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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楚度鲜血狂喷,被打得向后弯腰。一道无声无息的剑气掠起,鲜血飞溅,楚度双腿齐膝而断!
天刑终于抓住良机,发出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晏采子转守为攻,十指犹如鲜花绽放,演绎天地万象,一指接一指点在楚度上身,天雷地火,山川大泽……易经卦象有若实质般一一呈现。
鲜血齐齐飙射,一个个血窟窿出现在楚度上身,每一个血窟窿内流动着晏采子的法力,继续破坏楚度内腑。
“师公,请上路吧。”我语气复杂地说道,双拳轰中楚度的太阳穴,螭枪喷射而出,穿透楚度脖颈,带动他的残躯划过半空,“笃”的一声,钉在了远处一棵大树上。
天刑、晏采子和我身形展动,将楚度围住。此时此刻,他目光黯淡,残躯塌陷,千疮百孔,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阵虚弱的喘息。
我心头莫明地生出一种空虚,大敌已去,偏偏感觉不到任何喜悦,只有无限怅然。
“不太对。”晏采子微微蹙眉。
“还有一个楚度,去了苍穹灵藤!”道轮忽然道,此语犹如石破天惊,众人齐齐变色。
第024章 吉祥围猎(七)
“身外身!”我恍然大悟,眼前的楚度并非本体,而是利用脉经海殿的秘典炼成的身外身。他之所以现身,是为了把我们引过来,真正目的是苍穹灵藤上那个神秘的天壑!
“原来是昔日海沁颜的绝学。”晏采子神色淡定,全然没有被愚弄后的恼羞成怒,“身外身虽然法力和本体无异,但在道境运用上终究差了一些,难怪被我等轻易击残。好在他的本体会因此受创,伤上加伤,不足为虑了。”
天刑发出一阵冷笑:“楚度的胃口倒是不小,就怕是白费功夫。他进了苍穹灵藤,我等正好瓮中捉鳖,再也无需担心他能跑掉了。”
道轮猛然发出一声黄钟大吕般的异鸣,浑身光晕流转,璀璨生辉。他伸出手臂,缓缓指向苍穹灵藤的方向。
片刻之后,道轮的手臂变得晶莹剔透,生出交织的藤纹、纤细的绒毛,甚至结出了几颗乳白色的浆果,果皮上兀自滚动着露珠。
他的手臂竟然化成了苍穹灵藤的藤蔓,迅速膨胀,扩张,无穷无尽地向天际延伸。
“半盏茶的功夫,我们就能找到楚度了。”天刑也不解释,率先跃上藤蔓。晏采子随后跟上,看似不经意地瞥了瞥道轮,眼中的异光一闪而逝。
我收回螭枪,回头望了一眼楚度的身外身。残躯滑落地面,苟延残喘,脖子上的伤口血如泉涌。晏采子三人自重身份,不再理会这具奄奄一息的残躯化身。我本想补上一枪,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师父沧桑憔悴的脸,不由黯然一叹,头也不回地跳上藤蔓。
身外身重创濒死,只要楚度本体一灭,身外身也会烟消云散。
庞大的藤蔓裂开一个空洞,将我们吸入,四周霍然变得苍苍茫茫,清幽深远。藤蔓旋即一阵抖动,一缕缕轻灵清爽的气流裹挟住我们,电光火石般向前飞驰。
四周一片寂静,一个个密布的气洞掠过视野,纵横交错,眼花缭乱。我们在气洞中来回穿梭,快得无以复加。
“我们又到了苍穹灵藤的根须内。”月魂在神识内说道。
“道轮可以自由联结苍穹灵藤,果然是天地本源所化。”我以心念回应,“我看晏采子对道轮暗藏异图,只要稍加利用,魅的仇也许能在今天清算。”
天地本源,对晏采子的道或有补益,于我用处不大,甚至反会与天道纠缠更深,难以摆脱。何况海姬还在吉祥天,我暂时不能和天刑翻脸。
一切都要等杀了楚度再说。
“嗡!”四面气流突然动荡震颤,前方豁然开朗,我们冲出气洞,一眼望见那个光华璀璨、喷薄涌动的天壑。
楚度青衣孑影,负手立在纠缠如麻的藤蔓上,凝望着天壑出神。无数燃烧的陨石从他前方呼啸掠过,喷射炫目焰光,一道道光瀑犹如天河倒泻,奔腾闪耀,溅洒出缤纷的光彩,将楚度的身影映照得宛如天人。
“想要越过此壑,还缺一根鞭子。”楚度回过头,目光深远地望着我,神情镇定从容,仿佛早已料到我们会出现。
我心头一震,恰好瞥见,一幢灿烂耀眼的金影掠过天壑。这幢金影当年我依稀目睹,如今迈入知微,方才将它看清楚。
那是一架纯金色的恢宏战车,散发出暴烈狂放的气息,拉车的是一团团腾跃变化的金焰,时而化成咆哮狰狞的怪兽,时而化作纷纷扬扬的光雨,时而又炸开收缩成深邃的空洞……
这纯烈耀眼的金色,不含一点杂质,和鸠丹媚的第十根蝎尾如出一辙。
我恍然明了楚度的意思。想要越过天壑,必须驾驭这辆狂暴不羁的战车,而鸠丹媚的金色蝎尾,极可能便是驱控战车的鞭子!
