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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倾池嘴角一撇,“要能寻得到,还用你说?”
一旁的商承德一笑,“倾池,我上次同你说的事……”
“不许。”苏倾池斩钉截铁,语气咄咄,“哼,他瞧我都那副活死人模样,恨不得一刀把我劈成两截,小宝儿若跟了他,没几日怕是就把小命丢了,我就这一个弟弟,若是被他整出个三长两短来,我……说什么我也不同意。”
苏宝儿几时听他哥说过这般露|骨的话,一时眼睛都热了。
商承德却不知苏倾池与他二弟之间的芥蒂如此之大,见苏倾池不肯,他便也不再提了。
饭后,商承德帮着苏宝儿收拾碗筷,苏倾池盛了碗饭夹了些菜给花景昭送去。
推开门,把碗往桌上一推,“爱吃不吃……你背上这伤哪来得?”
花景昭掩饰不及,反而牵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你,嘶,你怎么……来了。”
苏倾池皱了眉头,语气却是冰冷不近人情,“逛堂子能逛成这般,你们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些?”
话刚说完,苏倾池瞪了他一眼便出去了,花景昭只当他生气了,想追上去讨好,却无奈又扯了伤口,疼得他只有倒抽凉气的份。
没片刻,门又被推开了,苏倾池面色不善地提着药箱进来,二话不说直接扒了花景昭遮遮掩掩挂在肩上的衣裳。
“哎哎哎,宝贝儿,嘶,轻点儿。”
花景昭这个时候还不忘讨些嘴上便宜。
苏倾池斜睇了他一眼,方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清这伤势如何,只能瞧见一道血楞子,此时没了衣裳的遮掩,再细看,不禁吸了一口气。
那道血楞子足有手指粗细,有些地方深得见骨,皮连着肉直往外翻。
纵使苏倾池,脸上平素的镇定也险些 ))(网) 维持不住。
“我去找大夫。”苏倾池起身,却被花景昭一把拉住。
“别,指不定日后闹出些什么是非,你给我上些药,几天就好了。”花景昭疼得脸色煞白,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你可别藏着好药舍不得给我用。”
苏倾池真想拿花鞭抽他一顿,见花景昭无论如何不肯请大夫,苏倾池只要依了他,自己进屋寻了些以前唱戏,那些达官贵人遣人送来的珍材良药。
戏子这一行,平日里跌打损伤都是常事,故而苏倾池平素也看些医书,虽然只是草草略过几眼,此时倒也真派上了些用场。
花景昭从左肩至右边腰侧裹了厚厚的纱布,腰间也缠了几圈。
两人折腾了许久,才终于止住了血。
苏倾池换了沾血的床单,“你到底惹了什么人?”
花景昭半|裸着身子趴在床上,脸色虽苍白,却比方才好了许多,“商家那臭崽子,也只会背后耍招,要不是我跑得快,今儿估计就回不来了,唉,竟然被条小毒蛇咬了口,太跌我的身份了。”
苏倾池惊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一时激起了涟漪。
拢了重重心思,苏倾池丢下一句“你好些休息”,便关门出去了。
这晚苏倾池望着床幔,久久不能入眠。
身旁有人开口,“瞧你心事重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苏倾池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若是这人不姓商,他兴许就对他说了,可惜……
苏倾池叹了口气,“睡吧。”
身后安静了一会儿,在苏倾池以为商承德已经睡着了,对方又说,“是不是……因为花景昭?”
“他……受了些伤。”
说完,苏倾池有些后悔。
只是当时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就说了出来,也许,他只是不想商承德误会些什么。
商承德面上终于露出些笑容,伸手覆上苏倾池的,“不要太担心,若是要寻大夫,我倒认识一个,医术了得,明日我便带他过来。”
明明是一个爹,为什么性子脾性就如此不同?
“倾池。”见苏倾池没有说话,商承德握紧了对方的手,“记得白天的时候我同你说过什么么?”
苏倾池转头看他,商承德低头在苏倾池纤白的手指上浅浅吻了一下,“我是认真的。”
苏倾池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微微有些恍惚,“我有没有同你说过,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商承德嘴角含着一丝微笑,“像谁?”
