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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衙役一时也是没了主意，见她身上淋的落汤鸡一样，面容虽然仍能看出清秀可人，但是头发乱糟糟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但是常言道，疯子力气大，棍棒不长眼，要是这疯婆子真的发起疯来，说不定就直接将他给废了。
所以，冒着这等生命危险，他觉的去找一找县令大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顾婉的威势之下，那衙役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进了后堂，和邱泽通报了，说是外面有个疯婆子非要去探视今天刚刚收押的犯人。
邱泽一闻此言，忙回道：“哪里来的疯婆子？让她滚！”
今天收押的这个，可不是一般的犯人，那可事关重大，必须要好好地看管着，要不然，出了事情，他可负责不起。
但是衙役却没有走，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落：“大人，求您救救小的吧，那疯婆子说如果小的叫不来大人，就要把小的给打死啊，求大人救救小的吧。”
邱泽一听他这话，更是心烦了起来，直接回道：“那你就去被她打死好了！”
衙役一听这话，万念俱灰，他还很年轻，还没讨着媳妇，他可不能死。
因此，他又在地上猛磕头，求邱泽过去。
邱泽被他聒噪的实在是不耐烦了，直接叫了人进来，将他给拖了出去。
“等等。”但是还没等到人被拖出门槛，他便喊了一声。
这么大的雨，邱泽乘坐着小轿，来到了大牢门口，路上还在想着，那个疯婆娘，到底是谁？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到了地方，他从轿子里面出来，便看见一个身穿素色衣裙的女子身影站在那里。她身上湿漉漉的，发鬓散乱，看起来十分狼狈，果然像个疯婆子。
邱泽见状，不禁有些嫌弃，想让衙役赶紧将她打发走。但是恰巧这时，那疯婆子一个转身，让邱泽看到了她的脸。
这下，邱泽眼睛瞪大，片刻之后回过神来，忙过去了。
“是程小娘子啊，这大雨天的，你怎么来了？”邱泽满面堆笑地说道。
心里也有点懊悔，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嘛，除了这个程小娘子，哪个疯婆子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虽说她现在还没名没分，但是他依然不敢得罪了。得罪了她，那就相当于得罪了王爷。
顾婉直视着他，没有说话。
邱泽又像是突然想了起来一样，继续说道：“哦，对了，程小娘子，你的丫头来投案了，说那药是她换的，现在已经被收监了，等到择日审了之后，这个案子就可以结了，也可以还你一个清白了。”
但是他这话才刚刚说完，便听顾婉道：“第一，她不是我的丫头，第二，她是清白的。”
这下，邱泽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那个丫头是清白的，那她自己又要怎么办？
今天一早，那个丫头来投案，说那药，是她给换的，邱泽知道，这其中疑虑重重。但是既然有人来顶罪了，那便这样就好了啊。
这个小娘子，她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名声如何还是怎么的？难道，她就不想早一点地摆脱困境吗？
“程小娘子——”邱泽又唤道。
但是还没等到他将这话说完整了，便被顾婉打断：“我再说一遍，她是清白的，现在马上放人！”
邱泽闻言，也为难了起来，回道：“但是这个案子，是她自己来投案的，不经过堂审，是不可能给结了的啊。”
顾婉瞥了他一眼，回道：“那好，让你审，赶快的，审完之后立马放人。”
说完这话，她又补充一句：“明天就审！”
邱泽闻言双目大睁，明天？会不会太仓促了一点？
但是顾婉却不认为仓促，她本来想说现在就审的，但是想想有些不太现实，这才说了明天。明天，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了。
“我现在要进去看看。”顾婉又说道。
这回邱泽自然是同意了，忙让衙役将门打开，他带着顾婉，亲自进去了。
衙役看着顾婉进去，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这个疯婆子，就是那程小娘子吗？相传是楚湘王妃的那个？但是这么看着，可的确是不太像啊。
不过像不像，是不是，也轮不到他来评判。看县令大人对她如此恭敬，他便明白了，八成是了。
