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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黛玉以北静王妃的身份,与他并肩共骑,一同接受万众景仰。
这发自肺腑的欢呼,即便尊贵如皇族,也未必能得到。
这便是民心。
眼前一幕将黛玉深深震撼,良久不能言语。
及至离开城头,驰返府衙,这才惊觉自己一直长发散覆,素颜单衣,就这样被水溶揽在怀中。而左右将领,乃至城下三军将士都看到了他们这个样子……顿时双颊火辣辣发烫,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慌忙将脸低下,不敢触到身后诸人的目光。
黛玉匆忙转身,挣脱了水溶的手,便往内宅去。孰料水溶亦跟着翻身下马,把马缰绳丢到身边侍卫的手中,便大步流星跟了上来,进内宅院门后,上前一步把黛玉抱在怀里,轻声嗔怪:“跑什么?这般不知小心,万一摔倒了,如何是好?”
水安早就快马加鞭赶来晖州城收拾残局,这内宅占地上几十亩,原本是宁远公家眷所居之所,期间亭台轩榭亦是十分的讲究,奇花异草也是应有尽有。只是宁远公逃遁,其家眷仆人如今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了一些来不及逃走的老弱仆妇和一座空荡荡的大院落。虽然乱七八糟,但所幸必要的家私用具都在,水安带着人赶着收拾出来,正好给水溶和黛玉暂居。
黛玉原本想着能和水溶同进午膳来着,谁料想他把她送进内宅,交给紫鹃,只匆忙嘱咐了一声:“照看好你们主子。”便匆匆离去,一直到晚上二更天依然不见人影。黛玉便有些意兴阑珊,什么事都淡淡的。所幸这日吃的饭菜没有大吐,紫鹃便放心不少。
至晚间,紫鹃和碧落服侍黛玉用了晚饭,沐浴完毕,陪着她坐在院子里的芭蔫树下乘凉,黛玉却因忙乱了一天身体疲乏,原想躺在榻上略休息一会儿,不想却沉沉睡去。
紫鹃拿着纨扇守在一边给黛玉赶着蚊子,碧落忙进去拿了薄被来给她盖好。二人守在黛玉身边寸步不敢离开,亦不敢说话,怕扰了她的好眠。
身后有脚步声,是战靴踩在青石路面上的声音。碧落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水溶回来了。便悄声起身,把手中的纨扇放在床头。紫鹃听见的晚了些,水溶走到近前才回头看见,忙起身见礼时,水溶摆摆手,让二人退下。自己便坐在榻上,看着熟睡中的美颜,一时间心静如水,脑海里一片宁静。
依稀朦胧间,黛玉便觉得有人帮自己拉高了被衾,熟悉的男子气息淡淡笼下来。
但她不愿睁开眼睛,默然侧首向内。
“不想看见我?”他的手指抚过她鬓发,语声温暖低沉,“之前是谁疯了一样奔到我马前?”
提及当时,黛玉顿觉心软,睁了眼静静看他,不言不语。他眼底尽是红丝,下巴渗出湛青一层浅浅胡茬,满面都是倦色。
黛玉再也硬不下心肠,伸臂揽住他颈项,幽幽开口,“瞧你都累成什么样了?难道你是铁打的?也不知休息一会儿。”
他笑一笑,并不答话,只将她拥住。
看他风尘仆仆,满脸倦色,一到城中就忙于布署军务,整饬城防,只怕已忙碌了半天。
黛玉轻轻将他环住,“眼睛都红了,睡一会儿罢。”
水溶笑了笑,“倒真是倦了。”
黛玉忙起身下榻,叫了紫鹃送进来热水热茶,自己便牵着他的衣襟入室内。一面绞了帕子让他洗脸,一面笑道:“妾身这就侍候王爷就寝。”
“王妃贤良”水溶慵然笑着,便要合衣躺下。
黛玉忙拉住他,“哪有穿着衣服就睡的!”
