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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沈远堂身子不利索,平常在村中走动稀少,平日里都是沈光耀一直在处理一些事情,对村民也十分了解,听洪品兴大致描述了相貌和说话语气内容,便知道是谁。
“这两个人是何人?”洪品兴问道。
“实不相瞒,这两人乃是沈香苗的亲大伯与大伯母,只是性子刁钻,为人不善,和沈香苗平日里也颇有过节,从前便因为污蔑沈香苗被老夫施了族法,打了板子。”沈远堂道:“前些日子又因装神弄鬼吓唬沈香苗一家被罚在祠堂思过,这些日子一直太平,老夫原以为这两人已改过自新,不曾想还是这般执迷不悟。”
“既是沈姑娘的亲人,又是沈氏一族的族人,怕是我与县令大人也不好出面干涉,这事儿还得劳烦族长敲打一二。沈姑娘家孤儿寡母的,本人性子又是最善良不过的,怕是也容易吃亏,往后沈姑娘在村子里头,还得劳烦沈族长多多照拂。”
“这是自然,照看族人也是老夫身为族长的本分,断然不会让族人平白无故的受了冤屈去。”沈远堂笑呵呵的应道。
见沈远堂如此痛快应下,洪品兴也是十分高兴,又寒暄几句之后,便星夜离开。
送走了洪品兴,沈远堂重新坐回到了正堂之内,喝起了已是半温的茶水。
“这茶水有些凉了,我给你换上心的吧。”沈光耀拿走了茶盏,不多会儿倒了新茶过来。
微微烫的茶水,入口刚刚好,茶香清冽,令沈远堂舒服的都眯起了眼睛。
“说来也是奇怪,这沈香苗什么时候和县令大人也有了交情,特地令主簿大人来送东西不说,还交代咱们刻意关照一二,当真是厉害。”沈光耀感慨道。
“谁有谁的门道,这个不要打听,也不要多问,更不要生疑。”沈远堂已到了古稀之年,可以说历经了不少大风大浪,自然知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少说话,多做事,只知道香苗这丫头不简单,往后也要客气几分便好。其余的,按主簿和县令大人的意思,去做便好。”沈远堂交待道。
末了又补充一句:“其余的,便不是咱们所能操心的事了。”
“我知道了。”沈光耀知晓这是沈远堂对他的教诲,连声应下:“我随后便去一趟沈福田家里头,说道一二,明日里也是沈香苗家中走上一遭。”
“嗯。”沈远堂点头。
沈光耀做事稳妥,又是聪明的,教导起来十分轻松且颇见成效。
说起来,要比自个儿那些亲孙子们还要强上许多。
说起自个儿的亲孙子……
沈远堂瞧了瞧空荡荡的家,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沈光耀瞧见沈远堂一副落寞的模样,心底里顿时不是个滋味。
沈远堂子女甚多,子女又各个儿女满堂,若是孙男娣女的全部都加了起来,怕是得超过三十余人,只是现如今却是没有一个能在他身边的。
以至于到了年三十这个家家团圆的日子里,沈远堂也是只身一人,难享天伦之乐。
从前,无论是沈远堂的几个儿女也好,沈光耀也好,都劝说沈远堂跟着他们到外地去定居,却都被沈远堂给拒绝了。
而理由呢,沈远堂原话是这般说的。
“河西村是住了一辈子的地放,算是根儿,舍不得不说,再说往后的日子怕是也没有几年了,若是死在了外头,那便是客死异乡了,还是守着这儿好,总归是落叶归根。”
沈远堂性子又是执拗的,始终也不愿意去,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而几个子女也算是孝顺的,给沈远堂的银钱,下辈子也花不完,但因着路途遥远,各自事务繁忙,家却是不常回的。
这样,即便是衣食无忧,少了子孙绕膝,总归是一桩遗憾。
第407章 哭闹
沈光耀越想越觉得难受。
倒是沈远堂瞧着沈光耀这幅模样,扬了眉道:“对了,明儿个你若是去了香苗家,便去问问她,家里头可还有那酥鱼,若是有的话一并买了些回来。”
年前沈光耀已是到沈香苗家中买了不少的卤味吃食,偏这酥鱼因着去的晚了剩的不多,沈远堂又是好这口的,两三日便吃了个干净,这两日沈远堂天天念叨着这个菜。
