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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凯怔了怔,正色说道:“同尘,不消如此。我曾说过,为了你,我甘愿的。”
“我甘愿的”四个字,平淡无比。其中隐隐藏着一些东西,却让我平静的心再次动摇。笑了笑,压住内心的胡思乱想,说道:“周大人,你可是以为有您来分担责任,我身上的责任就能减轻?没有您来分担责任,我就死定了?”
周元凯笑了笑,说道:“我承担责任,不过是多流放几百里少流放几百里的区别罢了。但是……在量刑上,你却可能轻很多。因为……我造假的时候,你还在夏州养病,你完全可以说是事后才知情。”
我才明白周元凯的意思。他居然……居然想将所有的责任都承担下来!
周元凯,他当然知道,承担下所有的责任,后果是什么。不是他自己所说的多流放几百里少流放几百里的问题,主动造假,那是死罪!
然而,他还是那样说了。
一瞬之间,一种极其温暖的感觉从指间蔓延开来,随即拥抱了我的全身。尽管身在囚车之中,我的心,却是浸泡在最舒适的温泉里。
笑了笑,我说道:“周大人,你错了。您可知道,我们进京,应该是谁来审案?”
周元凯沉吟道:“这案子比较复杂。我的案子,属于以权谋私或者渎职,应该由吏部负责。你的案子属于科场舞弊,应该由礼部负责。这样的科场案子,刑部也会来插上一脚。一般来说,是三部会审。”
“三部会审,可是由谁来牵头?”我笑,“我听说,皇上用人,总会考虑制衡之策。三部之中,总有不睦的。到了后来,这件案子,决定权,还是在皇上手中。”
周元凯若有所思。我继续说道:“所以,这件案子,重中之重,就是看皇上的态度。周大人,您知道,今年改元,皇上改了一个什么年号?”
一般来说,新帝登基的第二年就要改元,新帝新气象。
周元凯笑道:“改的是‘鸿图’。皇上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我点头:“正是。十多年前打天下的时候,皇上是纵横驰骋,所向披靡。但是建国之后十多年,皇上是蛰伏久了,一旦得以展翅,就想一飞冲天。既然想要励精图治,最盼望的就是人才。我也看过皇上的生平,皇上对两种人最为礼遇。”
周元凯饶有兴味的看着我:“哪两种人才?”
我笑:“一种是文采风流的词臣。皇上对文采好的臣子,总是偏爱。另一种就是实干之臣。我虽然没有什么才能,却恰好也算是一个能写诗作文的才子。皇上正需要我这样的人。周大人,您只放心。我们要想办法将这场官司打到皇上跟前去,打到皇上面前,我就有办法让皇上认可我,让皇上将我招进‘遗才’的行列!”
我的口气很肯定,我知道,我的脸上,是非同一般的——狂傲!是的,在那一刹那之间,我也相信,作为一个新时代的霉女,作为一个看了数千年历史看了无数电视新闻的霉女,我有信心让皇帝重视我!
“补遗才”是大兴皇朝的选拔人才方式之一,作为科举制度的补充。任何五品以上的官员,如果发现朝廷遗漏的贤才,都可以向当地官府举荐,让其参与本科或者下科的考试。
我笑着,继续说话:“当年征战天下,皇上多立功勋,然而这个皇位来得到底不正。皇上急需政绩来证明,自己是最适合做皇上的,他要更多的事情来证明自己,而他如果放过我,甚至提拔我,就有可能在史书上留下光彩的一笔,作为君王有魄力任用贤才的美谈!”
周元凯沉吟了片刻,说道:“只怕皇上,以国家法度为重……”
我笑:“我们大兴皇朝的国家法度,向来都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周大人,您放心,我将所有的责任都承担下来,只能让皇上更加重视我,更加以为我是一个敢担当的主……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们两个的安全!”
周元凯沉吟着没有说话。
我心中忐忑,我生怕周元凯反驳。
是的,我刚才分析的是没错。皇帝是励精图治的主,皇帝也急需一些光彩的事迹来装点门面。但是还有一个关键,我没有说。
皇帝登基,才一年多。换一句话来说,皇帝的根基还不稳。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如果将我招进“遗才”的行列,那就有可能会招来反对派的批评。让一个妓女的儿子取得功名,擅改前朝法度,等于是不孝了。这可是很大的一项罪名。争抢了哥哥皇位的皇帝,敢冒这个风险?
