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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看着展秋,见他清减了不少心里难受,几次都想将六月底见过萧无仰的事告诉他。但话到嘴边终是忍了下去,萧无仰欲图紫卷,估计展秋也从木朗阿家宅失盗一事里猜到八九,但终究未能作实才不作理论。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若是再说了这事,岂不更让他烦恼?况且若是让展秋知道萧无仰仍对七月牵挂难忘,两人关系亲厚,不知又想拿七月做什么文章,到时再想让她就此离开可就不能够了。
流火的念头转了又转终是把话压了回去,到底紫卷是碧游宫的东西,不让萧无仰拿到便罢。至于其它,到时再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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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回去的时候已经近了午夜,夜里山风微簌带出些许寒意。虽还未立秋,但月耀地处西北,此地虽然临了东境,毕竟不若中土之地。今天月朗星稀,偶听几声乌啼,山涧叮咚如歌。一派宁静安祥。
景色宜人,流火心中却难平静。这十多年来,听闻许多驭者劣迹,而流炎之死,是驭者用鲜血给他上了烙入灵魂骨髓的一课。这世上原是没有所谓真正自由的,若不想被人驾驭只有力量凌驾于他们之上。并非一味避让就能得到平静,有些时候只能用极端的方法来以武止戈。
此经一去,这碧游宫的平静势必不复存在。无论结果如何,展秋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势不与驭者并立天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流火刚进了前院,一眼便看到梧桐树下的身影。吊床裹着七月的身躯,让她轻轻的晃来晃去,她把一盏琉璃灯挂在树枝上,投下淡淡的光罩拢下一层温软。她此时躺靠在吊床上,头枕着手臂,另只手里握着一卷书,辫子漏过网床垂下来,晃来晃去的温柔。不仅化开了之前的郁郁愁闷,更让他的心都随着发丝轻摇而变得微微旖旎。
青山绿水,山间田园,皆是他所爱的宁静平和。这些此时想来,不过是假象是虚梦一场。但当看到她,她立于景中如此真实,眼中惬意神情让人向往。她让眼前的景物沉淀,并构架了美好的清新画卷。
他刻意放重了脚步,向着她而去。七月抬眼见到他,身子一晃,吊床打个忽悠,她干净利索的跃下来。掸掸衣襟带出一丝浅笑,回身取了灯迎过来。
“怎么还没睡?”流火伸手从她发隙间拿走落下的碎叶,与她之间的话题就没有那些恩怨,只有简单的琐碎,自然而然的每一天。
“优优在练功我不想打扰她,我又睡不着,就在这里看看书。”七月举高了灯,扬扬手中的书说,“你那里还有传说故事的书呢,很好看,好多都没听说过。”
他托了一下她举书的手臂,看清她手里的书道:“你若喜欢,到时我把这些全送你。”
七月听出话外之音,静了半晌道:“宫主不让我在这呆了是吧?”
流火垂眼看着她,微扬了眉毛道:“过一阵宫主要派我出去,优优也一同要去。到时宫内无人照应,况且……”他顿了一下,将后面的话吞回腹中,缓了面色轻笑,“总归是要有这么一天,此时去了,总好过……”他突然噤住口,心下一窒竟让这念头吓了一跳。这话有些过了头,似是带了离恨十分难决。
七月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离别的不舍中,抽着鼻子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卷,低声说:“那我明天就要收拾东西么?”宫主回来了,有事要委派他。她心里也明白,碧游宫跟外头不一样,这里的人终究不会像外头普通人那样过日子。收留她不过一时,她也不能在这里赖一辈子。只是没想到这样快,前些天他还提过,如今这日子便催急到了眼前!
“不用急,估计怎么还得再过一阵呢。”流火让这话题弄得情绪也低落起来,伸手一扯她的膀子道,“我饿了,你要吃东西么?”
七月一听,忙问:“晚上你没在沧澜台吃么?厨房有剩面条,你吃吗?”七月曾夸流火的厨房简直像水晶琉璃一样干净,半点火灰都没有。不过现在七月已经让它沾满烟火气,就像最普通的厨房一样了。
“你又煮面条?”
“你又没在,我们两就凑合吃点呗,要不然吃不了又剩一堆浪费。”
头半句让流火听了十分舒坦,后半句他不乐意了,扬着眉毛说:“你那意思好像我最能吃了?”
七月点头:“你明明就最能吃,你的嘴还刁,挑三捡四的。”
“夏七月……”
七月笑起来,突然一脸认真的说:“东家,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东家。我非常舍不得你!”说着,她把灯往流火手里一塞,小跑着往前,“东家,我去给你做麻油鸡,你等等啊!”
