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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四章 亲事(五)
赵念奴抬起醉意朦胧的大眼睛,看着婆婆,迷糊地问道:“你为何踢门?”
她还有六分清醒,咱好歹还是公主,你平时冷嘲热讽倒也罢了,踢门而入,也太不将我这个公主放在眼中。
李母咆哮如雷,大声喝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奸夫淫妇!”
“什么,狗男女,奸……”想一想赵念奴生长的环境,她多会听过这样的粗语,一下吓傻了。
李母继续在用粗鄙不堪的语言痛骂。
确实产生严重误会,看到儿子意志消沉,梁怀吉与赵念奴出双入对,此时又亲眼看到他们关起门来喝酒调笑,真的以为他们有什么奸情,否则怎么对自己儿子如此冷淡呢。
她忘记了一件事。
外戚又怎的,皇室之中不能以常理来论,是赵祯,换作其他的皇帝,什么外戚,父子,兄弟,顺昌逆亡,没有皇帝的支持,外戚狗屁都不是。事实李家本来还有振兴机会的,赵宗实倒也罢了,赵顼却是一个很讲理的人,常以赵祯为榜样,若不是因为李母的种种做为,高滔滔对赵念奴的同情,李家在赵顼朝时照样能兴旺发达。
因为这件事,李家最后彻底没落在历史长河中。
所以郑朗做人低调,也警告全家上下,甚至包括亲戚皆要低调做人,千万不能做李刚的儿子。
这是后来的事。
当时赵念奴听着听着,最后骂得哭起来。
然后拉着梁怀吉的手,说道:“我们回皇宫。”
梁怀吉也让李母吓坏掉,神智不清,说道:“好。”
八月月色凄怆,夜风清凉,二人上了马车,却忘记一件重要的事,皇宫的门早就关上。
来到东华门前,公主说道:“开门,开门。”
守门的卫士认识公主,说道:“殿下,小的不敢开城门。”
赵念奴于是使命地拍城门。
此时三更时分,但东京城乃是一个不夜城,休说三更,四更还能在街头看到大量的行人,过了四更行人才稀少下来,但五更来临,又再度热闹。看到一名漂亮的小少妇在拍宫门,守卫宫门的士兵一个个不敢阻拦,行人感到好奇,起驻足观看。
此事终于惊动内宫。
赵祯从寝宫被太监唤醒,不知道女儿发生了什么事。
隐隐感到麻烦了,然而女儿才下嫁一个来月,当时得到全京城百姓的祝福,虽痛女儿,可自己乃是皇帝,女儿乃是天下的长公主,更加要以身作则。
不能放,一放天下规矩便乱了。
想了想,让太监传旨,派兵士强行将女儿送回驸马府,但让太监又传了一道秘旨,一是斥责赵念奴,二是让她有什么情况明天悄悄进宫。
做为一个皇帝,这样的做法很明智的。再说,赵祯也没有想到自己舅母如此无礼。
但这一送,给了李母机会。
她抢在前面,大肆放出谣传,当然自己骂了公主不可狡辨的,李母也有她的说法,说是撞破赵念奴与梁怀吉的奸情,然后斥责,赵念奴倚仗公主的身份,不顾自己是婆婆,一味的顶嘴。
第二天赵念奴悄悄到了皇宫。
但京城里到处是风言风语。
赵祯仍然不知道,一见面便训斥女儿。赵念奴只是哭,哭完了,不讲自己如何对待李玮的,专讲婆婆的霸道。苗贵妃作为母亲不大好过问,曹皇后在边上说道:“陛下,将舅妈传进皇宫问一问吧。”
赵祯额首,命人先将赵念奴带下去。
李母一会儿带到皇宫。
赵祯就问怎么一回事,李母有她的应对之道。主要错就错在赵念奴与梁怀吉缺少阅历,若昨天夜里不闯皇宫,李母没有准备,那么今天暴起发难,李母准备不足,舆论上赵念奴就会占据上风。
现在,一切都迟了。
李母先是号淘大哭,哭完后不说自己平时对赵念奴有多倨傲,而是编排一些谎言,或者将赵念奴对她抵触的一些事添油加醋,于是赵念奴变成一个傲慢无礼的公主形象。
曹皇后忍不住说道:“奴奴平时很乖的。”
“皇后,臣妾也不知道啊,也许臣妾做错了,当时看到公主殿下与内侍坐在一起喝酒作乐,相拥调笑,是一个误会。”
是喝了酒,是笑了,可喝的是苦酒,笑是苦笑,也许是她真的误会,也许是她刻意这样说的,变成喝酒作乐,相拥调笑,但肯定没有相拥这回事。这一说,性质变了味道。
关健是只有当事三个人,没有其他人证在场,是谁的说法对?
