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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面上皆是一热,苏倾池原就病着,如今面上更是嫣红一片,商承德转开视线,“嗯,是我……疏忽了,下次……一定注意。”
苏倾池轻笑,两人额头亲昵相抵,轻轻啄吻着对方唇瓣,交换着彼此紊乱的气息,享受着方才的余韵。
阿贵方才进去送药,正撞见两人拥吻,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急忙退出房间,顺手替两人关了门。
花景昭回来之时,阿贵正端着药在走廊上傻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也瞧不出个表情。
“怎么在这儿站着?”
花景昭正要推门,阿贵忙喊住他,“花老板!”
“嗯?”花景昭回头用眼神询问他,“何事?”
花景昭见这粗汉这般吱唔,又瞧了瞧房门,顿时明白了,点点头只道,“我知道了,你将驴车赶至西祠楼便回去吧,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哎。”阿贵临行前又瞧了眼房门。
转身没走两步,又折回来,“花老板,今日那泼皮又在门外转悠,一见我就躲,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晓得了,你先下去吧。”
商承德出来准备饭菜之时,花景昭已经将一切备下了,三人便在苏倾池房内用了晚饭。
几样清淡小炒,一碗笋片豆腐汤,汤色清淡,丰富的用料全炖进汤底,再淋入少许蛋花,不见一点油星。
苏倾池吃了一碗饭,饭后还喝了小半碗汤,胃口难得这般好,花景昭不说,却也知道是谁的功劳,不由得看了那人一眼。
商承德又替苏倾池盛了些汤,“再喝一些?”
苏倾池看了看他,终究无奈一笑,依着他,又喝了些。
饭后花景昭收了碗筷,商承德要帮忙,花景昭却推了他出去,“你且去厨房看看雪梨炖冰糖可好了,过会子还得劳你喂他吃下,要是我喂,他定要推三阻四,指不定因此惹了他,他还赏我一顿好脸子。”
苏倾池不由得笑了出来,“我几时给你脸子看了,少诬陷。”
“这回我可站在花老板这边儿。”商承德也笑道。
“好兄弟,哈哈哈……”
两人不过见苏倾池气色好了些,便合着逗他说笑几句。
饭后,商承德喂苏倾池吃了些雪梨炖冰糖,见苏倾池眉间染了困倦之色,便替他收拾了床榻。
花景昭自然晓得商承德今日留宿,饭后便没再进苏倾池的房。
苏倾池一颗玲珑心思,自是明白不过,趁着商承德去厨房准备热水,苏倾池披衣起身将柜子里的被褥送至花景昭房中,“夜凉,仔细冻着了。”
二人心照不宣。
待苏倾池回至房中,不多久,商承德已将热水端来,商承德背过身,苏倾池亦背对着他,拧帕子擦了身。
两人关系虽亲昵,却依旧未触及那道底线,商承德是因着惜他,不愿轻薄了他,只待日后允了他想要的生活,才同他如夫妻那般缠绵一榻。
苏倾池性子清冷,除非当真走至那一步,他才会纵容了自己的欲念,否则,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夜深露重,清凉的月光透着水色的窗纱,在地上洒了一层银辉。
水兰的丝绸床幔安静地垂泄在月洞罩子床边,地上有两双缎子布鞋,一双靛青,一双水绿。
“你怎不问我几时回去?”商承德枕着右手臂,左手把玩着苏倾池的手指。
“为何要问?”苏倾池唇边浮着淡淡的笑,“我只知道此时此地,我身边躺着的是你。”
商承德叹了口气,将他搂在怀中,“我今生何德何能。”
两人未在多说,只享受着这一刻无人打搅的安详。商承德的嘴唇在苏倾池面上亲吻,从额间至鼻尖,最后消失在缠绵的双唇中。
若是平日,苏倾池定舍不得睡下,只是他还未病愈,一阵阵虚乏逼得他睡了过去。
苏倾池身上还残留着余热,夜里发了一阵虚汗,沾湿了衣衫,商承德不敢惊动他,只用被子和身体裹着他,直到对方紧皱的眉毛渐渐松开。
夜里苏倾池咳了几阵子,有时候为了咽下咳嗽,直忍得身体痉|挛,商承德心疼不已,替他抚了一夜的背。
看着苏倾池面上痛苦的神色,商承德一次次揪着心。
“倾池,再给我一个月。”亲吻着苏倾池汗湿的鼻尖,商承德承诺般说着,“只要一个月。”
