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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把败落的孟家重新撑起来,发现林大福在临安府开绣庄,便也悄悄跟来,伺机报复。
孟仲极有谋略,很快就取得了林大福的信任,并给他介绍了一笔大生意。当时是,林大福还是临安府唯一的皇商,专为皇族提供布料和绣品,于是挖空心思去各处搜罗奇珍布料,而在所有珍贵品类中,蜀州出产的蜀锦可谓天下一绝,却由于产量甚少,很难买到。
孟仲一面为林大福牵线蜀州布商,一面拿取巨额抽成,又买通林大福的属下,让他调换货物。最终林大福亏得血本无归,孟仲却吸饱了林家的鲜血,顺势取而代之成为临安府的皇商。
他能迅速在临安府站稳脚跟,与他的智谋有关系,却也离不开孟思的帮助。孟思长相娇美,性格柔顺,从小便学习家传绣技,甫一来到临安府,就凭一手绝活获得了巡抚千金的青睐,又通过巡抚千金引荐,认识了许多当地贵女,渐渐打出了孟氏绣庄的名号,也争得了皇商资格。
在市面上,她的一副绣作可以卖出千两银子的高价,足以抵得上一个绣庄全年的收入。前些日子,她精心绣制的《风雪出塞图》被巡抚公子花费五千两银子买去,其价格之高令人咂舌。
眼看林家越来越败落,而孟家却踩着林家越走越高,张惠如何甘心?看看显姓扬名的孟思,再看看不成器的女儿,她下定决心要逼女儿学绣技。所幸林大福为了家里的生意,着实纳了几个绣技精湛的姨娘进门,否则凭林家现在的家境,根本请不起好绣娘给林淡授课。
只可惜原主不争气,不愿静下心来学习,反把希望寄托在一夜暴富上,着实花了许多冤枉钱。这一顿打是她活该,林淡便也不挣扎,等张惠打累了才试探道:“娘,学习绣技非一日之功,要不我还是去海边打倭寇吧?待我挣了军功,立刻就能光宗耀祖。”
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走从军这条路比当绣娘合适。
“你说什么?”张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我说我想去从军杀倭寇。一百个倭寇的头颅便能抵一级军功,等我攒够二十级军功,就给你捞一个诰命夫人当当。”林淡慢慢站起身,表情严肃。
张惠深吸一口气,随即猛然跳起来,对准林淡的脑袋就是一顿乱抽,边抽边骂:“我叫你整天做白日梦,买一个破陶罐你告诉我是先秦古物,拎一根绣花针你告诉我你想当将军,你咋不上天呢?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咱们娘俩一了百了!”
刚站起来的林淡立刻又抱着脑袋缩回去,心中一阵苦恼。她说的是实话,怎么就是没人信呢?
但很快她就知道,从军这条路是走不通的,那部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名为《修罗刀》的功法,竟然不适合这具身体修炼,只练好最基础的吐纳之术便再也无法寸进,除了力气稍有增长,体质略有加强,并无明显作用。
林淡吐纳几次,均无法在丹田内凝成气旋,便也放弃了,“娘,您别打了,今后我再也不出去玩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学绣技,这还不成吗?”既已取代原主,她就得担起原主的责任,把这个家重新撑起来。
“好了好了,姐姐别打了,孩子已经认错了,您就饶她这一回吧。”两个姨娘连忙跑过来拉架。林大福死后,他纳的十几个姨娘都没生孩子,又正值青春年华,自是包袱款款落跑了,唯独这两个年老的姨娘留了下来,与张惠母女相依为命。
“日后她再偷偷跑出去,你们就打断她的狗腿!用这个打,莫要留情!”张惠把鸡毛掸子插在地缝里,严厉告诫。
两个姨娘连忙点头,又把累得直喘气的张惠送回房间休息。
等人走远了,林淡才慢慢站起来,撩开额前的乱发,露出一张印满红痕的小脸,模样看上去又狼狈又好笑。
“噗嗤”,一道低不可闻的笑声从附近传来,令她耳尖微微一动。她绕着院墙走了一圈,终于在浓密的树荫中发现一名男子。男子目如朗星、鼻若悬胆,一张削薄的红唇勾出一抹摄人心魄的弧度,端的是风流倜傥,举世无双。
他从树荫中探出头来,嗓音低低的,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沙哑,“小丫头,我不是故意在此偷看,实在是你家太吵,弄得我无法入眠,这才跃上树来探个究竟。”
