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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国璋扫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老弟,本来,我是专程来向你道别的,到了宿舍你不在,就来到池塘,见你和刘步蟾在一起,不便上前。”
“大哥,你要走?”周宪章心里很是失落。本来,他对冯国璋这个大哥很有些意见,强迫他拜把子不说,还用他的脑袋和会办大人打赌,可这大半年来,冯国璋真心把他当兄弟,冯国璋突然说要走,周宪章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周宪章叹了口气:“大哥,你走了也好,这学堂是个是非之地。”
冯国璋很是诧异:“学堂怎么成了是非之地了?”
“对别人不是是非之地,对大哥您就是非之地啊!”周宪章叹道:“那晋要砍你的头呢,大哥还是跑远一点好。”
这些rì子,中rì之间风平浪静,毫无战争动向,而且,朝廷上有关中rì携手共同抵御西洋的观点完全占了上风,大清不断向rì本示好,据说,大清驻朝鲜钦差总弁袁世凯,也欢迎rì本军人参与朝鲜zhèngfǔ的改革。
中rì打不起来,按照赌约,那晋就要砍冯国璋的人头,这让周宪章很是担心。
冯国璋却是一脸的尴尬:“这个,老弟啊,我要走,不是怕那晋砍我的头,而是因为太原总兵聂士成要我去给他当幕僚。”
“是这样啊。这也是好事啊,我听说聂总兵很是干练,部下训练有方,是一员良将,大哥能在聂总兵收下当差,肯定比当一个教习有前途。”
艾德说道:“你大哥的脑袋没问题,周宪章,只怕你的脑袋有问题了。”
“我的脑袋?”周宪章紧张起来,难道中rì真的要打!周宪章想起了甲午战争,到了大清朝大半年,周宪章已经不再相信他的前生了,正如庄生梦蝶,他以为那不过是他做过的一个大梦,有关甲午战争的说法,也是这个梦的一部分。
冯国璋低声说道:“不瞒老弟,这一次,咱大清国跟东洋人,算是较上劲了!”
周宪章大惊失sè:“打仗了?”
“还没有。”冯国璋说道。
周宪章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差不多了!”艾德说道。
周宪章顿觉头皮发麻,后脖子发凉,就像一柄钢刀的刀刃架在了后颈上:“发生什么事了?”
冯国璋说道:“半个月前,朝鲜开化党人金玉均在上海被暗杀了!”道。
“谁杀的?”周宪章问道。
“朝鲜人,名叫洪钟宇,据说是朝鲜朝廷派出的杀手。”
周宪章再次松了一口气:“大哥,朝鲜人杀朝鲜人,跟咱们大清和东洋有什么关系。”
周宪章听说过金玉均,他是朝鲜著名的维新改革者。
朝鲜高宗李熙继位后,朝鲜朝廷形成了摄政大院君为首与闵妃为首的两大政治势力。大院君是高宗的生父,闵妃是高宗的王妃,高宗李熙生xìng懦弱,被闽妃架空,朝廷权落到了闵妃和大院君手里,两大势力内斗加剧,水火不容。
而此时的朝鲜,闭关锁国,国政**,贪官污吏横行,民众苦不堪言,朝廷危机四伏,两派势力忙于内斗,无视民众疾苦,朝鲜民众揭竿而起,各地不断发生农民抗争,其中,以崔济愚为教主的东学教发展迅猛,成为农民反抗官府的中坚力量。
而在朝鲜上层,要求改革的呼声也rì渐强烈。金玉均就是改革派的领袖。
第023章靠山走了
金玉均是朝鲜贵族出身,曾中科举,做过玉堂承旨、户曹参判。1884年,金玉均从rì本归国,参加开化党,试图借助rì本明治维新的经验,在朝鲜进行维新改革。1884年12月,开化党策动挟持国王,并宣布朝鲜与大清脱离宗属关系,史称“甲申政变”,在驻朝清军的强力干预下,政变三天即告失败,金玉均逃亡rì本。
政变期间,开化党人对朝廷王公大臣进行了残酷清洗,三天内,无数朝廷守旧大臣被拉出景佑宫处死。朝鲜朝廷对金玉均恨之入骨,大院君和闵氏集团虽然水火不容,但在对待金玉均的态度上,却是完全一致。自金玉均逃亡rì本后,朝鲜相继派出多起杀手追杀金玉均,但由于rì本方面保护严密,一直没有得手。
然而,金玉均却在大清国的上海,被朝鲜杀手刺杀。
冯国璋摇头说道:“兄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金玉均的身份很是特殊,他发动的甲申政变,其实是rì本人暗中支持的,据说,有rì本士官生参与了政变。”
“有这等事?”周宪章怒道:“朝鲜是咱大清的属国,rì本人干涉朝鲜内政,就是干涉我大清的内政!”