“好了，你在这里吧，我自己进去。”顾婉看向邱泽说道，随后自己要了钥匙，去往关押着四喜的牢房。
她到了那边之后，见木头牢房里，四喜那个傻丫头，正抱膝坐在稻草铺成的床上，头搭在胳膊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这一眼，顾婉便心疼万分。
她用钥匙将牢房的门打开。
四喜自然是听到了声音，不过以为是衙役来送饭的，因此也便没有在意。
“你很傻你知道吗？”
当这声音传来，传到她的耳朵里，她感觉恍惚，有些不真实。
想来，是她出现幻听了吧。
但是，没过多久，又是一声传来。
“你是天底下最笨的人了你知道吗？”
这声音，如此真实，真实的让她又感觉不像是幻听。
☆、315。第315章 315 要为她顶罪
听着这声音，四喜不由自主地抬头，要去探索，去找寻。
然而，她只一抬头，还没来得及去寻找，便看到了那个身影。
她站在她面前，纵然全身湿透，被淋的不像样，但是她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认出了她，也疼在心里。只一瞬间，她的眼泪，便汹涌而出。
“你还好意思哭？”顾婉说着这话，走上前去，语气里带着埋怨和责备，但是同时，也带着心疼。
这个傻丫头，真是傻的可以了。
“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吗？”顾婉一边为她将脸上的泪水擦去，一边问道。
四喜没有回话，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她自己当然很清楚。
然而，她却听顾婉说道：“全都是因为你太傻！太笨！”
她着实傻的可以，笨的可爱，本来好端端的，啥事没有的，她非要自作聪明地闹出这事不行。
不过，一听她这话，四喜却是哭的更凶了。
“这件事情本就是因我而起，都是因为我的粗心，不仔细，才会酿成后来的这些事。”四喜一边哭，一边说道。
顾婉闻言皱眉，低声喝了一声：“胡说八道！”
说罢，她又继续道：“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你亲自给换了药不成？要是真要追究责任的话，我是主刀大夫，最大的责任在于我。所以说，现在所面临的一切困境，都是我自己自找的。”
四喜一边哭，一边摇头，此刻她的心情依然复杂，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解释。
自从事发以来，幕后人一天找不出来，她的心，便每一日都要受到折磨。自责，懊悔，无时无刻地都在她的心里互相碰撞着，撞的她感觉生疼生疼的。
其实，这个念头，已经存在于她的脑海中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实施罢了。直到这几天，因为姚氏被萧贵妃逼的早产的事情，家里的气氛很是怪异，姚氏极力劝顾婉退婚，但是她能够看得出来，顾婉不想退。还有，宁卿这几天住在家里，也是受到了冷遇。
这一切，虽说不是那件事直接给闹的，但是细究起来的话，到底也是逃脱不掉的。
这几天，她每天都身处那般压抑的氛围中，早已是再也受不得了。这才等到姚氏好的差不多了，孩子也好好的了，来县衙投案，说明自己才是那幕后的人，是她换掉了药，导致了手术的失败，继而导致了后续发生的一切。
说出来这些之后，虽然她人是在大牢里了，今后生死也不定，但是她的心，却前所未有的舒畅，轻松。不只是因为将一直压在她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更是因为，这件事情过去之后，让萧贵妃意识到自己错怪了顾婉，让她引以为疚，或许这样，她就可以不再阻挠，成全了宁卿和顾婉的婚事。
牺牲她自己一个人，为他们换的幸福，四喜觉的，很值得。
如果没有顾婉的话，她现在还是宁府里的一个小丫鬟，不可能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热爱医道，不可能做这么多有意义的事情，更不可能在家里，被当成亲人一样的对待，让她这个本无家的人，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所以，这一切，都值了，她无怨无悔。
“你给我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待着，明天跟我回家。”顾婉瞪着她说道，但是那语气里，满满的，全是关怀。
“我暂时不会告诉哥哥和嫂子，不让他们担心。”顾婉又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也是要让我们一家人愧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