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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恪远去,燕箫看了众人一眼,“走吧!”
眸光淡淡的落在凤夙的身上,她倒是姿态闲雅,双手背后,宛如逛自家后花园一样,将脸别到一旁,似乎对适才的插曲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燕箫沉寂走路,眸光倏然暗沉无色,眉宇间的探究转瞬消散无影,心情不比身后众人轻松到哪里去。
合欢殿,终究还是来了。
主殿之内,有一女静立其中,只看背影,便有一股脱尘之姿,那样的背影,不是顾红妆,还能是谁。
白芷越走近,手帕就攥的越紧,挖眼之痛,挖眼之痛……她怎能不恨?
燕箫胆敢违抗圣命,包庇顾红妆逃过死劫,以假乱真。
如今顾红妆活着,燕箫非但没有藏着掖着,甚至光明正大的任由她出入合欢殿,将她公诸于众,他为了一个女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任由别人攥着他的把柄,难道在他心目中,偌大一个天下,偌大一个东宫,远不及一个顾红妆吗?
顾红妆还活着。有关于这个消息,他任由东宫众人议论,但却不加以阻止和解释。好像顾红妆原本就应该活着。
那一刻,他可曾记得,究竟是谁挖了她的双眼,但他护着顾红妆的时候,可有想过饱受冤屈的她?
虽说他近来和父亲不合,父亲谋反在即,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和他之间欢情恩爱,又岂止一日那么短?
她一直以为,燕箫对她终究是有情的,也许那样的情远不及顾红妆,但总该存有那么一丝真情。
但是现如今,她看到了顾红妆,慢慢转身,双眸缠绕白纱布,如果忽略纱布下空洞洞的双眸,白芷依然会由衷的觉得顾红妆很美,真的很美。
但她不能不忽视顾红妆的双眸,只因此刻她正用顾红妆的眼睛,观看着顾红妆这个人。
这一幕,何其讽刺?(人)
明明是白日,白芷却觉得光线昏暗,寒气穿透衣衫,钻入她的身体里,以致于全身发凉,手指冰麻。
“箫儿……”那一瞬,顾红妆转身,手中的荷花入了众人的目,瞬间刺痛的何止一个白芷?
一支荷花,引来无数仇恨,这位“夫子”要倒霉了。
凤夙微微皱眉,燕箫不会不明白这层利害关系,他明白,但却依然执着相送……此举太过蹊跷了。
“夫子……”燕箫迈步上前。
顾红妆微微含笑,靠在了燕箫的肩上,“李恪适才说,你有事相询?有什么事不能在内殿说吗?”
顾红妆说着,似是觉察到了异常,很快就迟疑开口道:“似乎来了很多人 ?'…3uww'”
凤夙眸色深幽,沉沉的看着顾红妆。
箫儿?叫的倒真亲热,如果凤夙本人不是顾红妆的话,她只怕会跟所有人一样都着了这女人的道儿。
这个冒牌货能不能再无耻一些,能不能再往“顾红妆”头上多泼几盆脏水,顾红妆本人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靠在燕箫这个白眼狼的肩上吗?
燕箫眉目温和:“余妃、董妃遇害,夫子可知?”
“听说过。”顾红妆愣了愣。
燕箫压低声音道:“二妃悉数中了守宫精~液之毒。今日一大早,太子妃在沉香榭里发现了两只大守宫。”
顾红妆皱了眉:“我明白了,太子妃怀疑是我做的?”
这次不待燕箫说话,白芷就开口说道:“太傅,例行一问,若不是你做的,就算我是非不辨,自有殿下为你做主,还你清白。”
听到白芷的声音,顾红妆似是笑了笑:“我如今眼睛俱瞎,那沉香榭,我如何去得?”“太傅去不得,自有人会代太傅前去。”
“……你可有证据?”顾红妆声音冷了几分。
白芷笑道:“我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太傅无需动怒。守宫是在沉香榭发现的,试问偌大一个东宫,为何在其他宫中都没有找到守宫的踪迹,偏生在沉香榭里找到了,这又该如何解释?”
“栽赃陷害之事,在深宫里娘娘难道见得还少吗?”说着,顾红妆紧抓燕箫手臂:“箫儿,此事我确实不知情,定是有人陷害于我。”
“夫子,我自是信你的。”燕箫笑容温温,但如果细看的话,他的眼睛里是没有丝毫笑意的。
白芷正色道:“殿下,守宫在沉香榭里被发现,太傅理应给一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燕箫问白芷。
“比如……”
一直不说话的凤夙忽然打断了白芷的话:“比如,守宫为何会独独现身沉香榭?若是有人陷害,那人会是谁?那个人为什么要陷害太傅?”凤夙说这话的时候,一步步逼近顾红妆,而顾红妆在这样的声音里,先是一僵,随即往燕箫怀里缩去,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着。
凤夙正好遮挡了众人看向燕箫和顾红妆的神情,所以那一刻,凤夙看的清楚,燕箫看向怀里的顾红妆,脸色亦是寒冷到了极致。
想必,他也想知道怀里的女子是谁吧?