天刑看了我一眼,坦然道:“一旦飞跃此壑,如同从北境硬生生挖开一个口子,到时天地法则混乱,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当年,我才会对鸠丹媚施咒。”
楚度微微一哂:“哪怕这个天壑连接着自在天?”
天刑厉声道:“谁能保证,那个天壑连接的就是自在天?如果是诞生煞魔的域外,如果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宇,又该如何?你岂能让全天下的生灵陪你去赌一个未知的希望?”
我沉吟道:“当初为什么不杀了鸠丹媚,一了百了?”
天刑道:“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杀了鸠丹媚,还会生出类似的生灵,反倒不如将其监控来的稳妥。”他面色肃然,语气郑重地道,“除非违逆天地,否则吉祥天不会随意杀戮。”
楚度闻言一笑,不再理会天刑,目光投向晏采子:“楚某该称呼你为悲喜,还是晏采子?”
晏采子洒然道:“无论悲喜、晏采子,都是天地中的微尘,都是无法超脱的我,哪有什么区别呢?”
楚度长笑一声:“我就是我,自当与别人不同,超脱与否有何干系?你心中存同,就难求异。”
晏采子道:“执着于我,反受其累。”
天刑森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楚度你不用枉费心机,再做口舌之辩。进了苍穹灵藤,你便插翅难飞。”
此时,道轮无声无息地浮出藤蔓,道:“吾已知会所有长老,汇聚此地。”
楚度脸上闪过一丝讥诮之色:“难怪苍穹灵藤附近防守疏松,想必是故意放楚某来此。”
“只是未雨绸缪罢了。”天刑双手虚握,一道凛冽的剑光绽放掌心。剑光迎风而长,化作参天巨剑,遥遥斩向楚度。“你一心向往自在天,埋骨于此,也算得偿所愿了。”
我和晏采子一左一右,环伺楚度两侧。道轮岿然不动,一根根庞大的藤蔓从他四周延伸出来,轻灵舞动,磅礴纯净的生命气息输送进我们三人体内,使我们再也没有法力消耗之忧。
反观楚度,苍穹灵藤的气息在他四周躁动窜跃,扰乱气机,将这一方天地都化作了他的敌人。
“能与当世四大高手一战,楚某又有何憾?不过想令楚某埋骨此地,真是痴人说梦!”楚度狂笑一声,身躯稳如山岳,直到锋芒的剑光照亮眉宇,才双手一拍,恰好将剑光合在掌心。
他整个人倒飞而起,拖带着天刑,飞入了狂暴的天壑中。
第025章 吉祥围猎(八)
转眼间,楚度就扭转了不利局势。苍穹灵藤的灵气无法渗入天壑,更别提扰乱楚度了,道轮建立的优势荡然无存。
天刑神色不惊,不退反进,将剑光催化到了极限,空气被急掠的剑光摩擦出了裂纹。“生有欢,死有惧,然吾辈之身,早已殉道。”他一字一顿地吟道,冷肃的脸孔露出一丝笑容,身形骤然加速,向天壑最狂暴处冲去。
这一刻,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楚度拖动了他,还是他逼迫了楚度。
两人齐齐陷入灿耀激溅的光焰中,气浪奔腾如沸,庞大沉重的陨石如暴雨般冲刷而过,淹没了双方的身影。
“吾不可入。”道轮语气生硬,对我和晏采子道。粗壮的藤蔓源源不绝地从四周探出,交织成密密麻麻的藤墙,将天壑围得水泄不通,堵死了所有空隙。
此举分明是断绝后路,硬逼着我们和楚度死战到底。
“莫非楚度想和我等同归于尽?”晏采子不露声色地瞥了道轮一眼,莞尔一笑,“不过此地,倒是感悟道境的好地方。”他缓缓踏出一足,迈入天壑,另一足立在藤蔓上。身影似进似退,似动似静,苍穹灵藤的晶莹光泽和天壑的彩色光焰在他身上交替闪烁,充满了言语难以捕捉的灵妙。
“绝无可能,我了解楚度。”我断然道,目光紧紧追随着天刑二人。他们像出没于波峰浪尖上的小舟,忽而从密集的光焰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