苏倾池却是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抚上商承德的脸,从眉毛到眼睛,从鼻子到嘴巴,纤细的手指在对方五官细细游走,“……想把一辈子交给他的人。”
商承德身体一僵。
苏倾池淡淡一笑,“他已经死了。”
“倾池……”商承德许久才说出这两个字。
心里堵得难受,商承德闭了闭眼,他有许多话要对苏倾池说,最终却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这辈子,我来护你。
商承恩
一阵凛冽的冷风灌进四合院落,冷飕飕的,透着些刺骨的味道。
先前下过一场雷阵雨,急促细密,阵阵紧俏而过,兼之冷风一吹,空气中更是透着一股寒意。
冬天怕是不远了。
花景昭前些天练把戏,一支花枪愣生生把屋顶戳了个窟窿,苏倾池才说让他上去修补,他就挂彩而归,如今下雨,也只能暂且用木盆接着。
这屋顶漏的真不是地方,下雨的头一天,花景昭床上就遭了殃。
苏倾池如今照料他这个病患已是忙不过来,苏宝儿便自告奋勇地架了梯子爬到屋顶上换瓦,原先倒也能耐,只不过在下梯子的时候一脚踩空,这便摔了下来,整个人倒挂在木梯上,折了骨头。
这可忙坏了苏倾池,东西厢房来回跑,也没了去西祠楼的空,成日忙得连对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患者翻白眼的气力都没了。
因为下雨,花景昭的伤口有些化脓。
苏倾池便按方子抓了些黄芪、当归、炮附子,白芷等捣碎,以酒拌匀烘干,又用上火煎猪脂直至沸腾,之后加入先前搅拌均匀的药材,待白芷泛黄,滤渣熬成膏药。
这般每日挤去伤口的脓,以药膏细心涂抹于患处,不出几日,伤口便生了新肌。
原本已经两人的伤势都恢复的不错,无奈两人自作一番小聪明,弄巧成拙,如今一个个又倒在床上起不了身,弄得房里药味愈发浓烈。
“一个个就见不得人安生,非得捣腾出些事儿来,你们才安心。”
苏倾池用手指抹了药膏仔细往花景昭背上涂的同时,斜了一眼身旁吊着腿的苏宝儿,苏宝儿喏喏不敢吱声。
“我八成踩了乱坟堆子的坟窝,才招来你们这两只孤魂野鬼。”
“就是厉鬼寻仇,也没见你们俩这样儿的。”苏倾池把手头的药碗一搁,转头又翻了苏宝儿一眼,“还不过来。”
苏宝儿翘着脚一蹦一蹦地跳过来,苏倾池寒着一张脸,动作虽算不得轻柔,却也没叫苏宝儿疼着。
“天天帮你们熬药煎药,你们还不消停,非要买外头乱七八糟的膏药来,现在弄得一个烂了狗背,一个肿了猪腿,这下你们高兴了,嘴都笑裂了?”苏倾池一个瞪眼,把两人的魂都吓飞了。
花景昭和苏宝儿相视一眼,继续缩回脖子,各自装孙子。
苏宝儿老实坐在花景昭床榻之上,任由他哥给他拆了纱布,把用地黄汁加醋,搭配各种药材调制的活血消肿的药膏涂在他的腿上。
触及肌肤一阵清凉,不晓得是来自药膏中添加的薄荷还是来自他哥冰润沁凉的手指。
敷完药,苏倾池又将这两个催命鬼骂了一通,这才拿了药蛊出去。
商承德这些日子也没少往这里跑,即便有事哪天不能亲自来,也会托人给他们捎带些珍贵药材,从未有丝毫吝啬。有时得空,就卷了袖子,替苏倾池忙前忙后捣磨煎熬,动作笨拙得带了些孩子气。偶尔被苏倾池玩笑般奚落两句,他便一边笑得儒雅,一边红了耳根,每次这般,苏倾池便连最后一丝脾气也化了个干净。
“哥,茯苓和柏子仁……”苏宝儿拄着柺棍,翘着腿一蹬一蹬进来,瞬时,呆愣在厨房门口,“啊,啊,我啥都没瞧见,我,我,我梦游呢。”
苏倾池迅速从商承德怀中退开,淡淡扫了苏宝儿一眼,“那些药材在我床头柜子里。”
苏倾池语气不见一丝异样,仿佛方才一切只是苏宝儿眼花。
“哎,哎。”苏宝儿一瘸一拐,逃得极快。
待人走后,苏倾池拿起蒲扇,悠悠扇着炉子,细细煎药。
药罐之内尽是些养气提神的清爽药材,这般小火微醺,顿时满屋草药芳香,只是闻着便觉香气入肺,沁人心脾,让人浑身透着舒爽。
商承德心不在焉地捣着手头的药,眼睛却拴在苏倾池身上,若是方才不被人打断……
这般一想,商承德便有些心猿意马。
此时,苏倾池细长眸子清浅地斜过去,恰与商承德的视线相触。
一双秋水飞斜,勾魂而不自知。
商承德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觉浑身一个激灵,再回神,对方已经将眼神收了回去。
“药……怕是要扑出来了。”
一阵清润温浅嗓音,缓慢而清晰。
商承德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