吵要闹都由着她,只希望吵闹过后他们能重新开始,她能重新接受他。
夜婉凝在睡梦中感觉自己像是又回到了一缕孤魂的感觉,没有重量,浑身轻飘飘的,可是渐渐地,她又觉得身子疼得像是被拆了骨,就好似那夜她穿越而来。
难道这次她真的穿越回去了?她真的远离那个牢笼那个炼狱了吗?
她想要睁开眼,可是又好怕自己还是身在炼狱,醒来躺在血泊中,没有人救她,没有一个人……
可是,身子真的很疼,她要看个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还活着,是福是祸全凭天意。
她感觉自己似乎又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吃力地睁开眼,那红色的帐幔令她心里没底,脑海一片空白,昏迷了三天她的脑子有些乱,但是她还是以为自己的噩梦醒了,怀着一丝希翼转头环顾四周,当她看见慕容千寻憔悴的俊颜出现在她眼前事,她的眼底闪过浓浓的惊愕和绝望。
“醒了?”见她醒来,他眸色一亮,可是当他伸手过去她却极力躲避时,他的手僵在半空不得动弹,眼底的伤越发浓烈。
“感觉如何?饿不饿?”见她不语,他低声问,嘴角仍是那一如当初的温柔笑意。
可是,她却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暖,心底寒得透彻。她知道她早该死心,否则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视线移开,最终落向自己的腹部,被子下的手覆了上去。
他心头一紧,隔着被子按在她的手上:“凝儿,还是先吃东西吧。”
没有想象中的大吵大闹,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他心头慌乱。做好了所有准备,唯独这样的她……他始料未及。
蓦地,她的嘴角吃力地微微扬起,带着苦涩带着自嘲,而后又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她问:“你感觉如何?”
慕容千寻的眼底骤然闪过错愕,紧接着便是窒息的疼。
他感觉如何?他好想说他后悔了,他好想说让我们当一切没有发生过重新开始,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感觉自己好累,身心俱疲,合了合双眸,她淡声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一切都结束了。”
“凝儿,什么放心,什么结束?朕放不下心,也不会结束。”他急急地握着她的手想要将她的心唤回,“凝儿,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的。”
她吃力地苦笑:“孩子?呵呵……多的是女人给你生……你也能让众多女人给你生……而我们……不会有以后了……不会……”
说完,她又阖上了双眼,疲惫地昏睡过去。
“凝儿……凝儿……你醒醒……邹子谦!传邹子谦!”他不停地喊着她,他怕她醒不过来,“凝儿……我们会有以后……以后……朕只要你和朕的孩子。”
她的最后一句“不会有以后”吓得他苍白了脸色。
怎么可以没有以后,他说过要跟她共度一生的,怎么可以没有以后呢?
这几天整个避暑山庄一团乱,原本的喜气在馨妃和凝妃两人失去孩子的那一天立刻没了声息,众人不敢提孩子,不敢提龙嗣,更不敢对馨妃说慕容千寻日夜守着夜婉凝。
只有一人,从始至终都淡定如初,肚子虽然没有显,可是她却已经感觉到了幸福,如今馨妃和凝妃的孩子都没了,那么她的孩子就可以做太子。
一想到这个,她的嘴角就微微上扬。
吩咐了御厨炖了鸡汤,她亲自端着鸡汤来到馨妃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个小宫女之外便没有别人。
“你出去吧。”她柔声对小宫女说了一声。
小宫女听她这么一说,高兴得立刻离开了这个房间。
这几天对于这个小宫女来说是一种煎熬,馨妃一直问她皇上在哪里,为什么她滑胎了也不见他来看她一眼,到底是生气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她不敢说凝妃也滑胎了,所以皇上一直守着,可是馨妃躺在床上不停发着脾气,一直喊着要见皇上,她想要离开却不得离开,万一馨妃有个好歹,她也没有命活下去。
房门被关上,楚琴将鸡汤端到馨妃面前劝道:“姐姐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可别为了一时之气伤了身。”
“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说话时,馨妃的视线落在楚琴的肚子上。
楚琴低眸看了自己的小腹一眼,随后莞尔一笑:“馨妃姐姐,难道妹妹的心意姐姐还看不出来吗?妹妹是向着姐姐的,而且我相信皇上很快会回心转意。”
“回心转意?”馨妃的双眸一眯,含着质疑和狠戾。
楚琴轻叹一声,手中搅着鸡汤轻轻吹着,见馨妃很想听她的后话,她便微蹙了眉道:“姐姐还不知道吧,那凝妃也滑胎了。”
“凝妃滑胎?”馨妃不禁惊愕,“她何时有的身孕?”
