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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重地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又指着孙思妙,神气活现地道:“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懂吗?为人切忌倚老卖老,要谦虚好学,别整天摆出一副狂傲的模样。真正有本事的,都像我这样——虚怀若谷。看出来了吗?”
孙思妙涨红了脸:“你少胡吹。你真有办法的话,不妨……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好整以暇地道:“不如我们设个彩头。我要是想出了办法,你必须拜我为师。要是想不出,我磕头当你孙子都行,怎么样?”
孙思妙犹豫不决,我嘲弄道:“不敢啊?不敢拉倒。”作势离去,孙思妙一把拉住我,恨恨地道:“好,依你!要是你办不到,我也不要你当我孙子,你得替我采齐魔刹天十八种珍稀药草!”
“一言为定!”我哈哈大笑,指着小白兔,侃侃而谈:“首先,你和捣药兔一起过江。然后返回这里,带着小狗过江。”
孙思妙冷笑:“原来还是老办法。小子,看来你得替我当苦力了。”捣药兔也冲着我,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一声。
“别急,听我说完。你把小狗带过河以后,再带着捣药兔返回这里,然后把兔子留在岸边,带着药草渡江。最后你空手返回,带着兔子过江,不就行了?”
海姬笑靥如花,拍掌道:“这个法子好!小无赖够聪明!喂,姓孙的,快磕头叫师父!”
孙思妙傻了眼,面色如土:“原来可以把捣药兔再带回来,我怎么没想到呢。”
“再见啦,乖徒儿!”我得意地大叫,我当然不是真想当孙思妙的师父,只是耍耍他解气罢了。驾起吹气风,我带着海姬、甘柠真、鼠公公飞上天空。俯视下方,孙思妙依然站在江畔,呆若木鸡。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操控吹气风,急速向对岸飞去。沉沙江水的确不同寻常,即使暮风吹过,水面上都没有一丝波浪,江水更是混浊。到了江心处,迎面忽然掠来一群黑乎乎的大鸟,发出桀桀的尖叫。
“是飞涎鸟!少爷,小心!”鼠公公神色仓皇,缩到我背后。我敢打赌,要不是身在半空,他一定又溜走了。
飞涎鸟长得像老鼠,双足赤红,恶狠狠地扑向我们,嘴里喷出白色的口水。海姬劈出脉经刀,斩杀了几只飞涎鸟,它们怪叫着躲开,飞到高空,口水像雨点一样洒落下来。
这些口水十分粘稠,牢牢地沾在身上,擦也擦不掉,极富黏性。海姬直叫恶心,挥出金盾遮挡,甘柠真干脆躲进了雪莲的花心里。
鼠公公颤颤巍巍地道:“飞涎鸟就是用口水黏住猎物,再捕食的。”刚说完,一大堆口水淅沥哗啦,打得他满头满脸,胡子紧紧地沾在唇角,十分滑稽。
我不慌不忙,念出千千结咒。随着我的心跳声,一根根透明的晶丝倏地出现,缠住了飞涎鸟。它们的翅膀一旦被咒丝绑住,便再也动不了,纷纷坠落,一落江面就一沉到底,连个泡沫都没溅起。剩下的飞涎鸟一阵乱叫,吓得逃走了。
鼠公公一边用力擦口水,一边吃惊地道:“我的妈,难道是吐鲁番的千千咒结?”
我点点头,鼠公公眉花眼笑:“原来少爷今世学了这么多法术,嘻嘻,我算是找到保护伞了。”凑到我耳边,悄声道:“少爷,我看海姬、甘柠真都对你不错,你泡妞的本事可比前世厉害多啦。”
沉沙江大约有几百里,飞了大半个时辰,我们才抵达对岸。天色已近傍晚,鼠公公提议休息一晚再赶路。我等不及,催着要走,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我们向北而行。
小路上静悄悄的,也没见到妖怪。鼠公公走几步,叹几口气,终于忍不住对我道:“少爷,我们还是白天赶路比较安全。”
我不耐烦地道:“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有我和海姬、甘柠真在,就算遇到魔主也有一拼之力。快走,否则老子大刑伺候!”