原来男子正是刚搬来的邻居,与林家只隔了一堵院墙。
男子的容貌比之皎皎明月还要高洁,又比烈烈艳阳还要灼人,林淡却只是平淡无奇地看他一眼,点点头,这便走了。这棵树本就是男子家的,他爱爬便爬,没什么好计较的。再者,林淡似乎习惯了被人注视,并不觉得难堪或尴尬。
男子看着她的背影发愣,听见自家小厮在下面喊人才堪堪回神,跳下树去。被人看见如此闹剧却丝毫不见羞赧,更不被自己的容貌所扰,这家的小姑娘倒是挺有趣的。
“对面是哪户人家?”搬来数日,他终于对邻居起了一点好奇心。
“对面是一家破落户,公子无须在意。”小厮摆手道。
“破落户?”男子眸光流转,薄唇微弯,表情看着很是温柔,却叫小厮冷汗淋漓,差点吓尿。他忘了,自家公子如今也成了破落户。
另一头,林淡正揪着丫鬟,问出同样的问题:“对面是哪户人家,底细如何?”只一个照面她便看出来了,男子那一身气度绝非寻常人所有。
第80章 绣娘2
男子的长相堪称万里挑一、举世无双,是以,他刚搬来几日,家里的小丫鬟就已经把他的底细探听清楚了。
“回姑娘,”小丫鬟看看四周,又贴近林淡耳朵,像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地说道:“隔壁是废后杜氏的外甥和外甥女,名唤杜如松、杜如烟,父亲乃安定候薛烈。杜氏得宠时,他们兄妹俩号称京中双霸,一个纨绔,一个骄横,几乎无人敢惹。杜氏被废后,他们的母亲也被夫家休弃,二人便改了姓名,跟随废后杜氏来到临安府居住。此处离杜氏修行的道观很近,方便照顾,他们便搬过来了。”
当今皇帝幼年登基,颇有雄才,把国家治理得极好,也与皇后琴瑟和鸣、十分恩爱。故此,皇后的母族很受皇帝重用,慢慢把控了军政大权,算得上一方豪强。只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杜皇后始终无子,乱了方寸,竟想毒害生产中的敏妃,把她的孩子据为己有,却因行动不够谨慎,被皇帝看穿了。
皇帝大为震怒,当即便命皇后禁足,又有许多言官趁机弹劾后族,揭发他们种种罪状。皇帝彻查之后发现这些罪状条条都是死罪,不禁对皇后更感寒心,闻听她心有怨愤,试图撞柱自戕,终是对她彻底厌弃,一纸诏书废除了她的后位,并把她贬来临安府出家。
废后如今就待在不远处的道观里修行,听说面容已毁,再也回不去了。她的娘家人为了自保,均与她撇清关系,唯独她的姐姐始终护着她,为此不惜与夫家决裂。只可惜她姐姐命不好,很快染病去世,她的一双儿女就带着巨额嫁妆来临安府投奔废后。
说是投奔,不如说是照顾。废后现在什么都没有,一辈子都得待在寒凉道观内忍受凄苦。杜氏兄妹为了让她好过一点,不惜花费重金修葺道观,又搬来这处并不宽敞的宅邸居住。
被废后毒害的敏妃因祸得福,晋升贵妃,诞下的皇子如今已有两岁,体内毒素尚未清除,比寻常孩子孱弱。皇帝对母子俩有愧,便大力提拔他们的母族,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竟把敏贵妃的父亲李冉调来临安府任巡抚。
如此,废后和杜氏兄妹的日子就更不好过,已然被临安府的高门大族排挤并孤立。若是没有极大的造化,他们怕是这辈子都出不了头,境遇并不比林家好多少。
听完波云诡谲的后宫斗争,林淡颔首道:“日后该怎么来往还是怎么来往,无需刻意疏远。”她没有能力替人家锦上添花,却也不屑于落井下石。
“真的不用刻意疏远吗?”丫鬟心里有些没底,毕竟杜家是连皇帝都厌弃的人家,与他们来往总要担一份风险。
“不用,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你没听过吗?”林淡摆手道:“下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等丫鬟出去后,她才缓缓皱起眉头,露出几分忧色。要想改变林家的境况是极其艰难的事,要知道,孟氏兄妹搭上的可是浙江巡抚,敏贵妃的母族。若敏贵妃一直圣宠不衰,李家就一日不会败,孟氏兄妹便能青云直上,越飞越高。
林家现在已经被踩进泥里,还能翻身吗?还能斗得过手眼通天的孟家吗?
一个又一个疑问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