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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崔娴嘤咛一声,与郑朗同时看着远方。
远方百姓在收割庄稼,多是高梁,也有少量豆子。高梁在内陆不值钱,值钱的是稻米。但不管什么粮食,运到西北来,运费与损耗都是差不多的,往往一石粮食运到前线,运输成本数贯,若是再按茶引盐引计算,更不可估量。咸平年间梁鼎进奏说,陕西沿边所折中粮食,率皆高抬价例,倍给公钱,如镇戎军一斗计虚实钱七百一十四,而茶一斤止易一斗五升五合五勺,颗盐十八斤十两止易一斗,粟米一斗计虚实钱四百九十七……
是指盐引换粮的粮价,实际价格偏低一些,但相差不大。
也就是在中原地区,十几文一斗的高梁到了镇戎军成本会达到四百文钱。
自西北用兵以来,驻扎多少将士?除去本地的蕃兵外,还有二十多万,不仅他们,还有部分随行的家属,为之服务的军妓、商人、贩卒、力夫,后者数字无法统计,但不会比前者少,除了吃的,酿酒所需的粮食,战马需要的一些杂粮,陕西本地本身就缺少粮食。一个粮食缺口,就给国家带来多大的支出?
所以郑朗、范仲淹与夏竦力倡三白渠,朝廷明知道财政吃紧,还将平安监契股售得的款子全部拨了过来。
这些粮食就是钱哪。
郑朗又看了看北方。
崔娴知道郑朗是在想泾原路在收割,那么西夏也开始秋收了。一旦秋收结束,战事便会来临。没有点破,拉着郑朗的手说道:“妾记得小时候,当时听到你许多故事,妾常叹命薄。”
“难道现在后悔了吗?”
崔娴翻起美眸,没有答话,那意思是说,你懂的。又道:“后来听说你那首诗,特别是后面那一段,一水至此尚艰难,遑论兴亡替更事。锦锈光里亦努力,莫使前事当后师。妾真的很不相信,以为是人代笔所写。”
那首阳春三叠是合着三叠阳关古琴曲写的,诗的节奏与乐律十分相符。但灵魂所在却是这四句,这首长诗才变得有意义,得到当时来郑州看热闹的范仲淹、富弼欣赏。
“也没有什么。”郑朗淡淡道。
马上会有人喝出另一句,那一句话才真正名垂千古。
“妾还是想你做管仲,非是诸葛。”
管仲好啊,一边替齐桓公做了霸主,自己呢,也大享荣华富贵,快活一生,还名垂了千古。诸葛亮却很苦逼,伐魏没有成功,反而将自己累得活活吐血而死。
“管仲啊,我也喜欢。”郑朗笑。契丹使者夸他是宋朝的大号管仲,郑朗汗颜,自己那敢与管仲相比哪,可心中还是有些小得意的。虽说利用历史知识,时常开着小金手指,也是一份本领是么。
飒飒秋风拂起,风声越来越大,先如蚕吃桑叶,沙沙作响,酥酥麻麻,渐渐海涛泛滥,变成狂吼大作。
一阵秋风一阵凉,秋天真正到来了。
“我们回吧。”郑朗说道,牵着崔娴的手,来到隔壁小山坡上,侍卫正带着郑苹与郑航骑马,杏儿与环儿四儿坐在半黄的草皮上看。
回到渭州城,天色已黑。
刚要回家准备休息,衙役迎来说道:“西夏派出使者,前来渭州求见相公。”
“带我去。”郑朗顿了顿道:“还是让他来州衙见某,另外再传渭州城中大小官员,来州衙议事。”
转身来到州衙。
一会儿使者被带来,名气很大,叫杨守素,元昊有六大谋臣,不是张元吴昊,这两小子太过恶劣,真实能力远没有后人认为的那么强大,而是嵬名守全、张陟、张绛、杨廓、徐敏宗、张文显。同样还有一个汉人也得到元昊的重用,叫钟鼎臣,文笔好,写给宋朝那封文笔大气的国表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这些人有的是来自西夏本国汉人,但大多数皆是宋朝不得志的文人,象张元一样,主动前去西夏投奔元昊,严格说,都是正宗的汉奸。杨守素便是其中一个。此人十年科举不中,一怒之下跑到西夏兴州,与尚是太子的元昊一番交谈之后,颇得元昊赏识,两人情谊十分深厚。
也说明科举用人的失误。
总之,杨守素肯定是一个人才,不但有谋略,还能说会道。仅是因为科举这道门坎阻挡,使他在宋朝无法发挥才干。
对杨守素,郑朗没有那么痛恨,此时国家观念很模糊,忠的不是国家,而是帝君,所以意义无法升华。张元吴昊不同,他们是进谏元昊反攻宋朝的罪盔祸首。
郑朗还是忍不住讥讽道:“杨守素,认贼做父滋味如何?”
