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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难了,这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我任由鸠丹媚拭去我嘴角的血渍,嘶声道:“必须在探入地脉的一瞬间,令魅胎的每一根节奏网线都融入不同的地脉,分化万千,各自调节,才能彻底掌控大地的律动。”
如果没有魅胎,如果不是肉身远比常人强横,我早已变成支离破碎的肉块。
说到此处,我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明悟:分化万千,各自调和,律动至细至微,至全至变,莫非就是知微道境?
楚度、晏采子和我交手的一幕幕,就像变化纷呈的地脉展现眼前,知微高手对敌人法术变化的明察秋毫,对整个战局变化的洞若观火,莫不出于见微知著的无上道境。
难怪我现在还不是楚度的对手。好比一盘棋,我仅仅执着于一子一地,他却着眼全盘,以小观大。
若是我对魅胎的节奏律动,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呢?哪怕道境不够,但至少在法力的运用上,不会比楚度差。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精神一振。看来红尘天来对了,探察地脉完全可以变成我最佳的修炼方式。以魅胎律动这一条全新的道路,迈向知微之境。
冥冥中,魅胎蓦然变得冰浸玉润,洁净通透,所有的伤痕都被洗去,仿佛我的意念与肉体完成了一次共识交点。与此同时,我也感触到了魅与我之间无比玄妙的因果之线。
我是它们的延续,是另一次新的填补。走完它们不能走完的路,看一看遗憾究竟是路的尽头,还是沿途的风景。
再次调匀呼吸,我更清晰地把握住了魅胎的节奏,打算继续探测地脉。修炼之道,既要执着生死,也要看淡生死,这是知微高手应有的觉悟。
瞧见鸠丹媚担忧的眼神,我搂住她细滑如蛇的腰肢,笑嘻嘻地解释了一番,宽慰她道:“我的宝贝林虎弟弟,不用担心,哥吐点血正好活络经脉。噢,别乱扭,你弄得我更想吐血了。”
鸠丹媚忽然眼神一亮:“秋轩的家族世代经营锦烟城。虽然凭他一人,究其一生也不可能感知出锦烟城的地脉,但如果是一个家族,一代人几代人持之以恒地去感知呢?只要不在乎牺牲,用人命、法宝、丹药去填,不也是一种‘化身千万’吗?”
我心头剧震,脑子里的迷雾像被一道学雪亮的闪电劈开。“我明白了!秋轩的家族掌握了锦烟城的地脉律动,所以能在城里的各个角落来去自如。而红尘天有成千上万个这样的城镇,如果当地的世家、小门派也能如此,那么整个红尘天的城池就连成了一座超级大法阵!”
“法阵的主人就是这些家族门派组建的红尘盟。”鸠丹媚恍然道,“这种法阵平时看来没有多大用处,但在战争期间,就是决定胜负的砝码。它意味着一支奇兵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红尘天的任何一处战场!”
“特别是在吉祥天和魔刹天大会战的前昔!”我怪叫一声,“厉害,红尘盟好大的手笔!我太低估怡春楼小凤仙摘牌一事了,其中牵涉的交易一定远超你我想象,吉祥天、魔刹天和清虚天也可能查探出了法阵的消息。我敢断定,何赛花是红尘盟的人,所以赤练火才会屈尊当她的丫鬟!”
我越说越心惊,难道早在几万年前,就已经有了红尘盟这个神秘势力,耗费庞大的人力、物力建立地脉法阵?早在几万年前,红尘盟就已未雨绸缪,预测到了这场战争?
“北境精研阵法的高手不算少,但也不多,我们可以从这点着手……”鸠丹媚话未说完,我对她使了个眼色,无声吹熄了蜡烛。
片刻后,密集的脚步声包围了整间客栈。
第004章 夜袭(二)
“除了我们,客栈里的人都被清空了,看来他们对昆吾果的下落势在必得。今夜来的人恐怕不止一批,你猜一猜,先来的是谁?”我不慌不忙地推开雕花格子窗,窗轴的吱吱声在寂静中分外触耳。外面一片漆黑,不知不觉,附近几条街的灯火都熄灭了,那些醉生梦死的喊泣声仿佛也被夜色吸走。
子夜肃冷的风夹着妖气夹着杀气夹着血腥气,从窗外呜咽灌入。
“当然是霸天虎那帮妖怪。这几年,妖怪们越发横行霸道,完全把红尘天当作了自家的后山。”鸠丹媚望着巷角、楼顶、檐下一个个幽灵般浮现的妖影,冷笑道,“正如秋轩所言,不管是为了把我们当替罪羊还是为了昆吾果,霸天虎都会找上门。此乃一举三得,还能掩饰葳蕤翡翠落入魔刹天之手的真相。”
“可惜他们挑错了对手。如果不是我想钓夜流冰这条大鱼,早把锦烟城里的妖怪全干掉了。等会动手交给我来应付,你尽量游斗,不要和他们正面硬撼,以免显露自家妖术而被识破身份。”我好整以暇地劈出一掌,房间的木门猛然炸开,碎块暴雨般激溅,门外惨叫连连,七、八个妖怪倒地滚成一团,更多的妖怪从过道涌来,把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霸天虎,隔得老远,大爷就闻到你身上的臊气!”我望着一拳砸飞碎木,当先冲进来的大汉,嘲弄地吸吸鼻子。“深更半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啊?”