这项罪名,皇上承担不起。
如果我有机会见到皇帝,当然会尽量展现自己的才华,让皇帝重视我……但是问题是,我现在只是一个有诗词才名的才子而已!这样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案子,皇上一定会来过问吗?
皇上不一定会来过问。所以,我只是在赌博。
但是,周元凯已经为我付出了很多了,我不能让他继续付出。
“同尘。”周元凯注视着我,一字一顿,轻轻地说道:“我曾说过,为了你,我甘愿的。”
说着话,太阳的影子已经有些倾斜。我的囚车,已经大半个露在阳光底下。
初夏本来炎热,午后的阳光更是毒辣。风又停住了,天气突然变得有些闷热起来。说话的功夫,我的额头,已经落下了几颗汗珠。
周元凯看着,突然伸手,解下了自己的衣服。我不觉有些诧异,又觉得有些害羞。这大夏天的,周元凯身上的衣服,本来就不多。再脱下去……尽管作为现代人,看多了男子光膀子劳动的情景,然而现在是古代!——他还是读书人呢!
周元凯的长衫脱下了,露出里面的小汗衫和两条臂膀。手臂上的肌肉,居然相当结实……我掉转眼睛。
一件衣服飞了过来,却是周元凯的衣服,正落在我的囚车顶上。我下意识的伸手,将它从栅栏底下勾了过来。周元凯笑了笑,说道:“顶在头上,也可以当一把伞,遮遮太阳和雨点。这天气……好像要下雨了。”
坐在树底下歇息的两伙人马,也发觉了这一点,吆喝着,一起上车上马。我的车队在前,周元凯的车队在后,一齐往前奔去。
周元凯所料不错。风猛然大了起来,黑压压的乌云遮蔽了天空。扑面而来的是潮热的空气,伴随着地上的泥土沙粒。囚车之中,不好躲避,吃了几口沙子。将周元凯的衣服挡在前面,才好了一些。
还没有奔到有人家的地方,这雨就下起来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砸,砸得地上都冒出一朵一朵小小的尘花。囚车之中,别无躲避之处,被砸了几颗在头上脸上,生生的疼。撑开了周元凯的衣服顶在头上,终于好了一些。
雨点越来越大。被雨迷住了眼睛,这车马队也行走不快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雨的长亭时,所有的士兵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因为有周元凯的衣服顶着,我的上半身还好,居然没有被淋透,没有显露身子的曲线。
看着身子,看着不远处还在雨中飞奔的周元凯车队,想着那个光着两只胳膊的男子……不觉感动。
四天之后,车队进京。遥遥看见长安城威武雄壮的城门城楼,不觉一阵目眩神驰。我一直想着要进京,要来这个世界文化的中心看看,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来的。
呆在囚车之上,本以为将有万众围观的场面让自己难堪,没有想到,一路经过最繁华的大街,却一个驻足看的人都没有。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各顾各忙自己的事情。刘大人策马走在我身边,对我嘿嘿笑道:“玉公子,这京师很雄壮是不是?这大街能并排跑六驾马车呢……等出狱了,你一定要在这大街上走走看看,多写两首诗。”
我笑着点头。一路之上,这个刘大人也还算客气。还正说着话,却见前面有一骑奔了过来,在车队前站定,扬声问道:“前面可是押解延州犯案书生玉同尘的人马?”
刘大人策马上前接应。那人说道:“皇上有令:玉同尘不送礼部,直接送往刑部。明日三部会审。”
刘大人一惊,随即对我拱手苦笑道:“如果送往礼部,本官还能照顾一二。这进了刑部,本官就照顾不上了。”
我含笑还礼:“这一路多亏了刘大人照顾。”
刘大人一笑说道:“玉公子前程无量,这等顺手人情,是谁都会做的,玉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才是。”
我看往后面。后面的车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刘大人知道我所想,笑道:“刚才有皇上的使者到来,他们的马车,直接转向皇宫去了。”
周大人被直接提往皇宫去了?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来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担心。但是现在,皇上下棋的步骤,却是出乎我的预料。
从今天起,我下棋的对手,就是皇帝陛下了。十六岁起兵征战天下的皇帝陛下,靠五百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