凤夙似是这才发现了顾红妆的异常,惊呼道:“太傅脸色怎这么白?身体不舒服吗?”
“夫子,你怎么了?”适时响起的是燕箫略显紧张的声音。
“箫儿,我……”顾红妆呼吸急促,是个聪明的女人,受惊道:“她……她是谁?”
凤夙直起身,扬唇低低的笑。这女人可真会演戏啊。
燕箫嘴角轻扯:“她是我新纳的云妃,漠北菩提寺阿七。”
“你何时纳的妃子?”声音竟隐隐有些微怒。
“此事说来话长,我改天再同你说。”
白芷站在一旁,切入正题,哼笑道:“殿下,云妃说的在理,如果太傅要力证清白,势必还请找出元凶才好,要不然不足以服众。”
“箫儿……”顾红妆求助燕箫。
燕箫无奈道:“如此这般,我确实不便出手。夫子放心,我让天佑一旁协助于你,有天佑在,相信很快就能查出事情真相,还夫子清白。”
顾红妆脸色不太好,良久后,方才道:“如此正合我意。”
婆娘,邪恶鬼儿
燕国帝都入了夏,太阳虽不毒,但却闷热无比。1
光天化日,苏三娘没办法在太阳下行走,但可以在凉室内休憩喝茶。
只是这口茶,注定没办法喝下去,只因苏三娘直接把茶喷了出来。
苏三娘喷茶前,正在和阿筠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天,近乎敷衍,直到房间内缓缓现身一位蓝衣女子,丝带飞扬,一头漆黑浓密的长发仿佛被施予了灵性,在半空中缓慢漂浮着。
此女,苏三娘并不认识,但很显然,又是一个凡尘异类榛。
苏三娘不认识,并不代表阿筠不认识。
阿筠原本正在啃手指头解馋,适才他一连吃了三碗面糊糊,刘嬷嬷吓坏了,直接把碗从阿筠手中夺走,那小子倒好,急着去抢,恶劣到了极致,抢不到,直接把他的十只爪子全部伸到了碗里,在里面使劲搅了搅。
刘嬷嬷当时差点哭出来,叫了好几声“小祖宗”也无济于事医。
阿筠伸出湿漉漉的手指,当着刘嬷嬷的面,耀武扬威的将一根根小指头伸到嘴里,使劲的吸了吸,那小摸样自是享受的很。
吸吸就算了,这小子好像吃琼浆玉露一般,活脱脱饿死鬼投胎,没出息的舔着小胖手指,然后满足的“咯咯”直笑。
那笑声从一个稚子口中发出来,确实诡异,刘嬷嬷还不曾见阿筠说过话,如今听到笑声,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阿筠,然后摇头失笑,大概觉得自己听错了。
门窗开着,有风吹进来,刘嬷嬷上前关门窗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孩童声。
“开着窗户,挺好。”
这一次,刘嬷嬷确信自己听仔细了,蓦然转身,略显锐利的双眸直直的盯着阿筠。
这小子很淡定,他躺在小床上,双手扳着两只小脚丫,无辜的看着刘嬷嬷。
刘嬷嬷呼吸凝滞,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阿筠。房间里只有他们一老一小,是阿筠在跟她讲话吗?
刘嬷嬷想表达什么意思,隐身在暗处的苏三娘没看出来,想来阿筠也没看出来,不过这不要紧,因为阿筠再次开口道:“嬷嬷,刚才那碗面糊糊被我用手弄脏了,我不嫌弃,你把面糊糊端给我吃了,别浪费。爱夹答列”
“哦。”刘嬷嬷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平静转身,苍老的脸微微抽搐,手指颤抖,明显吓懵了。
刘嬷嬷走到圆桌前,正欲端起面糊糊的时候,回头看着阿筠,一字一字艰涩问道:“你会说话?”
“一直会说话啊!”阿筠说着,眨了眨眼睛,那双原本漆黑无比的眼睛,忽然可红可红了……
“砰——”的一声,刘嬷嬷直接昏倒在地。
室内片刻沉寂,然后阿筠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问暗处的苏三娘:“嬷嬷怎么了?”
“昏倒了。”苏三娘淡淡的叙述事实。
阿筠小手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