李母又抽泣道:“我知道用和死了,李家也单薄……”
仅一句,便让赵祯怒气消解下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朕的教育不对,这样吧,舅母,你先回去,朕劝一劝奴奴。”
“是。”
但是外面已经翻了天。
同样惊动司马光,他也感到不满,考虑到长公主与郑朗的关系,想了想,不顾一些忌讳,来到郑家,拜见崔娴。
崔娴闻听司马光前来,十分开心,让司马光进来,司马光施了一个大礼,说道:“见过师母则个。”
“三郎,不能用师母这个词儿,你已进入仕途,更要铭记行知当时的话,你们年龄皆相仿,只能说是同好,不能有师生情份,否则对你仕途有影响,对行知也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喏,见过大娘子。”
“这就对了。”
郑苹高兴地迎过来,嘻嘻地乐,说道:“见过师兄。”
怎么的,你就是我的平辈,不是俺的长辈。
司马光也开心,说道:“苹儿也大了,下一回我带一些礼物送给你。”
“好啊。”
坐下,司马光正色地说道:“大娘子,公主殿下此次太过无礼,你要立即写信给郑相公,劝他千万莫介入此事。”
“三郎,你居然也听信街坊的传言?”
“难道错了?”
“岂止是错了,昔日公主殿下就对这门亲事不满,认为驸马乃是长辈,然后求官人劝皇上。官人未全听,因为那个承诺,你也知道的。”
“我知道,本来我想写一篇奏折,忽然想到郑相公的承诺,于是未写,赶来询问大娘子。”
“你做对了,当时官人不敢答应,但派月儿暗访了一下。”具体的真相,崔娴也不知道,但知道赵念奴的心思何在,也不能说,所以说了一半丢了一半,继续道:“月儿听了官人的话,便与李母攀谈,谁知李母态度十分倨傲,说话难听,月儿受了一肚子气回来。”
司马光神情凝重。
樊家在顶级权贵面前,不堪一提,也是京城有名的大户人家。若不是李家突然发迹,樊家与李家相比,存在着天壤之别。
就是这样,樊家多少有些地位的。再说作为郑朗的小妾,非是寻常小妾可以相比。
从私交上来说,郑朗对李用和一直持着赞赏的态度,李母对月儿态度恶劣,已经说明许多事情。
“昨天公主殿下也来到我家中拜访,因为是婆婆,不好言明,但言语间多流露出婆婆对她的虐待,交谈时多次垂泪。三郎,你可相信我的眼光。”
“我相信的。”
“那么相信我的判断,公主殿下来我家也带着那名小黄门,长得倒也眉清目秀,不过两人之间绝对没有任何龌龊的关系。从举动,从神情,从谈话,都可以能看出来。李母昨天晚上大约产生误会,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导致殿下半夜闯宫,她害怕皇上怪罪,于是先下手为强,将事实真相窜改了。对此,我不会插手的。至于官人怎么做,我相信他一定会有分寸。但是三郎,不是官人不能插手,而是真假未辨之前,你不能插手。陛下仁爱,数子女皆亡,长公主乃是陛下心头之肉。官人常对陛下十分同情,生母一生未能见面,又无后裔,年青时喜欢的几个女子皆未圆满,只有张贵妃平安一点,可也早逝了。想治理一个富强的国家,然而多灾多难。一年如意的时光真的不多。若是长公主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陛下就会痛苦一生。不为其他,只为一个好皇上略略一些快乐,这也是臣子应做的事。”
司马光未必全完同意,可又再次深思。
大半天说道:“大娘子,我知道了。”
然后离开郑家。
因为崔娴劝说,司马光那个《论公主内宅状》及《正家札子》未出来,这两个札子才是赵念奴一生最致命的遭遇。
但也不认可赵念奴的做法,只能说他未反对,也未支持。
司马光未插手,不代表着其他士大夫能容忍,上疏弹劾赵念奴的折子一篇接着一篇。
这就是郑朗最担心的,因为李用和的一生,李家在士林中风评皆佳,士大夫忘记了一件事,男人好,未必女人好。李用和虽好,可李用和死了。现在主家的乃是李母。
别的不说,你乃是一个婆婆,呆在驸马府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