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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潜渊也不拉我,就让我将九个头磕完全了,才从袖子里摸出一卷书,笑道:“为师别的礼物没有,就拿一卷书做个样子吧。这是为师一生心血所寄,或者还有些有些用处。”
恭敬接过,张潜渊挥手,大门打开。提着考篮,我跨出了贡院的大门。与守在门外的那个刘大人微笑行礼,然后——登上囚车。
那衙役要来给我戴上枷锁,那刘大人挥手,笑道:“玉同尘乃天下名士,这等腌臜东西,就不要拿来了。”
我含笑:“刘大人,多谢。却不知能否通融一下,让学生与家人交代一下?”
刘大人微笑:“法度之内的事情,自然能通融。其实本官早已通知了尊夫人,尊夫人就在前面等候了。”
囚车行走出不多路,果然看见秋如意与男装的香墨扑上前来。秋如意已经泪雨滂沱,倒是香墨劝慰道:“公子如此才华,就是皇帝陛下见着也是欣喜的,不见得有事……”
我急速说道:“如意,有一件事情你帮我去做。你立马拿着我的所有文稿,誊写的未曾誊写的,急速送到晋州,送到我们的印刷作坊里去,用最快的速度印出来!然后,派人送到京师……”
如意急忙说道:“送到京师哪里?”
我说道:“送到京师,也别送哪里了,送到各个书铺门口,见人就发!当然,是见书生就发!不卖钱了……”
秋如意立马明白,当下说道:“我立即去做!香墨已经收拾好了,她服侍你进京!”
我跺脚道:“笑话笑话!我是作为囚犯进京受审的,不是作为公子哥进京游玩的。我还带什么书童?囚车上又没有你的位置,你跟在后面,也跟不上!再说了,你们也知道,带着书童进京受审,事情传出去,只怕对案子的审理反而不利!”
香墨泪眼滂沱,哭道:“公子!”
我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当下止住了香墨的眼泪,说道:“香墨,还有一件事也要你去做!你与如意一起,去我们的冶炼场,将新近炼好的钢块,拿上几百斤,请风行烈的护卫帮忙,护送进京,先送到枢密使府!”
香墨答应了。我狠下心肠,扭头对刘大人道:“刘大人,走吧!”
囚车即刻进京。天气已经炎热,虽然刘大人也不曾难为我,但是囚车之中的苦楚,也不能尽述。这天中午,一行人正在树荫下休息,却看见后面烟尘滚滚,竟然是一群士兵拥着另一辆囚车追了上来。
那队伍到了我们跟前,停下,领头的官员下车,与那刘大人打招呼。另一辆囚车就停在我的并排,见到囚车之中的人,我禁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囚车之中,不是别人,却正是周元凯!
周元凯见我大惊失色,笑了一笑,说道:“同尘,应该没有什么。你的才华摆在那里,朝廷之中,爱才之人,比比皆是,只要你没事,我也就没事。毕竟我这罪,说起来也是一个爱才的缘故,与寻常的贪墨渎职又不相同。”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周大人,你这是在安慰我。”
周元凯摇了摇头,突然说道:“同尘。你不要内疚。这样的事情,我甘愿的。”
隔着两辆囚车的两重栅栏,他的手伸了出来,在距离我只有半尺的地方定住。我只要伸手,就能握住他的手——只是,那只是心中思想而已,我的手,没有动。
我注视着周元凯的眼睛。第一次发觉,其实被我所忽略的这个青年地方官,其实也是一个相貌相当英挺的美男子。五官的线条,甚至比蓝十三还要粗犷一些。
他的眼睛,深邃的像一个湖。湖底,隐隐有些什么东西在游动——我不能分辨,心,蓦然猛跳起来。
不对不对——我知道,我的呼吸,定然落在周元凯的指尖上。
他的手就这样定在那里。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说道:“周大人,对不起。”
周元凯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即使没有吴王殿下的吩咐,我也会为你伪造身份。”
我怔住:“为什么?”
周元凯笑了笑,眼神里竟然有些疯狂的坚定:“我老家在楚州。”
我喃喃自语:“老家在楚州?”今天的事,与他老家在楚州,有什么关系?
