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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阿嬷却不以为然,为国争光也好,为孟家村争光也罢,不过都是虚名,读书才最要紧,空有一身泅水的本事,也是枉然。
女孩子至要紧是嫁个真心待她的男人,安顺平和地过一辈子。
只是这话如今她不会讲,总要等到适当的时候,说给阿英听。
最后如何选择,还要看阿英自己的。
傍晚时分,霞光万里,整座孟家村都笼罩在一片如梦似欢的橘红色夕阳里。
海面波光粼粼,浪涛轻轻拍打海边的岩石,喷溅的泡沫也仿佛是妃色的珍珠,翻起又落下,留下被海浪冲刷了千百万年的岩石,兀自岿然屹立。
上午搭好的祭祀台已经被布置一新,扎上彩纸红绸,由村长主持仪式,村中老耆宣布中元节祭海仪式开始。
只听一声锣响,一艘真船大小的纸船由村长带头缓缓推到海滩祭祀台边,请族长上前来,揭开覆在船头的大红绸布,露出绘在船头两侧的眼睛图案来。随后请了溺海亲长的牌位上船,又摆上水果糕点等各色供品,燃起香烛,在鞭炮齐鸣声中,众人合力将大纸船推下海滩,送到海面上去。
祭祀台对面的长棚里早已经放好了桌子,摆满各家各户做的柳叶饺、桃花馍同各色咸鱼肉干,一应果品,全村人一边看着纸船随风逐浪渐渐远去,一边吃东西,谈天说地。
祭祀台上则有老人家往下撒桃花馍和糖果,小孩子们一拥而上,抢着去接撒下来的桃花馍,谁运气好接到里头藏了一枚铜钱的桃花馍,不但有消灾抵祸的寓意,还预示着将来能出人头地,功成名就。
孟英虚岁已经十岁,已不再热衷于混在孩子堆里接桃花馍,只是站在一边,注意着妹妹明月,免得人多拥挤,把明月撞倒了。
明月混在一群孩子中间,快活得不得了,咯咯笑着东奔西跑,试图接住每一个落在她伸手可及范围内的桃花馍,接到了也不急着咬开来看有没有铜钱,而是一把塞进胸前挂着的,阿嬷给她做的小香袋里。
等小香袋装得差不多满,明月也已经累的跑不动,迈着两条小腿走到姐姐孟英跟前,举一举香袋,“姐姐你看,我接了这么多,我们一起吃!”
看着妹妹殷殷的眼神,孟英点点头,“好,我们一起吃。”
两姐妹就在沙滩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就着烛火和渐渐升起的月光,你一只我一只,吃起了桃花馍。
这时有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走过来,“阿英,怎么不过去玩?”
开口说话的是和孟英一起去少体校读书的孟雄。
孟雄比孟英大一岁,身量已经长开了,肩背宽厚,手脚修长,一身因运动而来的橄榄色皮肤,硬撅撅的头发,一双眼紧紧注视着孟英。
“我陪明月坐一会儿。”孟英扬一扬手里的桃花馍,“她接了不少桃花馍,我们还没吃完。”
桃花馍如果吃不完丢掉,那是要把福气也给丢掉的。
另一个同来的男孩年纪比孟雄小一点,是他弟弟,见哥哥和孟英说话,明月年纪小,只顾自己吃东西,没有人理睬他,便气鼓鼓地立在一旁踢沙子。
明月见状,将自己手里的一个桃花馍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小男孩,一半打算自己吃。“喏,给你吃!”
在银白的月光与火红的烛光中,明月手上那半个桃花馍里,露出一角古铜色来。
还没等明月反应过来,孟雄弟弟已经一把抢过明月手里的半个馍,高声喊起来:“铜钱!”
孟雄看见了,忙喝道:“阿伟,把馍还给明月!”
“不还!”孟伟攥紧了那半个馍,“是我先看见的!”
“可馍是明月的。”孟雄觑一眼微微抿着嘴唇站起身来的孟英,推了弟弟一把,“快把馍还给明月,听见了没有?!”
孟伟觉得委屈,明明是他先看见铜钱的,凭什么要还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见哥哥不但不维护他,甚至还在外人面前推他,孟伟一气之下,一扬手将包着铜钱的半个桃花馍远远地大力掷进大海里去。
“想要就自己去捡好了!”
“孟伟!”孟雄在喜(霸…提供下载)欢的女孩子跟前被弟弟落了面子,一气之下一把将孟伟推倒在沙滩上,转头想对孟英说对不起。
却只见月色下头,孟英与明月,如同两道风一般的背影,一前一后跑向海边,然后两姐妹先后跃进大海中。
作者有话要说:票啊,评论啊,都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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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8章 天分初试 。。。
长棚那边的大人听见响动,赶过来的时候,只看见孟伟躺在沙滩上,一手揪着孟雄的裤脚管,嚎哭打滚,嘴里不停喊着:“阿妈,阿雄欺负我!阿雄欺负我!”
