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楮墨在宫外别院被囚禁两年之久,到了天启三十八年春,楚皇派使者进献奇珍异宝达千件,只为赎回太子楮墨。
当时燕国来犯,凤皇有心化解凤、楚两国纷争,免得旧敌未除,再添新敌,当日便释放楮墨离开凤国。
同年冬,凤国被燕国所灭。
楮墨或许没有见过儿时凤夙,但他绝对见过长大成人的“顾红妆”,而楮墨对她的愤怒也是有迹可循的。
因为大概四年前,凤夙协助燕箫斩杀了楮墨父皇,楚国皇帝楮弘斐。
血战,尸横遍野
那年,她二十二岁,燕箫十八岁。爱咣玒児
楚国经过多年休养生息斗志激昂;春末,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围攻沁阳。
沁阳乃燕国要地,倘若拿下沁阳,楚国进可取燕国,退可以保中原。
燕皇视沁阳为朝廷根本,关乎国家存亡命脉,于是命令守城大将杨骏储粮屯军,多年苦心经营。如此看来,沁阳城高池深、兵精粮足,纵使楚军兵临城下也不足为惧。但楚军根据沁阳城防结构,采取长期围困,以备伺机攻城。
楚军险恶,围着沁阳城修筑城堡,控制水源交通,切断沁阳与外城联系,据说此计乃楮墨所献。
此计一出,沁阳守城杨骏屡战不利,退守内城,屯兵休养,坚壁自战,等待燕国增兵救援。
秋末,燕皇派兵十万增援沁阳,但还未到沁阳边城,就被楚军击退。
初冬,燕皇派兵马元帅孙驰率军解困,奈何孙驰年老,刚出燕都不远就病倒在行军途中。
燕皇大怒,手下无良将,皇子多无能,唯有燕清欢可堪当重任,适逢燕清欢巡视偏城江河大堤,就在燕皇急召燕清欢速速回朝时,凤夙对燕箫说:“潇儿,此乃功成名就,皇上对你委以重任之时,莫要把良机错给他人。”这里的他人指的自然是燕清欢。
于是十八岁的燕箫在朝堂上主动请缨率军迎战,一番雄心壮志,为燕皇解忧,为国尽忠,说的燕皇大声呼好,就连群臣都对其刮目相看。
默默无闻十八年的燕国六皇子赶赴沙场,众人佩服他勇气可嘉的同时,却不敢抱有大希望。
凤夙一袭银色盔甲跟随,骑在白色赤兔马背上手持长枪,潇洒飘逸。
沙场决战,千军万马,锦旗如云。
楚国有军师楮墨,燕国有军师凤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凤夙让燕箫连败楚国,楚皇大喜,不顾楮墨奉劝,亲自率兵攻城。
楚皇昏庸,但蛮力无穷,燕国唯有吴勇可堪一战。
凤夙在来沁阳途中吩咐燕箫礼遇吴勇,如此到了沁阳,吴勇俨然把燕箫当成了自己的主子。所以燕箫命他牵制楚皇时,吴勇壮志凌云,豪气万千,直言定不负使命。
吴勇策马扬鞭,沧桑的背影在利箭般凛冽的风雪中一骑绝尘……凤夙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让吴勇牵制楮弘斐,她存了几分私心,当年凤国被孙驰、吴勇派兵所灭,斩杀无数凤国人,这份恨,她永世难忘。
此乃一箭双雕之计,当吴勇和楮弘斐正在酣战难分输赢之时,凤夙手持长弓,利箭直直没入吴勇和楮弘斐的胸口。
箭头含有剧毒,吴勇当即毙命,楮弘斐尚有呼吸。
“潇儿,还犹豫什么,速速斩了贼子首级。”
“父皇——”
一道是凤夙的无情声,一道是楮墨的嘶吼声,但燕箫刀光剑影间,长剑上还滴着血,手里却提了一个人头,那分明是楚国皇帝楮弘斐。
楚军见楚皇已死,纷纷惧怕不已,而燕箫把手中人头扔在地上,声音清洌:“楚国欺我燕国至此,区区一个楚皇难解我等心头之恨,众将士,随我杀!”
那一战,血染沁阳,尸横遍野。
那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厮杀,史称:沁阳之变!
也就是那一天,楮墨坐在军车上隔着千军万马,隔着尸横遍野,冷冷的看着凤夙,而凤夙却是低眸浅笑,抬手将发丝捋到耳后。
此战,痛快!
楚军因为楮弘斐驾崩,仓促收兵。同年隆冬,燕皇大悦,开始对燕箫委以重任,而楮墨亦在楮弘斐下葬后,正式登基称帝!
如今仇人相见,还真是……眼红啊!
