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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燕皇低低的笑,伴随着他的笑声,牵动肺腑,又是好一番咳嗽:“成大事者,死伤千人、万人,不碍事,乱世枭雄有哪一个不是嗜杀成性的?若想站在权位最顶峰,势必要踩着无数尸骨头颅方能成事。要想做到这一点,非暴戾之人不可。”
燕清欢目光骤然一变,寒意尽显:“您的意思是,老六比我更适合成为天下霸主?”
燕皇似是没有看到燕清欢的神情,淡淡的说道:“你若比老六心肠更狠,这天下霸主交给你来做又有何不可?”
“何为心狠?”
沉默片刻,燕皇轻声呢喃了一句:“朕听说顾红妆还没死?”
燕清欢下意识皱眉:“只是传闻,不可当真。”他确实也听说过,当时竟是惊喜多过于愤怒,但合欢殿守卫森严,他至今还未得到确切消息,顾红妆是否还活着。爱夹答列
父皇既然知晓,可见消息是做不得假的。
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瞬间萦绕在心,复杂多变,一言难尽。
就在这个时候,燕皇说话了:“老四,朕曾经以为全天下最心狠的那个人是老六,但他却在顾红妆一事上失了手,若是你能提着顾红妆的头颅来见朕,朕此刻就能向你许诺,燕国天下将是你的。”
燕清听罢此言,浑身一僵,愣愣的看着燕皇,竟是半晌无语。
燕皇嘴角泛起冷冽寒凉的笑意:“老四,若君不被***迷惑,此生断绝情爱,方能雄霸天下。对于朕来说,若老六不配为君,那么为君之人必定是你。但愿……你不会像老六一样,让朕心存失望。”
燕清欢跪在地上,安放在身侧的双手拳头,开始一点点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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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书籍高耸如云,燕箫坐在桌案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他仿佛回到了漠北沙漠。
恐怖恶劣的天气,一会儿烈日当空,黄沙滚滚,一会儿狂风大作,漫天黄沙。
在极度缺少水分的情况下,燕箫仿佛看到了冰天雪地,仿佛看到了烈火岩浆,他开始出现了幻觉。
无数血粼粼的尸体在眼前浮动,然后那些尸体幻化成了各种各样的人,有孤苦无依的老太婆,有丧失双亲的可怜孩子,有饱受饥饿寒冷的少女……他们脚步虚浮,飘荡在空中,似乎极为畏惧他,不敢轻言靠近。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她。
她是夫子。不,因为她左脸戴着蝴蝶面具,眉目清寒,那样的寒,应属阿七所有。
黄沙之上,竟然生长着一棵珍稀奇树。
莲花,紫色的莲花缀满枝头,引来无数蝴蝶围绕嬉戏,刹那间芳香迷人。
燕箫第一次看到有莲花不是长在池塘里,而是长在树上,况且这么莲花还是……紫色的。
她就那么站在莲花树下,黑发拖地,白袍裹身,转眸间,眉眼如花。
她微微含笑,朝他伸手,皓齿轻启:“箫儿——”
他心思微动,那声箫儿仿佛唤到了他的骨血深处。
迈步走向她,似是受了蛊惑一般,坚定的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似乎在寒冰里浸泡过一般,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手怎么这么凉?”他握着她的手,那么紧的力道,似乎想把全身的温暖都渡给她。
她只笑不语,伸出白皙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脖子,姿态亲密,在他急促的心跳声里,把耳朵贴在了他的胸口上。
“原来这就是心跳声。”她轻声呢喃。
他心一惊,下意识摸向她的胸口,片刻后脸上颜色尽失。
“你怎么会没有心跳声?”他震惊的看着她。
她笑,话语柔和:“傻孩子,死人怎么会有心跳呢?”
死人,死人……有万千道声音在燕箫耳边肆意回旋,神智恍惚迷离间,他看着她半侧如花容颜,失神轻问:“如何才有心跳?”
“箫儿,把你的心给我可好?”她抬起眸子,将吻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一惊,惊得并非是她的话,而是她的这个吻。
“好。”那一刻,他听到他是这么说的。
她听了他的话,开始轻轻的笑,伸手轻抚他的胸口,忽然出其不意的将手蓦然插进了他的胸口。
一颗心被取了出来,那是属于燕箫的心脏。
燕箫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倒在了沙漠里,鲜血从身体里蔓延开来,他看到她满意的笑容,微笑着闭上了双眸。
闭上眼睛前,燕箫看到鲜血所到之处,沙漠上瞬间生长出万千紫色荷花来,妖娆绽放,灼灼其华,刺痛了他双眼的同时,在他空荡荡的胸口内竟然开出了一朵耀眼的紫色莲花来。
她捧着鲜血淋淋的心脏,单膝跪在他身旁,眼神茫然:“为何要待我这么好?”
