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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以重任?
那便是说,大人要找个人来好好管教这马夫了!
磨磨牙,心中暗骂,臭马夫,敢灌我马粪,你也就休怪我无情了!
转完念头,再不犹豫,朗声道:“大人,属下家中有良马数十匹,是以,小的自幼便极为精通养马驯马之术,不知属下可否为大人分忧解劳?”
霍去病沉吟一霎,低下头,看着他双目,柔声询问:“此事甚是艰难,你当真心甘情愿为我分忧?须知,此乃军中要务,不可儿戏!你若当真应承了本侍中,可不能反悔!”
那人见一贯傲慢无比的侍中对自己的态度格外亲切,乐得差点蹦起来,忙不迭点头道:“小人自是心甘情愿为大人分忧解难,怎会反悔?若是反悔,小人甘愿军法从事!”
霍去病欣然点头,负手而立,朗声宣布:“好!既如此,本侍中现下便擢升你为太乙宿卫……”
那人喜出望外,连连叩头拜谢。
刚入营,便擢升为宿卫,这实在是天大的喜事!
过几天便是月休之日,回了家,将此信报给高堂知道,整整一族人都会与有荣焉!
旁边跪着的一干人等听闻此令,不由得暗暗垂泪唏嘘——
看,马屁拍晚一步,活生生的宿卫之职就这样从指缝溜
走了!
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自己真真是心酸命苦……
霍去病扫一眼众人,恳切续道:“我话还没说完——即时擢升你为宿卫,看管这九百匹骏马!”
那人习惯性叩头拜谢,磕头如小鸡啄米,谢了一会儿,突感奇怪,不由得仰起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询问道:“大人,说错了吧?不是管教马夫么?”
霍去病和煦一笑,轻轻摇头:“你也说了,这马夫除了床上的功夫好些,百无一用,留他在此,只会祸害军马!太乙宿卫,从此时此刻起,这九百匹良驹便都交给你了,切切不可怠慢啊!否则出了任何纰漏,唔,你自己说的——军法从事!”
跪着的闲杂人等听得冷风嗖嗖,各个打着寒颤默不作声,暗暗拍着胸脯庆幸,还好还好,被擢升为宿卫的是那个小子而非自己。
唉,原来拍马屁也是有极高风险的,尤其是拍霍侍中的马屁!
日后还是能不拍就不拍吧……
“玄……玄马夫,你如此无用,还不快些现身,随本侍中前往主帐领罚么?”
霍去病突然扬着下巴,趾高气昂拍着栏杆叫嚷。
容笑躲在草料棚内,将外面这一幕幕看在眼里,早笑得软了身子,此时听见霍去病装腔作势,更是乐不可支。
用手拍拍笑得发酸的面颊,这才板着脸、举着铁叉走了出去。
也不说话,瞪着眼睛,将铁叉向那位新任的宿卫大人手中一递,满脸的苦大仇深,好似为自己饭碗被夺而愤恨不已。
宿卫大人原本心里有些小小哀怨,此时见仇敌如此愤怒痛苦,顿感胸臆舒畅。
一把接过铁叉扛在肩上,昂着头走入草料棚。
姿势千分潇洒,背影万分倜傥。
容笑被众人注目,想乐而不敢乐。
只好一路低着头,跟在霍去病后面,一瘸一拐地前往坡上主帐。
天离守在帐外一夜未合眼,此时见她终于安好归来,两眼立刻变得通红,热泪随之滚滚而落,讲起话来也抽抽噎噎的好似受了极大委屈。
容笑心内感动,拍拍他的肩,却不知该讲些什么才好。
霍去病进了帐,向几案的方向行去——
那个大沙盘还置于墨案之上。
行至中途,突然顿住脚步,又退了寸许,弯下腰,自烫出灼痕的厚毡上拾起一个小小的木头骑兵,紧紧攥在掌心。
脱下黑裘,只着单衣,端
坐于墨案之后,他将手里的小小骑兵稳稳地放在沙盘上的至高点。
沙盘上山脉连绵,河流蜿蜒,青谷幽深。
两军对阵,厮杀无声。
伫立在峻岭之巅,一个小小的骑兵——
横刀立马。
俾睨天下。
☆、076弯弓辞月破天骄:辜负
第七十六章辜负
太乙山上;人人皆知——
霍侍中的品味高得匪夷所思。
正所谓,领导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所以这次大人钦点个又脏又臭还烂屁股的马夫做他的随身近侍,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主帐内,容笑苦着脸,趴在香喷喷的缎被上;语音凄凉:“侍中大人,我还要这样趴多久啊?肚皮都压麻了!”