“城头兵不卸甲,闺中岂能宽衣?”他倒还有心思调笑,将她拽到床上,柔声道:“陪我躺一会儿,半个时辰过后叫醒我。”
黛玉无奈点头,轻轻给他盖上薄衾。
正要同他说话,却听他呼吸沉缓,已经沉沉睡着,薄削唇边犹带笑意,眉心那道皱痕略微舒展开来。他的手还紧紧环在我腰间,睡着了也不肯放开。黛玉一动不敢动,惟恐将他惊醒。躺在他怀中,静静凝视他眉目,只觉一生一世都看不够。
待她猛然惊醒,翻身去叫醒他,却见枕边空空无人。
帘外已经夜静更深,黛玉自己一觉睡到此时,连水溶何时起身离去都不知道。
第二日,水溶犒赏三军,在宁远公府与众将聚宴痛饮。
随后而来的十万大军也在黄昏之前赶到。水溶下令三军暂作休整,补充粮草,次日起兵进京。又从选出几名能武的女子跟随黛玉近身,又特意的叮嘱夜景阑时刻做好黛玉身边的防护,依然是跟随大军之后而行。
夜景阑自然明白此时黛玉腹中有水溶的骨肉,母子二人皆是水溶心尖上的肉,这个任务虽然不是行军打仗,但却干系到北王府的血脉相承,一丝一毫马虎不得。
此去征战沙场,相看热血洗白刃,夜深千帐灯,生死胜败都是两个人并肩承担,谁也不会独自离去。
六月,忠顺王率领大军集齐麾下二十五万兵马,分三路夹击反扑,础州告急。北静王平定彭泽之乱,斩彭泽刺史,各州郡忌惮北静王军威,皆归降。
七月初三,础州终告失守,武烈侯率麾下先锋长驱直入,截断入京必经之路。七月初五,北静王左翼大军奇袭黄壤道,鏖战四天三夜,武烈侯兵败战死。
七月初九,北静王右翼大军攻陷西麓关,伏击康平郡王部众于鬼雾谷,征虏将军奇袭忠顺王后方大营,生擒靖安侯、信远侯,重伤康平郡王。
七月十一,北静王亲率中军进逼新津郡,与承惠王大军狭路相逢,血战怒风谷。忠顺王分兵脱身,屯兵度阳关下。承惠王大败,只身弃城逃遁,残部倒戈归降,北静王挥师追击。
七月十五,忠顺王与北静王两军相峙于京师咽喉——度阳关下。
抵达度阳关的次日,探子飞马传来消息。
李云绶纵火焚宫,于宫门伏击武卫将军。乔装禁卫逃出皇城,连夜执发出诏书后,投奔忠顺王军中。诏书称,三皇子李云缂与赵太后,东平郡王及北静王谋逆,矫诏逼宫,帝室危殆。
诏令废三皇子李云缂为庶人,永不入宗室。
因宫中失火,赵太后夜半受惊,心神俱裂,被东平郡王带出万寿宫,直奔锦州东平军驻守的海疆而去。如此一来,神都京城除了被废为庶人的李云缂之外,再无皇室中人。各路王爷纷纷带着自己的家眷兵丁离京赶赴自己的封地。偌大的皇城,变成了一座空城。
李云绶的出逃,公告天下的诏书,令忠顺王师出有名,给了水溶措手不及的一击。
然而到了眼下刀兵相见的地步,一道圣旨又岂能挡住水溶的步伐,成王败寇才是至理。
说什么召令天下,讨逆勤王——如今过半的兵马都在水溶手上,敢于追随皇室,对抗水溶的州郡也已败的败,降的降,仅剩东平王和忠顺王两名老将,还在抵死顽抗。其余寥寥几支藩镇兵马,心知皇室大势已去,螳臂安可挡车,索性明哲保身,只作壁上观。
东南幽国独立,南安郡王观望,东平王带着太后占据锦州,忠顺王保护着李云绶在度阳关挡住水溶的进京的去路。偌大的天朝如今四分五裂,竟然形成以西北军和北静王水溶为中心分割而治的局面。
原本忠顺王想在度阳关重挫水溶的西北军,然因为力量悬殊太大,忠顺王部下根本不是水溶的对手,忠顺王身受七处重伤,死战力竭而亡。大破度阳关之日,李云绶在威烈将军冯唐父子的保护下沿江仓皇逃走,说是去投奔南安郡王,但其后果却不可而知。
水溶命手下众将领带兵在度阳关休整,只带五千铁骑和凤天骏入京。黛玉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跟在铁骑之后随行,夜景阑手下断魂崖几十名高手左右护送。
想着这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便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黛玉靠在马车里,一手抚在依然平坦的小腹上,心生感慨。又念着南宫倾城远在江西,不知南宫老夫人和他近况如何,又顿觉惘怅。忍不住轻叹一声,身子随着马车轻轻地晃着,看着车顶的五彩绣凤。
八月初八,从朝阳门自大营,四十里甬道皆以净水洒道,黄沙铺地,禁卫军沿途列仗,持节侍立,所经之处,庶民一概回避。左右两相带领文武百官,出朝阳门,恭迎北静王入京,自王公以下官员,皆列道跪迎。
三干铁骑精卫再一次浩浩荡荡踏入朝阳门。沿路帅旗高扬,旌徽招展,所过之处,百官俯首。
水溶卸下染满征尘的战甲,以亲王服色入朝。黛玉亲手为他穿戴上九章蟠龙缬金朝服,纹龙通天冠,以七星辉月剑换下那柄寒意慑人的古旧长剑。玄龙鞭依然缠在腰间时刻不离身。而黛玉却一身干净的月白宫装,金黄鸾绦,九钿双佩,只是寻常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