他说话吃力,但却极尽所有的微笑着:“因为你是我夫子。”噩梦中惊醒,燕箫蓦然睁开双眸,牵动思绪,剧烈的咳嗽着,但那样的思绪翻涌,怎能强行压制的住?瞬间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喷在了面前翻阅一半的古书上。
泛黄的书页上,血迹斑斑,透着诡异和无尽的寒凉。
一行被鲜血沾染覆盖的字迹渐渐模糊起来,但那样的字句,燕箫看过一遍,甚至能够倒背如流。
天魂、地魂归一,唯有命魂缺失,附身复活,但却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丧失七情六欲,此乃活死。
燕箫看着那行字迹,唇齿间溢满了血腥味。
怎么会做那样的梦,他怎会说出那样的话语来?
“因为你是我夫子。”
仅凭古书上的一句话,难道潜意识里,他已经将她当成了夫子吗?
如果身在草堂云阁的人是夫子,那此刻在合欢殿的顾红妆又是何人 ?'…3uww'
如果阿七是夫子,那他之前都对她做了什么?
如果阿七是夫子,他拿什么面目再去见她?
如果阿七是夫子……如果她是夫子,他如何奢求她的原谅?
藏书阁内,东宫太子剧烈的咳嗽声中,夹杂着绝望,一声声听得人心生不忍,却又感慨万千。
此刻的云阁草堂,依然是一个不平夜。
燕京趴在床上,吃力捧着空空如也的小碗,像是一个饿死鬼一样,正在舔舐着小碗内壁四周,显然没有吃饱。
凤夙看不下去,皱眉道:“别舔了。”再被他舔下去,估计小碗都可以当镜子来照了。
“娘,我饿。”燕京看着凤夙,可怜兮兮的舔了舔嘴角。
凤夙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
他已经吃了五碗面糊糊,竟然还说饿?这话可真新鲜。
“我不会做饭。”终于,凤夙认命了,这个时候刘嬷嬷怕是已经睡了。
“儿不嫌娘亲手拙,只要能吃就行。”燕京生怕凤夙反悔,蠕动着小身体,向凤夙爬去。
凤夙懒得看他,他……还真是不挑食啊!
狠心,鬼儿燕京
厨房炊烟袅袅,凤夙不会做饭,只会填柴烧开水。1
光线阴暗,月光流泻而出,地面上一片五彩斑斓。
有女凤夙,左脸宛如修罗,狰狞可怖,右脸却倾城绝色,引人浮想联翩。
若只观背影,可见形似仙子,衣袂翻飞间,姿态绝伦,飘逸若尘。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脸上却尽是黑炭木灰,很明显之前没有下过厨房,要不然何至于狼狈至此棼。
燕京被凤夙包裹成小粽子,小小的身体束缚在襁褓之中,凤夙来小厨房做饭的时候,就把他随手放在了箩筐旁靠着,以此支撑襁褓不倒。
如今,燕京似是受不了凤夙的笨手笨脚,撇撇嘴,老气横秋的指点道:“再烧下去,水都要烧干了。”顿了顿,叹了一口气,看着凤夙:“我说娘,你能撒点面吗?”
他是想吃面糊糊,不是想喝白开水村。
凤夙并不见手忙脚乱,虽然脸上脏污,但却在厨房里姿态清闲,悠然慢行。
黑发,白衣,修长漂亮的手指拿起面勺,将面“哗啦——”一声倒进了开水里……
“我的亲娘啊!”一声惨叫从燕京的嘴巴里宣泄而出,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凤夙,缓缓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向凤夙的手指颤抖的厉害,显然是受了什么打击。
“怎么了?”凤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裙摆宛如盛开的莲花。
燕京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她……还是女人吗?他让她撒点面,可她倒好,直接把面倒了进去……
燕京牵动唇角,笑的勉强:“……没什么,儿是想说,娘亲刚才倒面的姿势真是太潇洒了。”中看不中用,绣花枕头一个。
凤夙看了一眼燕京,抿唇没吭声。
这辈子她见过太多两面三刀的人,燕京就是其中之一,如今看似恭维,实则字字含讽带刺。
这般虚伪,也不知道像谁?
不期然想起燕箫,凤夙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大抵是像他多一些。
燕京饥肠辘辘,饿的头晕眼花,险些入睡时,只听凤夙嘀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