孟雄挣不脱撒泼打滚的弟弟,焦灼不安地凝望大海。
消息七嘴八舌传回祭祀台那边,阿雄阿妈听人说儿子让人欺负了,这还了得?!扔下手里的一把花生,就往海边跑。等跑到海滩上,看到小儿子在沙滩上满地打滚,村人只顾围观,并无人上前劝阻,胸中一口恶气陡生,一把分开人群,抢到小儿子身边,把儿子抱在怀里,“阿伟啊!告诉阿妈啊,是哪家有人生没人养的欺负你啊?!阿妈替你教训他!”
“阿雄欺负我!阿雄推我!”孟伟在阿妈怀里仍不停挣扎,扯着嗓子干嚎。
围观的村民们“轰”一声笑起来。
阿雄阿妈先是一愣,随即回味过来,她适才一时气恼,顺嘴说欺负儿子的人是有人生没人养的,到头来竟是说到自己身上了。不由得恼羞成怒,一把将在怀里耍赖的小儿子掼在沙滩上,“嚎什么嚎?你哥哥说你两句有什么?”
又朝着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孟雄吼道:“阿伟还小,有什么不能好好和他说?”
孟雄微微侧首,指一指大海,“他把明月接到的铜钱扔到海里去了,阿英和明月都跳下去找。如果阿英和明月出了事,打死他都不为过……”
“什么?!”人群发出惊呼,有几个男人已经开始脱去外衣,奔向海中。
另有人跑去找孟海报信。
阿雄阿妈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来回看了看大儿子和小儿子,“阿伟,你告诉阿妈,阿雄说的是不是真的?”
孟伟这时也觉得事态严重,嗫嚅半晌,“……是……是我先看到铜钱的……”
阿雄阿妈一巴掌刮在小儿子头顶,“是不是你先看到的,都不作兴把福钱往海里扔!”
孟海得到消息和阿妈一起跑过来,看见这一幕,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惟有叮嘱妻子,“我这就下海去找,你去寻干毛巾来。”
农历七月的晚上,虽然气温不低,可是从海里出来,身上湿漉漉的,如果不立刻披上干的衣物,海边的夜风一打,即使是身强力壮的大人,也难免要大病一场。何况是两个孩子?
阿妈应了一声,人群里即刻已有人脱□上的土布罩袍递过来。阿妈感激地朝人点点头,接过土布罩袍,抱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微微使自己镇定。
孟家村这片海湾自古以来都潜流湍急,成年人在晚间也不敢轻易下海,惟恐在黑暗中被海水潜流卷走,撞在周围的礁石上。
如今她的两个女儿都跳进这片看似平静,实则潜藏危险的大海,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在沙滩上,不给下海搜寻的人添更多麻烦而已。
孟海心急如焚地大步走到孟雄身旁,“阿雄,你告诉海叔,阿英和明月下海有多久了?”
孟雄摇摇头,“没有多久,就几分钟。”
“谢谢你,阿雄。”孟海拍一派少年的肩膀,面色凝重地走向大海。
这片海既赐予了令他们生存的丰富渔产,同时却也时时暗藏杀机,每年都有人因这片海的湍急暗流而被卷走,最后溺水而亡。
他的阿英和明月就这样毫无保护措施地跳进这片大海,如果有个三长两短……
孟海不敢往下想,“扑通”一声跃进大海里。
农历七月十五的月光一片银亮,洒在海面上,如同为大海披上了一层银色珠纱,早前放下海的无数秫秸舟,载着烛光,在海面上起起伏伏,自黝黑一片的海水中望上去,烛光点点,银波荡…漾,美丽得如梦似幻,可就是这样的海,拥有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孟海在水中四下寻找,憋到肺几乎要炸开来般疼才浮上来吸一口气,接着继续潜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渐渐沉到谷底,近乎绝望。
孟海在窒息前浮上水面,深深吸一口气,打算再潜下去搜寻。
倏忽不远处“哗啦”一声分水声传来,一颗小小头颅冒出来,高举着手。那小脑袋后面,则是少女清秀的面容,沐浴在月色银辉中。
明月全然不知道这短短几分钟,阿爸阿妈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在海水中载沉载浮,向阿爸扬一扬手:“阿爸,我接到铜钱了!”
孟海长臂划动,分水破浪,来到两个女儿身边,粗粗扫一眼,见两人看起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