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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
“大汗只是罚豪格贝勒闭门思过,您不必担心的。”高娃安慰道。豪格杀妻,本是有悖常伦的惊天大罪,却被皇太极轻描淡写的带过,如今谁还敢再议论。至少,在明面上是不敢了。
无悔只是摇头,道:“我不是担心他受罚。”
正在此时,角门开了,出来两个奴才,看到门外站着两名女子,都有点吃惊,不知她们因何站在此处。
“烦请两位禀报贝勒爷,有故人来访。”高娃上前道。
“贝勒爷奉命闭门思过,这两天又病了,正卧床休息,不见任何人。”一个奴才道。另一个奴才只顾盯着无悔的脸看,忘了说话。
“这——”无悔略一思索,道:“你们进去回禀便是,若是不肯见,便跟贝勒爷说——‘似曾相识燕归来’,他自会明白。”
那两个奴才对视一眼,对面的女子穿着宫里的服饰,其中年轻的一个容貌绝佳,气度更是出众,令人挪不开眼睛,也不知是何来头,还是回禀一声为好。
两人关门进去回禀,片刻工夫,只见角门霍地打开,豪格府的总管略带急促得跑出来,先是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才上前来相见,只是他一见无悔面貌,吃了一惊,皱着眉略思忖了一下,犹豫着躬了躬身,恭敬得请两位进门。
“贝勒爷近两日身体欠安,正在卧床休息,怠慢二位了。”总管带路,尽挑着僻静地方走。一路上连个奴才也没看到。
“是什么病,病势如何?可请大夫看过?”无悔低声问。
“回您的话,昨日请大夫来,大夫只说是急火攻心,积压日久,如今一朝发作,病势看着有
些沉重,却不甚妨事。贝勒爷年轻体壮,吃着药,静养些日子就好了。只是这头几日便起不得床了,大多数时也是昏昏沉沉的。”府中辅遭大变,这总管的气色显然不太好。只是他还不清楚此二人,尤其是年轻美貌的这位究竟是不是宫女,所以语气便是模糊着,带着恭敬,却不便太过。
一路行来,无悔四周打量,豪格是皇太极长子,他的府第自然也十分气派富贵。雕梁画栋间,一层层院落相扣,一处处长廊环绕,五步一景,十步一观,令人赏心悦目。只是,如今这里却笼罩在一片沉闷压抑的气氛中,毫无生气。
总管显是得了吩咐,直接悄悄将两人引到后院一个独立的院落。进院门,高娃便停下,总管识相,陪着她在外面侯着,一个奴才走出屋来,也被总管留在外面,无悔微微喘了口气,一人径直走进正屋。
原来这屋里竟是一间十分阔大的书房,右边是书案,左边立着高大的六开苏绣水墨绢屏风。
只听屏风后一声咳嗽,豪格的声音十分低沉:“巴哈,总管还没把人带进来么?”
无悔犹豫了一下,抬步绕过屏风,看到正半靠在榻上的豪格。
豪格呆了片刻,才猛然坐直,惊问道:“怎么是你自己来了?”
“似曾相识燕归来。不是我还能有谁?”无悔嫣然一笑,坐在榻边的圆凳上。
“我,我以为是你派来的人。来禀报的奴才也没说清楚,只说有两个宫女在外边。早知是你,我这——”豪格低头看自己衣衫不整,有些不好意思。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你我相见都是正襟危坐的,今日难得,便不讲究那些吧。十几年前,我也是在你房里侍候的奴婢,你又何必见外。”无悔只愿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这么多年过去,醒来时,她还是豪格身边的人。有多久,两人没有像这样离得这么近,只有彼此。
“不是,不是见外。我只是不愿你看到我这副样子。”豪格自惭形秽得笑了笑,他还是不太敢相信无悔从宫里跑出来看他。
豪格不像往日,目光一直躲闪着无悔。无悔心中了然,道:“我该知道的都知道,你又何必如此。”
豪格深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道“像是做了场恶梦,醒来时已晚了。我不想杀她的,可是,就那样一下,她竟——”再也说不下去,豪格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得哽咽。
“如今外面的人都在暗地骂我,骂我没人性,竟为了博父汗欢心,为了撇清干系不受连累,为了荣华富贵杀死结发妻子。只是他们怎会知道,当时我发怒不是为那些,是因为知道她做的好事!”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豪格不禁显出后悔的一
面。