鼠公公苦着脸,拔了根鼠须,吹成一盏亮晶晶的小灯笼。提着灯,左照右照,慢腾腾地走着。到了后半夜,前方飘来了阵阵花香,那么浓烈的香气,熏得身子骨发软,人都醉了。
“少爷,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们休息一下,天亮启程吧。”鼠公公放下灯笼,局促不安地道:“前面就是方圆两万里的花田,里面的花精多得很,花田地形错综复杂,赶夜路容易迷路。听说,一旦在花田里迷路,就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胡说八道,老子不会飞啊?”我接过他手里的灯笼,打着哈欠,向前一照。在很远的地方,闪烁着碎碎点点的光芒,一直延伸向地平线。像是无数亮晶晶的星星,散落在田地里。浓郁的花香,就是从那里飘来的。
第012章 过江(下)
“小无赖,我看你也累了,还是休息吧,欲速则不达。要是摸黑迷了路,反倒得不偿失。”海姬柔声劝道。
“好,那就明天一早赶路。”我放下灯笼,盘膝而坐,运转璇玑秘道术。漩涡气流在体内层层荡出,流转成一个个圆。
月魂眨巴着小眼,道:“你最近倒是很用功,白天赶路那么辛苦,晚上还不忘记修炼。”
我无声苦笑,是楚度惊人的力量,逼得我不得不勤加修炼。我心里很清楚,总有一天,我会和他对决。为了师父,为了吐鲁番,也为了我自己。
璇玑气圈在周身缓缓循环,尽管我服食了玄龟赤睛兽的碧珠,融化了俗骨,但要想把各种法术练到登峰造极,也不是一口气就能做到的。我在心里默算,以目前的进度,把所有法术练到极致至少需要上百年。
“其实,你不必把每种法术都练成。”月魂沉吟道:“就算练成了,你照样不是楚度的对手,因为他已经将每种法术都练出了前无古人的崭新境界。”
我叹了口气,知道月魂说得没错,我和楚度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夜空阴沉,乌云密布,压得我的心沉甸甸的。
“除非你能学会真正的魅舞。到那时,或可与楚度一战。”月魂淡淡地道。
“可我连你的乐声都听不到。”
“会听到的。”月魂忽然笑了,发出泉水叮咚般的笑声:“你一定会的。从你转身回去,迎战云大郎的那一刻起,我就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听到我的乐声。”
“希望真的有那么一天。”我默默地道,夜风吹过路边的小草,遥远的花田里,隐隐传来一阵阵奇异的喧闹声,花田里的光点更明亮了。
早晨起来,我把鼠公公从睡梦中叫醒,催他赶路。没走多远,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居然又是孙思妙!老头见到我,神色十分尴尬,目光一斜,当作没看见我们,三步并作两步向前快走。
“徒儿,别走得这么快!小心前面有花精!”我戏谑地道,孙思妙脸上肌肉扭曲了一下,嘴里咕哝了一句,走得更快了。小白兔回过头,对我咧嘴做了个怪脸。
“想不到老头和我们一路,应该也是去射工雪山的吧。”望着孙思妙的背影,我沉吟道。老家伙的脚程快得很,来回渡江五次,还赶在了我们前面,也不知道他的真身是什么妖怪。
鼠公公如释重负:“这下好了,孙老头走在前面,正好替我们探路。”
没走多久,前面的路便被一望无际的花田淹没。灿烂的阳光下,鲜花怒放,万紫千红,肥润的花瓣迎风招展,搅得阳光如同闪动的水波,彩气缤纷。到处飘溢着浓烈的芬芳,花叶哗啦啦地响,微风涌动成一片花的海洋。
这些花长得非常高,花茎挺拔粗壮,比我还要高出一个头,花和花紧紧挨着,像一堵堵绚丽的高墙。令我惊讶的是,花田里没有一丁点泥土,地是瓦蓝瓦蓝的,蓝得像透明的海水,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摇摇晃晃。
眼前早就失去了孙思妙的踪影,密密麻麻的花朵挤在一起,向天边蔓延,只在不起眼的地方,留下很窄的空隙。我扒开两边的花丛,顺着空隙向前走,是曲曲折折的小径,通向花海深处。在那里,无数条小径从各处伸出来,交错纵横,如同一个庞大的迷宫。别说辨明方向,就连多看一会,也会眼花。
“还不带路?”我揪住鼠公公的尖耳朵,把他从身后拖出来。鼠公公可怜巴巴地盯着我,一摊手:“少爷,我对这里也不熟悉。如果走错路,你可别怪我。”
海姬蹙眉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再往回走吧。”
我提议带他们直接飞过去,鼠公公连连摇头,指着空中道:“少爷,难道您没留意到,花田上空连一只鸟都没有吗?花田具有一种妖异的力量,任何东西从上面飞过,都会被吸进花田。”
我不信,当下吹出吹气风,驾起它向上飞去。刚飞了几丈,下方的花田骤然生出一股庞大的吸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