楚琴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现在的关键不是在凝妃何时怀孕,而是她滑胎了,皇上衣不解带日夜照顾着。”
好似一记闷雷在馨妃脑海炸开,手不由地一颤,紧紧地攒着被子恨不得将之撕裂。
“本宫滑胎后连皇上的面都未曾看见,为何那个被打入冷宫的贱人滑胎却可以得到皇上的眷顾?皇上还衣不解带地照顾,那本宫算什么?”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楚琴怒问。
楚琴神色一慌急忙劝道:“馨妃姐姐别这样,我这都说了什么啊,本来是心中为姐姐鸣不平,岂料惹了姐姐不高兴了,好了,我不说了,姐姐注意身子。”
“你还知道什么?说。”馨妃知道,琴嫔所知道的不止是这些。
她抿了抿唇有些为难,但是看见馨妃如此急切地想知道,便轻叹一声道:“或许是我多疑了,只知道那日皇上来我的静萧宫时手上有个蚊子苞,应该是被毒蚊子咬了,我只是想,各宫都有驱蚊草,只有凝妃的月凝宫没有,所以皇上会不会是去了月凝宫。原本心中疑惑着,谁知第二天皇上就说要来避暑山庄……”
见馨妃拧眉冷着脸若有所思,楚琴急忙道:“姐姐,是我多虑了,你别放在心上,为今之计你要好好养身子,我去帮你看看凝妃那儿的情况,还有皇上现在是不是还在她那里。”
“你帮我?”馨妃显然是不信。
楚琴弯了弯唇角满脸诚意,一手抚向自己的肚子道:“如今我已怀了子嗣,定然不能伺候皇上的,可是我也希望姐姐能早日怀上子嗣,可不能让凝妃捷足先登了。若不是姐姐的照顾,楚琴有怎能有幸为嫔呢。”
馨妃睨了她一眼后挤出一抹笑:“如此,就多谢琴嫔妹妹了。”
离开了馨妃的房间,楚琴又端了一碗鸡汤送去了慕容千寻的房间,如今夜婉凝被慕容千寻安置在了他的卧房,依旧日夜照料着,连批阅奏折都在房间。
当依兰极不情愿地给楚琴开门时,楚琴却只是淡淡一笑,可是当她看见慕容千寻拿着洗面锦巾亲自给夜婉凝擦脸时,她的心头还是不由地一紧。虽然她掩饰得极好,可是那笑容的僵硬还是没有逃过依兰的双眼,见多了后宫的争斗,她也不再是以前单纯的小姑娘了。
“楚琴参见皇上,拜见凝妃姐姐。”楚琴端着盘子盈盈一礼。
听到楚琴的声音,慕容千寻剑眉微拧,看向夜婉凝的容颜,却依旧没有看见她的神色有何变化。
自从她再次醒来,她便如此,对他正眼不瞧一言不发,他说是什么她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你来做什么?”他沉声问,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楚琴像是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缓缓起身将鸡汤放到桌上后近前说道:“请皇上恕罪,臣妾知道姐姐刚失去孩子,而臣妾又怀着孩子不适宜前来,可是臣妾真的担心凝妃姐姐的身子。”
夜婉凝手指一颤,悄无声息地将头转向了床内侧。
慕容千寻知道她是误会了,他不想再让夜婉凝对他有任何误会,所以伸手握住夜婉凝的手转头说道:“这和你是否怀了孩子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朕的房间。”
楚琴心头一撞,低垂着眸不由地地紧咬着牙。
半晌,她委屈地抬眸看向慕容千寻向他解释:“皇上,臣妾真的是担心凝妃姐姐才未经传召便过来了,臣妾以为皇上让人给臣妾开了门便同意了,请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