“我明白,我都明白。只是大错已铸,你再如此又有何用?”无悔明白,豪格是得知乌春害她的真相,一时怒极失手而至,不然他怎会如此难过。这些都是新仇旧怨累积所致,豪格生性爽直却绝不残忍,他不是那样的人。外面传的话,其始作俑者,只有一个人。
皇太极做为阿玛,对儿子犯下的大错竟不严加惩处,以正视听,而是如此轻描淡写的处理,态度竟是暧昧不明,甚至让人觉得,他是默许了此事的。正好又赶上他处置莽古济一家的风口浪尖上,种种行为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父子俩商量好或是有了默契的,清洗莽古济一家,一个不留。而只有无悔深知,皇太极有这样狠绝的手段和心肠,豪格却是万万没有的。如果豪格是有这种心肠的人,就不会在这么多年来过着这种日子,也不会在朝堂上被多尔衮和多铎处处打压而不得志。如果他会如此卖好于父亲,那也许早已不是今天的地位。
皇太极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管儿子的感受,甚至牺牲他的名誉,可无悔不能不管。她深知此事对豪格的打击,因为太了解他了。
“乌春两次害我,我虽恨她歹毒,但有因有果,我如今没事,她原本也罪不至死。”无悔道。当然这是在无悔自己的角度来看,若是在皇太极的角度,恐怕她是死一千次也不足惜的。
“可是我却失手杀了她。”豪格接道:“这么多年,恩怨已难分辨,有时我想,倒底是我害了她,还是她害了我。我和她,怕是真真正正的孽缘了。”
无悔无言,自己也是局中人,这份纠葛里,自己便是那起因。乌春已死,冤孽已造,说什么也没用了。有时,她真觉得是自己连累了豪格,若没有她的出现,也许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我警告过她,让她别做害你的事,可是她竟那般狠毒,她是想把所有人都拖进来,谁也别想好过。”豪格嘶哑着声音道。
无悔站起来走到小几边,伸手触茶壶,还是热的,便倒了杯茶端给豪格,豪格痴痴看她,茶水的热气腾上来,温润着他的眼睛。无悔安慰道:“别再想这些,都过去了,你还病着。豪格,你犯了错,理应承担罪责。虽然大汗不惩罚你,但你却逃不过别人的口舌,这些是注定的,也是你应该承受的。”
“有时,总觉得身不由己,总像是有只手在背后推着我走,想停下却不能。”豪格在病中,显得很脆弱。
“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之人,乌春,你,我,谁又是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无悔竭力安慰豪格,她不想看豪格在压力下消沉下去。
“无悔,”豪格握住她的手道:“你不该冒险出宫来看我。”
“我不放心。那些人会怎么谈论你我都能猜到,我知道你的为人,你一定会为此非(。。org:)常悔恨,你会一直折磨自己,让自己的心不得安宁。你看你,果然病倒了。”无悔有些羞赧道。当初皇太极把无悔揽到自己身边时,豪格虽放弃了她,却自责悔恨多年,背上了沉重的“包袱”,直到今天也无法卸下,也使他这么多年一直都不快乐。无悔不想让他再多背一个“包袱”,这样人会被压垮的。如果他的精气神先被自己折磨没了,那今后的路就走的更难了,前路崎岖,还不知有多少“坎”、多少“坑”等着他。
“是我不放心你才对。被父汗下命闭门思过,我再也未能去看你,但是你在宫里的情况我全都了解。前几日知道你渐渐好起来,我才略放下心来。至于我这病,想来也是很久没病过了,所以这般‘病来如山倒’。”豪格撑着坐着,太想抱一抱眼前的心爱之人,可是他对无悔向来是十分尊重,虽深爱却从不轻薄。
无悔也很想拥抱豪格,两个身心俱疲的人相依相偎,相互给予走下去的力量,但她不想在此时让他们的关系变成那样,他们之间一向是‘发乎情,止乎礼’。虽然她对皇太极心存怨怼,但毕竟现在她是皇太极的福晋,如果自己与豪格把关系弄成那样,她在心理上会觉得有亏于皇太极。
“豪格,我不能在此久坐,你也明白我冒险出宫来看你是为了什么?你不会忘记答应过我的事,振作起来,我便放心了。
“我怎么会忘。我答应过你的——珍重自己,不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放弃自己。”豪格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不再向刚才那般乌沉沉。“不论怎么样,你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