对峙,皇帝狠辣
大祠堂陈列着楚国历代先皇后妃,这样的场合原本庄重无比,但现如今因为光线黑暗,气氛沉滞,增添了几分阴森可怖之气。爱咣玒児
凤夙手腕此刻还被楮墨紧紧的钳制在手,那样的力道足以窥探出他的怒气有多深。
楮墨当然恨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庆幸的是她现如今是阿七,可不是燕箫恩师顾红妆。
“皇上,奴婢不懂您在说什么。”凤夙垂首姿态顺从,但无谓中却隐带锋芒,之所以锋芒流溢,是因为楮墨眼神中恨意难消。
真的就那么恨吗?哼,可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想当年,她作为军师陪同燕箫前往沁阳,沿途路经边塞城镇见到不少女子身无寸缕的躺在路边,衣衫破碎。有些是被常常滋扰生事的楚国士兵侮辱后自尽,有些则是不堪受辱,自尽气绝身亡。
燕国士兵看着躺在路边的女子,一个个气的脸色涨红,怒不可遏。
“入殓下葬!”月色下,燕箫的双眸里闪烁出幽暗寒光,那双眸子阴沉冷戾,冷得让人害怕。
那一夜,她纵观天象,得以窥探天机,楚国国君楮弘斐气数已尽,会有新主取而代之。所以,纵使她不设计杀害楮弘斐,楮弘斐也会命丧吴勇之手,但燕箫初次领军作战,若想在将士中树立威信,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风头盖过燕清欢,唯有借吴勇蛮力顺势斩杀楮弘斐。
奈何,枉她自诩老谋深算,能够窥探他人命数,到头来却窥探不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劫难,害得自己活死人重生也就算了,竟然连绿芜也命丧池塘,当真是笑谈一桩。
无妨,她既已入世,谁欠了她和绿芜的,她绝对会设法一一讨还回来。她的命魂,绿芜的仇,亡国之痛,她定然不会再为了可笑的师生情,一味犹豫姑息沉默。
她是凤夙,姑且不说前世如何隐姓埋名,忍辱偷生,这一世既然重新来过,宁她负天下人,绝不叫天下人负她!
“装傻?”楮墨面无表情的盯着凤夙看,她低着头,无法看清楚这一刻她是什么神色,只能依稀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她在害怕?
呵呵……顾红妆竟然还会害怕,那个蛇蝎女……楮墨眼神骤紧,手劲加大,只听“咔嚓”一道惊悚声起,凤夙左手骨头竟生生脱臼。
寻常男女遭遇此等剧痛,只怕早已惊痛出声,但凤夙没有,那只脱臼的右手好像不是她的一般,她甚至眼波未动分毫,漆黑的双眸在黑暗里准确无误的与楮墨对视:“皇上,奴婢来自民间,对顾红妆略有所闻,如果奴婢没记错的话,顾红妆好像早就已经死了,既是死人,试问奴婢又怎会是顾红妆?”
“好一张伶牙俐齿!”楮墨冷笑一凝,又是一声脆响,凤夙的左手再一次瞬间脱臼。
狠,楮墨你真狠!
奇才,乱世孤女
顾红妆,燕国太子燕箫恩师,有才之人不问出处,天下人皆知漠北有女顾红妆,父母双亡,孤儿之身却天纵奇才。爱咣玒児
此女文武双全,擅长使用长枪,深谙用兵之道及心术,更有人传言顾红妆可夜观天象,洞察先机。
楮墨和顾红妆之间的恩怨是从“沁阳之变”开始,后来他登基为帝,楚国休养生息两年之久,朝中有老将荀良,手握重兵,明着对楮墨很恭敬,背地里却言行不敬。楮墨感受到了威胁,愈发看到了威胁下隐藏的国之隐患。
楮墨担心一味放任荀良势力坐大,只怕时机成熟,荀良便会生出弑君篡位之心。
楮弘斐当年在沁阳被燕箫斩杀,一直是楚国武将心中难以言明的剜心之痛。荀良自视甚大,两年来一直勤于练兵,觉得时机已到,便向楮墨请缨出兵燕国,只为一雪前耻,为先皇报仇雪恨。
楮墨有自己的打算,假意对荀良赞赏有加,私底下却安排亲信混入荀良身边,不管此战输赢如何,荀良都不可能会活着回到楚国。
那一战,燕箫一方面阻止荀良进攻燕国,另一方面顾红妆跟燕箫里应外合,笼络荀良得力部将罗文,师生俩默契十足,如此礼遇罗文,并许以重诺,假意嘘寒问暖,如此一来,罗文竟真的弃楚从燕,而楚军十万人因为罗文告密死伤大半,不待楮墨发怒降罪,荀良气急攻心,大病一场,回楚国路经青岩山的时候被楮墨亲信下毒害死。
没有人会想到荀良之死是楮墨一手安排的,楚国将士把所有的怨愤悉数回馈给了燕箫和他的恩师顾红妆。
此刻顾红妆就站在他的面前,身姿消瘦,因为身处黑暗里,所以黑发和夜色混为一体,双手脱臼的她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