隔着木质的墨绢屏风;霍去病边在沙盘上操演阵法,边在竹简上记录心得;指间一杆紫毫挥洒自如,犹带墨香的笔迹如铁画银钩。
听见容笑的抱怨,他抿抿唇;强忍着笑道:“嗯,知道了。记完这卷,就过去帮你揉肚皮。”
容马夫闻言,咣当一声,以头抢地,暗叫:“揉你个头啊揉!万一失手不小心揉错了部位,稍稍偏上那么一点点,摸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我岂非真相败露,身首两处?”
一个冷颤打出来,忙摆手摇头,干笑婉拒:“啊——被子这么厚,怎么会麻?哈哈哈哈,方才都是我的错觉!大人您军务要紧,不必在意小的胡言乱语!”
霍去病本来不觉怎样,此时听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立时起了疑心。
手中笔一顿,稳稳搁在砚上,正要起身到屏风后面瞧个究竟,就听见帐外天离的声音响起:“大人,李雁小姐上山来了,此刻正向这边行走。”
怔了怔,他下意识回头瞄了一眼,却只能瞅到四平八稳的屏风。
屏风后面的人无声无息,好似完全没听到天离的请示。
想了又想,他淡然道:“既来了,就请她入帐一叙。”
天离应喏。
过不多时,帐帘一挑,李雁果然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她的小跟班侍婢舒儿,舒儿手中拎着个精致的食篮。
二人面向霍去病深施一礼,跪坐在几案之前,李雁这才细声细气地开了口:“去病哥哥,昨夜雪大,街面上难以寻到新鲜的食材,幸好我府中下人早上出去行猎颇有斩获,雁儿便做了您最喜欢的肉羹……今日天气寒凉,去病哥哥万勿操劳,以免累坏了身子……”
说到后来,声音越放越低,内里包涵的情意如此之浓,就连聋子都听得出来。
她一张俏脸红得桃羞杏让,看起来越发妩媚动人,就连瞎子也要动心。
侍婢舒儿一贯会看眼色,此刻见小姐扭捏作态,暗暗忍笑低头,快手把食篮打开,将其中的赤胎黑盏连碗带盖的递
将上来。
霍去病亲手揭开碗盖扫了一眼,只见那肉羹做得色香味俱全,果真好手艺,登时浮起礼貌的笑容,称谢道:“有劳姑娘费心!冰天雪地的,路甚难走,姑娘居然亲自过来一趟,愚兄实感受之有愧!”
李雁垂下浓长的眼睫,羞涩道:“去病哥哥不必见外!”
霍去病端详她一霎,突然笑道:“是啊,雁儿姑娘是敢兄的亲妹子,自然也便是我的亲妹子,愚兄果然是太过见外!”
李雁未料他会如此说,心中咯噔一声,可姑娘的脸面放在那儿,又怎好继续追问?
于是只能低眉顺目,装作听不懂,但满腹的委屈如何克制得住?
尴尬地沉默须臾,眸底到底还是慢慢湿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模糊糊。
侍婢舒儿被李府宠了多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时见自家小姐低着头颤着唇却要强颜欢笑,忍不住一团火喷发,双眼瞪着霍去病道:“侍中大人,奴婢有句话想问,不知当说不当说!”
她的表现似乎早在霍去病的意料之中,他瞧舒儿一眼,从容点头:“但说无妨!”
李雁素来知这婢女的脾气,暗叫不好,忙伸手攥住小丫头的衣袖,低声喝止:“舒儿,莫要放肆!”
舒儿气鼓鼓地瞅了她家小姐一眼,一把甩掉对方的手,扭脸又直面霍去病:“大人,您上这太乙山两年,我家小姐便来看了您两年,从十五岁看到了十七岁!别家的姑娘到了十七岁,哪还有不出嫁的?我家小姐始终待字闺中,难道是因为无人求亲么?”
霍去病沉吟着道:“听说,求亲之媒已将李府的大门挤坏了两扇!”
舒儿的面孔立时气得通红,以掌拍地,她大声质问:“原来大人也不糊涂!那么,大人您可知我家小姐到底为何迟迟不嫁?”
霍去病沉默着对上她愤怒的目光。
舒儿冷笑一声:“看来大人也不是不清楚!那奴婢倒想多问一句——两年前,您不说我家小姐是您的亲妹子,现在才说,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