“行知,朝廷能容王继忠,为什么不能容属下?”
“你能与王继忠相比?”郑朗嘴角抽搐。记得前世看金大侠的天龙八部,里面记载萧峰时契丹打草谷,真实从澶渊之盟后,边境虽有争执,但契丹人早就断了打草谷这一丑陋现象。其中王继忠作用无可拟代。每当朝廷使者致,王继忠痛哭哀嚎,要求宋朝向契丹人求情,将他带回去。宋真宗考虑到王继忠在契丹的桥梁作用,下诏不准,这才善待其子。正是类似种种王继忠的事迹,使北宋前期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
“郑相公,属下愿意做第二个王继忠。”
杨守素自称属下,似乎……千万不能当真,当真就傻了。
“你能不能做王继忠,我会观之后效。但休想花言巧语打动我,对你们西夏人,我根本不相信。说吧,你前来为何事?”
“属下是代表西夏前来与郑相公议和。”
几乎所有渭州大小官员鼻子抽动,太无耻了,又将对付范仲淹的花招使出来。一次两次,还有完没完?
“议和啊……”郑朗玩味地敲着桌面,不置与否。
“郑相公去年释放我国太子,就存了议和之心,为什么我来议和,郑相公不信?”
“我说不信了吗?”
“……”
“杨守素,说一个故事给你听,有一人得到三百两银子,无处可藏,将它埋到地上,但还怕人发现,于是写了一块牌子立在地面,上面写到,此地无银三百两。”
渭州一干官吏大笑。
然而郑朗没有揭破,沉思一会儿说道:“不是我不信,你们西夏人恐怕是世界上最不讲信诺的人,让我如何相信?不过也难怪,人无信而不立,你们西夏人只是一群不知好歹的饿狼,那有资格称为人类呢?怎能叫一群饿狼遵守信诺。”
“如果那样,只好开战。”
“战就战,契丹与我朝重新议和,不知道你们西夏人用什么来与我朝开战?用你们的骑兵吗?还指望着三川口十几万军队围攻一千几百名宋军,好水川十几万军队围攻七千名宋军的事发生?先是我朝不备,才让你们西夏人得逞。便宜只能捡一次两次,还想捡三次四次?”
去年冬天两战胜利,宋朝便拥有了谈判的资格。
但郑朗心中苦笑,不是自己开了金手指,甚至数年前开圩开海外之矿,使朝廷钱粮比史上更为充足,又利用历史知识,两胜石门川,元昊还真得逞了,便宜捡起来没完没了。
“若那样,玉石俱焚,是郑相公愿意看到的?我不相信,即便朝廷有能力将西夏灭国,大不了国主潜回夏州,卷土重来,贵国恐怕民不聊生。一旦国家衰弱,契丹人看到有机可趁,会不会遵守盟约?”
颇能说的。
郑朗莞尔一笑,道:“似乎如此,但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你也是读书人,应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当真你们那个元昊国家灭亡,潜回夏州还能卷土重来?项羽何必自刎于乌江河畔?”
乌江颇是让郑朗感到遗憾,鸡公山与乌江便是在太平州的江对面,因为朝廷官员不得越界的制度,郑朗没有前去瞻仰。
“未必。”
“杨守素,你不相信,我欢迎你们西夏人开战,来吧,放胆向我泾原路发起进攻。”
杨守素有些焦急,这样下去,无法进行谈判,于是说道:“郑相公,不瞒你说,我朝野利仁荣新薨,野利旺荣与野利遇乞想要叛反,被国主斩杀。百姓也民不聊生,国主十分后悔,这次和谈是真心的。你所著的一些书籍我也看过,郑相公素有慈悲之心,为什么不能让两国和好如初?”
慢慢的讲道理,讲完道理,郑朗还不同意,将消息带回去,三军激愤,那么士气便有了。和谈是假的,争是的出兵大义。
若郑朗真相信,更好,一旦相信,必然不设备,泾原路总共才六万几千兵马,西夏举国来犯,泾原路又不设备,必然大破之。
郑朗沉思,似乎被说动,缄默良久说道:“你们西夏在我境内密布刺探,你们会知道我朝皇帝下过诏书,不准任何边臣私自接见你们的臣子,或者与你们西夏进行议和……”
“凡事可破例之。”杨守素说道,心中冷笑,你们缘边四个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