“兄弟说的不错。”冯国璋说道:“正因为如此,金玉均在rì本有很多同情者,上至rì本zhèngfǔ下至平民,不少rì本人都同情金玉均。这次金玉均在上海被暗杀,rì本舆论就认为,刺客得到了我们大清的帮助,否则,他住在美国租借内,刺客怎能如此轻易得手。”
周宪章冷笑:“就算我大清帮助了刺客,关他东洋人鸟事!金玉均是朝鲜人,又不是rì本人!”
艾德冷冷说道:“不管他是rì本人还是朝鲜人,他首先是一个人,对一个死者采取凌迟的刑罚,这严重违背了人类的道义准则!”
“什么凌迟?金玉均不是死了吗?”周宪章问道。
冯国璋说道:“问题就在这里。金玉均死后,朝鲜方面要求我大清把他的尸体以及刺客洪钟宇引渡回朝鲜。朝鲜的这一要求本来也没有不妥,他们都是朝鲜人嘛,自然应该回国受审。可问题是,朝鲜当局声言,要对金玉均的尸体施行凌迟,这个做法,与当今世界主流价值观大相径庭。rì本抓住这一点,要求我国不要把尸体交给朝鲜,就连英国、德国、俄国、美国这些西洋列强,在这一点上,也站在rì本一方。”
艾德恨恨说道:“只有懦夫才羞辱对手的尸体!”
“那就别把尸体交给朝鲜人。”周宪章说道:“这些朝鲜人也是的,再有什么深仇大恨,人都死了,也算过得去了。”
冯国璋说道:“可是,李中堂不顾西洋列强和rì本人的抗议,还是把金玉均的尸体交给了朝鲜,就在昨天,朝鲜朝廷已经当众凌迟了金玉均,还把他的人头挂在京城杨花津示众。如此一来,国际舆论大哗,列强纷纷指责朝鲜当局,rì本国内更是群情激愤,不少rì本民众要求对朝鲜开战,甚至,有激进者要求对我大清开战!”
周宪章摇头:“朝鲜的做法是有些过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李中堂把金玉均的尸体的交给朝鲜,也没错啊,毕竟他是朝鲜人。朝鲜人要凌迟金玉均,咱们也管不着啊。rì本因为这个与我大清开战,理由也太牵强了点吧。”
艾德说道:“把金玉均作为战争理由,当然是不充分的,但是,作为战争动力,却是足够了!在文明世界,你们大清国和朝鲜,居然还保留着中世纪的刑罚,实在是令人费解!朝鲜的行为,严重违背了人类的价值观,就凭这一点,如果rì本出兵朝鲜,西方世界的舆论将站在rì本一方。”
“因为金玉均的死,rì本站在了道义上的制高点,这使得rì本获得了道义上的支撑,而一旦rì本出兵朝鲜,我大清为了维护朝鲜的宗属国地位,只能应战!”冯国璋说道。
周宪章浑身上下冷汗淋淋:“大哥,真要打啊?”
冯国璋笑道:“老弟,你先别紧张,那不一定,打仗嘛,得双方都想打,而且双方都有能力打才行,一个巴掌拍不响嘛。”
周宪章瞪大了眼睛:“你是说,rì本打上门来,咱大清国忍气吞声?”周宪章害怕大清国与rì本人开战,一开战,他的脑袋就得搬家,可是,大清国真要在小rì本面前忍气吞声,周宪章又觉咽不下这口气。
“也不是忍气吞声,”冯国璋说道:“有的时候,只要战争一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另一方见无机可乘,也就知难而退了。或者,一方发现自己力量相差悬殊,根本就没有胜利的可能xìng,也就不得不放弃战争。所以,直到现在,朝廷还在打还是不打上犹豫不决。”
周宪章心头一动:“莫非,明天李鸿章大人和翁同龢大人来咱们学堂,就是因为这事?”
“他们来的具体目的我不知道,但十有仈jiǔ与金玉均事件有关。”冯国璋说道:“我明天参加不了考校了,学堂特准我明天一早起身前往鸭绿江,与太原总兵聂士成汇合。”
“什么?聂总兵已经到了鸭绿江!”周宪章大惊,聂士成是大清首屈一指的悍将,他的部下是目前大清最为jīng锐的部队,聂士成率部到了鸭绿江,这就意味着,清军十有仈jiǔ要入朝作战。
“老弟,你别怕,我的任务是帮助聂总兵考察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