流火一怔,见她影子一晃已经窜出去好几丈,一闪就过了石屏挡没了影。他握着手柄半天没动,枝摇柳摆,细风带来的凉意与方才的柔暖裹了满心。
第022章 一怒难抑止
次日,展秋便召集宫人,将碧苍山一事宣之于众。听者无不激怒昂扬,得知展秋意图向驭者宣战,皆尽跃跃欲试。驭者横行是近十来年的事,但也正是这短短十几年,积累无数怨怼仇恨。宫中大部份妖灵皆与之有仇,早想喋血恩仇一舒郁苦。如今拿到朝廷之令更加无所忌惮,别说那些已经化成人形的皆尽愿往,便是未成人形的也不甘示弱。
霎时峰顶大殿群情激昂,喧嚣之声震动山野。连山腰的灼云院也能听到,高低起伏,或嚷或骂或咆哮……
七月此时正在丽景院的池塘里,挽着裤腿清塘泥,一边顺掰莲藕。优优嫌脏不肯下去,蹲在塘边上陪她,手里拽了一根长藤缠着七月的腰,用她的说法就是可以防止七月摔倒滚成泥猴。七月开始不以为然,后来脚下一趔的时候真是这根藤发挥了作用,如此十分佩服优优的先见之明。
但优优的藤不肯老实,一会工夫都钻到她衣服里去,弄得七月挤眉歪眼的喊痒。优优就在边上乐不可吱,一边剥莲子放进边上的小盆里一边嘎嘎乐。那条藤出自她的袖拢,七月开始见她手脚齐全偏又多出一条藤枝来十分好奇,优优便很耐心的跟她解释,这个是聚气的产物,实际是虚的,就算被斩也半点不会痛。七月后来便感觉到,果然是如此,是实在的东西,但有气顶而无血热之温。优优说,待日后她更强些。这些虚藤会与她自体本形无二,专门用来扰乱感觉,以保护她最主要的六脉。
“今天开大会,你不去在这里不太好吧?”七月直起腰来转身看着优优。
优优一边剥着莲子一边笑着说:“我又没有老子娘死在驭者的手里,听他们在那里哭号干什么?不过我倒是也想出去,定是比宫里有意思。”她说着一抬眼,见七月闪烁不定的神情道,“他没告诉你吧?两年前他兄弟就死在一个驭者的手里,连尸骨都没了!”
七月听了一怔,胸口不由的一紧,忙忙往回扑。低声道:“你说东家?”
“不说他说谁?我在这院里住了十年多,听的最多就是他的事。”优优很八婆的样子,“虽然那时我灵力未聚,五感未生。但风里水里,消息多着呢,只是五感生了以后,有些忘记了!”
“知道,这个你说过的。”七月睁大眼撑着岸边,紧着又问,“那东家他……”
“这档子事儿,摊哪个身上都要急眼吧?听说他兄弟让一个强驭擒了去,后来对方发现火岩珑未成人形之前十分消耗法血,他必是不舍得法血了。宫主得知以后派人追去,就在凌波谷以东五十里动起手来。流炎受了重伤,对方收血弃之,并让自己的灵物把他给吸干了,很惨呐!”优优说着叹气,一抬眼见七月凝重的表情,眼眶红红的,一时又有些后悔起来。忙拿了袖子挘藪{她的眼道,“唉呀,我没事扯这个干嘛?我嘴真欠!”
“他讨厌驭者,原来……”七月哽着,“他当初还愿意帮我……”
“两码事,再说你也帮他了。要没有你,他能知道藤系的练气法门吗?七月我跟你说哟,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知道这些,一辈子也琢磨不出来的。若没你这脑袋瓜子,他能这样轻易到手?”优优翻了眼皮,伸手拍拍她的肩,“你是不知道自己的好处呀,要我有这能耐,哪怕只有你一半呢,我三年之内必妖化了!”
七月犹自在想流火的事,一脸陷入沉思的模样。优优仔细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嘻笑着说:“你好像特别关心他呀,看上他了吧?”
七月一听,惊得一个歪倒,要不是优优手上拉的快,怕是要一屁股坐泥塘里。她脸憋得通红,吭哧着辩解:“才没有,没有呢!”
“害羞了害羞了!”优优丢了手上的莲蓬,手指刮着自己的面皮逗她。七月越发窘得发急,也不管一手的泥就扑过去捂她的嘴,优优乱扭着躲,嘴里叫着:“服了服了,手下留情啊!”
两人正闹着,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