后半夜,苏倾池睡得安稳了些,只偶尔几声短促的咳嗽。
次日一早,榻边已经空了,只有一缕余温,还带着熟悉的气息。
胎记
小巷是用紫石、青石和灰石铺的地,因年深日久,地面磨得十分光洁,剩下便是赤脚在巷子里跑闹,亦不觉咯脚,反倒觉得一股子沁凉从脚底心升起,让人通体舒畅。
虽开了春,巷子里吹拂的风还夹杂着一股凉意,来来往往的百姓身上还穿着厚实的衣裳,巷口卖狗皮膏药的癞秃子也还高戴毡帽,反穿着白羊皮马褂。
小巷子内的民居客栈多是硬山顶、清水脊、如意门,门楣装饰门簪,墙体之间雕着水磨砖墙花纹,门前还有抱鼓石。
酒店酒旗翻飘,楼上楼下人来客往不断,店小二沏茶倒水忙得没个歇脚的时候。
苏宝儿端茶碗低头喝了一口,暗中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男人刚毅的眉毛微微蹙起,高挺的鼻梁下,一双嘴唇微抿,瞧不出一丝弧度,这是男人惯有的表情,大约也是唯一的表情。
苏宝儿瞧了会儿,就见那双嘴唇动了动,“看够了?”
苏宝儿撇撇嘴,又埋头进茶碗,“你抿嘴的时候跟我哥挺像的。”
男人的眉毛蹙得更深了些,视线冷冷地从苏宝儿面上移开,竟没半点感情。
苏宝儿早已熟知他的性子,也不在乎,歪头托腮手指沾了方才店小二斟茶时滴在台子上的几滴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竟是前些日子男人让他掌握的七经八络走向图。
“你似乎很不喜欢我哥。”苏宝儿抬眼,“总有原因吧?”
“结账。”
店小二手上担着毛巾,手中提着茶壶,闻声忙跑过来。
苏宝儿暗嗤一声,翻眼瞪了商承恩一眼,不大情愿地随他出了酒楼。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商府,瞧情形,商承恩并没有这么早回去的打算,苏宝儿也懒得问,就跟着他在街市上东瞧瞧西看看地瞎晃悠。
“哎,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商承恩随便嗯了一声,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要不是早知打不过他,苏宝儿早跳起来跟他拼命了,轻哼了一声,扁嘴道,“你这人怎么老这样?搞得谁都欠你几万两银子似的,拉着一张脸吓唬谁?”
商承恩一身银白袍子,玄青马褂,虽无别的装饰,却因他身形魁壮匀健,不免多了几分英气勃勃,苏宝儿歪头打量着他,心下啧啧不已。
“你是不是因为秦家小姐来府上才出来的?怎么,你怕她不成?”
商承恩皱眉扫了他一眼,苏宝儿不自知,又道,“秦家小姐长得温婉动人,我原先还说日后娶她做媳妇儿呢,可惜……”
“可惜什么?”商承恩难得接了话。
苏宝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黯然,“可惜她竟要嫁与商大哥为妻,罢了,我虽爱慕她,却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况且,我这心里……”
苏宝儿咬了咬唇,终究没说出来。
商承恩瞧他一眼,淡淡道,“你竟是个多情人。”
苏宝儿低着头没说话,许久才长吐了一口气,“那你呢,可喜欢过谁?”
商承恩神色微动,随即所有的神色皆掩盖在一片孤绝清冷之中。
见他不说话,苏宝儿无奈耸耸肩,忽而想起一事来,“对了,昨儿个你同一人在屋里头说话,说了一个多时辰,是谁?”
“四川漕运总督手下副将。”
“四川那头不是在征战么?”
商承恩点头,“嗯。”
苏宝儿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撇撇嘴,听过也就算了。
两人晚饭亦是在酒楼里随意点了几样小菜,一壶清酒解决了,正吃着,苏宝儿忽而往楼下一指,“那不是秦家小姐的轿子么?”
楼下一辆红呢小娇,流苏轻摇,正是秦思敏上午乘坐入商府的轿子。
“走了。”商承恩淡淡丢下一句,起身便下楼。
“喂,菜才上呢。”苏宝儿忙往嘴里塞了几口菜,包着嘴追下楼去。
路上苏宝儿就在猜想一些事情,譬如商承恩其实是爱慕秦思敏的,见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