沈远堂这番话到时让沈光耀有了一个去寻沈香苗的由头。
“成,我去问一问。”沈光耀点头应下。
安顿好了沈远堂吃喝后,沈光耀便出门先往沈福田家里头去了。
夜色渐浓,但家家的灯却并未熄,反而是越来越亮。
这灯叫做长明灯,通宵点上一夜,各家人此时也都是热热闹闹的,说笑玩闹的守岁。
守岁是古往今来的传统,而说头更是不一,常见的说法是年长者守岁为辞旧岁,有珍爱光阴的意思,年轻人守岁,为延长父母寿命。
因而各家各户这会儿也都是欢聚一堂,茶点瓜果摆了满桌。
这里头,预示着春来早的红枣,事事如意的柿饼,幸福人的杏仁等是必不可少的,各家各户甚至还给神灵供上了一盆大米小米混在一起的(金银饭)饭,预示着年年有余粮,金银满盆。
大人们说话,孩子们玩闹,其乐融融,热闹无比。
沈香苗家中这会儿便是如此,年夜饭在这儿摆的,也就直接在这儿守了岁,沈顺通和沈福海喝着小酒聊着天,吕氏、张氏与沈香苗吃着茶水扯着闲话。
沈文韬,沈文武,铁蛋和沈巧慧则是在一旁玩闹。
沙包,羊拐骨,抓子是常见的玩具,几个人年龄有相差,却是玩的高兴不已,欢笑不断。
沈顺通瞧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时,捋着胡须直笑。
与沈香苗家中的热闹相比,沈福田家里头就冷清了许多。
自在沈香苗家中吃了瘪,出门后又被洪主簿给呵斥一顿,心中是又恼又怒,又惊又怕的,复杂的很。
可这年夜饭总归还是得吃,家里头包好的白菜猪肉饺子,吕氏煮了一些来,又做了土豆丝,五花肉片,干豆角炖豆腐,白菜心调豆腐干四样菜,还特地给沈福田烫了一壶酒来。
四个菜,有肉有菜的,还有饺子,徐氏觉得也算是圆满。
只是沈文松瞧着这满桌子简单的菜,瞧着又不好看,吃着味道又不好的,又想起方才在沈香苗家瞧见了满桌子丰盛菜肴,心里头憋气,怎么也不肯吃,撒泼打滚的哭闹。
沈福田心里头装着事儿,诧异着为何县令大人对沈香苗青眼有加,看到沈文松在这哭闹,烦躁不已,伸手便给了几巴掌,连带着还呵斥了徐氏几句。
徐氏今儿个原本就憋屈的很,在外头受气,在沈福田这依旧受气,还因为演戏挨了一个巴掌,到这会儿脸颊还肿着,辛苦做的饭没一个人领情,心里头也是委屈异常,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沈福田见状越发恼怒:“大过年的,哭什么哭!”
见徐氏与沈文松非但不理会他,反而哭的越发厉害时,气的伸手便去掀桌子。
这会儿,却听到外头有人喊,沈福田便瞪了徐氏与沈文松一眼,道:“家里头来人了,还哭,非得让全村子人都笑话了咱们才成?”
徐氏撇撇嘴,倒是不哭了,沈文松一个孩子,自然是不晓得轻重的,依旧嚎个不停。
沈福田恼怒,可到底是自个儿的亲生儿子,又能如何,只能干瞪了两眼,便阴沉着脸大步出去了。
不多会儿的功夫,便又回来了。
只是比着方才出去的时候,脸色更加阴沉。
沈文松哭的累了,加上肚子饿,正抽泣着吃那五花肉片,只是因为又想起吃不到满桌子好吃的缘故,一直拧着眉,满脸的不高兴。
徐氏这会儿不哭了,也擦干了眼泪,只是脸颊依旧肿着,眼睛也肿的像杏子一般,看到沈福田满脸不高兴,便问:“当家的,是谁来了?”
沈福田默不作声,不作回应。
他这会儿儿,满脑子都是方才沈光耀说的那些,往后需管好自个儿嘴巴,不得在外头说三道四说沈香苗的不是,以及不许再去招惹沈香苗,否则若是让上头的人知晓,小命难保的话。
这个沈香苗,平日里便是个难缠的主了,每每找事儿都载了跟头,这次又不晓得从哪里有了县令大人这么大的一个靠山,这往后怕是更没法弄了。
往后,莫不是要眼睁睁的瞧着那丫头片子过得逍遥自在,自个儿家却依旧苦哈哈的过了日子不成?
沈福田越想越来气,恨不得这会儿就去把沈香苗家里给砸个稀巴烂才解气,可一想到沈光耀所说的话,还有从沈香苗家中出来时遇到的那个洪主簿,又将自个儿的心思收了回去。
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