周元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十七年前,贼冠张五公围攻楚州,楚州城在知州王大人的带领下,坚守了十五天,已经是到了最后时刻。那时候,王大人也没有放弃……最后的时刻,有一位姓李的将军,带兵前来支援……我当时年幼,却也上了城墙搬石头。就在李将军带着人马出现在城墙下远处的那一瞬间,城头之上,欢声雷动。李将军一马当先的英姿,我到现在也没有忘记。正因为有了他的及时援助,我一家才都活了下来。”
周元凯的声音很平静。然而,他平静,我不平静!就在那刹那之间,我的心要扑出胸腔!周元凯,这是在告诉我,他曾受过父亲的恩惠,所以,他心甘情愿为我付出!
十五年前的恩惠……或者,根本不算是恩惠!周元凯竟然记住了,竟然要回报在我身上!
是这样么?我看着周元凯的眼睛,那像湖一样深邃的眼睛啊,我不能分辨其中隐藏着的东西——但是我敢肯定,里面包含着的情感,不单单只有报恩的心思!
不过……他这样说,我也这样信——那是父亲的恩泽,让我竟然得到了这个人的无私帮助!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周元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周元凯笑了笑,又道:“前些日子,夏州城里,如此危急,尘想出的办法,破釜沉舟,竟然转危为安了。可见天无绝人之路……说起夏州城的事情,我又想起一件事来了。其实,同尘,你不知道,在你出谋划策之前,有人也给我献上相类似的计谋,更难得的是,那是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他居然说,那是他姐姐教导的计谋。可见天下英才辈出啊……”说着话,似乎是漫无目的的闲聊的样子,竟然是不胜感慨。
一瞬之间,我全都明白了。
周元凯愿意为我付出,那是因为父亲的缘故。他之所以认出我的身份,那是因为弟弟的缘故。
家变那个晚上,父亲给弟弟出了题目。我与弟弟的对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周元凯居然知道,那就证明,周元凯说的是真话!
周元凯,居然知道我弟弟在哪里,居然……这么长时间了,不告诉我!
心中震惊,又隐隐有些……不满。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心中的不满。是的,我没有不满的资格,周元凯,不是我的什么人,他只不过是当年楚州城里的一个孩子而已!他能为我做这么多,已经是到了极限了……他没有必要这么周到这么仔细!
我张了张口,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定了定神,才说道:“周大人,那孩子,倒也算是奇才了。”
周元凯笑道:“那孩子倒也罢了,他那姐姐才是真正的奇才,可惜身为女子。那孩子也上进,我离开夏州之后,就将他送到我老家楚州,交给我老父教养。老父说他也上进。”悠悠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怀疑,但是总不能确认。那孩子又不能见外人。直到前些日子,你身边出现了一个叫香墨的书童,我才确认了某些事情。只是那时候你正面临着大考,生怕你分心,因此就忍住了。想等考试结束之后。只是没有想到,考试结束,却又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过也算是天意,居然在这里与你碰上了。”
“周大人考虑问题周到……”我轻轻的说道,神色已经恢复过来,只是心潮汹涌,不能平复。
周元凯——心思竟然细腻如此。我又有何资格,享受他……这样的照顾?
弟弟既然在楚州,想必安全。既然这样,不如先为自己筹谋。我的心暂且安定下来,问周元凯:“周大人,当初您帮我假造身份,档案上是如何记录的?”
周元凯笑了笑,说道:“简单。当初只说你母亲从良之后,生育了你。之后你父亲病故。你出生的那年,正好是天下初定的那年。当初延州的户籍档案,也丢失了大半,正好造假。只是你母亲后来行走风尘之事,知道的人颇多,如果被抓到人证,那就麻烦了。”周元凯叹了一口气,说道:“怪你母亲,名气太大,这西北一带,知道的人太多。”
“而母亲在妓籍的记录,已经被吴王殿下销毁了?”虽然知道东方归元定然将这一点做好了,还是问了一句。
周元凯道:“你放心,已经完全销毁了。只是你母亲……知道的人实在太多。”
“这样就好。”我笑了笑,说道:“周大人,等进了京受审,您一定要咬住您不知情,那不过是寻常的入籍手续罢了。”
周元凯怔了怔,正色说道:“同尘,不消如此。我曾说过,为了你,我甘愿的。”
“我甘愿的”四个字,平淡无比。其中隐隐藏着一些东西,却让我平静的心再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