霸天虎冷哼一声,目射凶光:“林龙,葳蕤翡翠不是你有资格得到的东西,识相点拿出来!”他做了个手势,“轰隆隆”几声巨震,尘土弥漫飞扬,四面墙纷纷坍塌,屋顶被从天而落的巨石砸破,梁柱缓缓倾倒,整座客栈一下子被拆得精光。
视野豁然开阔,我们彻底暴露在长街上,四面八方闪耀着刀剑的点点寒光,至少两百多个妖怪和我们遥遥对峙。
“霸天虎,何必睁着眼说瞎话?我们根本不曾碰过葳蕤翡翠,拿什么给你?”我用力拍了拍腰间的如意囊,大声道,“要是不信,你大可以搜身,我们两兄弟也不想惹麻烦。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何必闹个你死我活呢?”
鸠丹媚故意拖长了语调,阴阳怪气地说道:“就怕有人贼喊捉贼。”
霸天虎面色一沉:“你们犯的事多了,可不止葳蕤翡翠这一桩。上月我们有几批药材被抢,已经证实是你们动的手脚。别废话了,乖乖跟我们走一趟,省得皮肉吃苦。”
我戏谑地朝他钩钩手指:“想要大爷的昆吾果就直说,何必满口胡言,自欺欺人 ?'…'动手吧,咱的皮肉正好有点发痒,要人帮我捶捶!”我刚对魅胎的律动有所感悟,正好这些妖怪主动送上门来,为我充当免费陪练。
“没眼色的东西!仗着几手三脚猫的法术,就不知天高地厚了。”霸天虎额头青筋跳动,狞声下令,“抓住他们两个,伤残不论,留一口气就行!”
妖怪们纷纷从街角各处凶猛扑近,刀光剑影交织成一张不断收紧的网。霸天虎自己却没有急吼吼地动手,反而缓缓退入妖群,隐身在一角屋檐的浓重阴影下,死盯着我和鸠丹媚的一举一动。
一个青脸狼妖双臂高举狼牙棒,率先向我冲来,粗重的棒身撩起一阵令人窒息的风压。
五米,一米,半尺……我屹立街头,纹丝不动,平静地感受着狼牙棒呼啸接近的节奏。
我甚至暂时关闭了其它的感官。
魅胎彻底取代了视野,以一种新奇的方式去探察天地。
这个世界不再是颜色的,不再是形状的,而是一根根象征着律动的线。
浩瀚的大地和更加浩瀚的虚空莫不如此。
这些线以各不相同的频率,一刻不停地振动,即使是平时看起来完全静止的死物也不例外。它们仿佛密密麻麻跳动的琴弦,奏出听觉之外、想象之外的奇妙音符。
如追赶红日的巨人粗犷的呐喊,如坠入深渊的夜枭绝望的尖啼,如坟头的冷雨凄凄渺渺清清寥寥,如高楼的灯火热热闹闹鼎鼎沸沸……
这是属于魅的世界。
我恍然明了,魅正是伴着这些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音符而舞。
这是魅舞的奥秘。
在狼牙棒击中我的一刹那,我的手臂挥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姿势。
这一刻,我和狼牙棒以相同的频率律动,两根振动的线在另一个世界里融会。
势若千钧的狼牙棒砸在胸膛上,轻得像一片鸿毛,连我衣服上的尘灰都没有震落。青脸狼妖呆立原地,惊骇得张大了嘴,他一定感觉到手中的狼牙棒突然变成了活生生的东西,再也不受他的控制。
“砰!”狼牙棒反弹而回,把青脸狼妖的头敲得脑浆迸裂。与此同时,从左右两侧夹击而来的妖怪向我齐齐挥出刀剑。魅胎再次变化律动,我随手一击,他们手中的刀剑斩红了自己的咽喉,乍一看像是在自杀。
“霸天虎,别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让大爷来领教一下你的威风!”我大叫着主动扑向霸天虎的位置,牵制住绝大多数的妖怪。鸠丹媚则跃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