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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形甚是危险。
我觉得我就像是一只被豢养着的宠物,随时等候被主人爱抚,然而这种爱抚带着彻底的禁锢,剥皮拆骨一般的无可奈何。
我从未觉得宇文岚会有如此骇人的压迫感,通常都是我对他千方百计的诱惑,为了让冷清孤傲的他能够低下高昂的头颅看我一眼,我曾经那么的不择手段。
那些本不该一个高贵的公主该做的,我都做了,卑微在爱情面前,其实并不低贱,可是当这种付出换来的是一场骗局的时候,那么又另当别论了。
我实在看不透,如今,当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之后那么多年,他怎么反而变了,变得如此的强势,如此神情多变,如果他这些表现能够在当初哪怕流露出一点点来,我怕是死都瞑目了。
可是如今瞧着,却心中一刺。
“陛下,我这五年别的本事是没有,不过倒也学了些佛经,佛语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既然是虚妄,我便不愿再强求,我知道您是不屑这些的,可是我信,你让我自生自灭,不好么?”
一切虚妄,一切都是非,往日的执着皆是执迷,如今悟了,便不愿再做纠葛。
我这番话刚落,一直神情淡然通达的宇文岚突然勃然变色,动作迅猛而刚利,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全然不顾我的痛呼咬牙切齿道:“裴如意,朕刚才好像说过,别让朕再听到你谈佛,一个字都不许谈!你最好给朕记住这句话,不要惹朕发火!”
我就纳闷了,我究竟哪根针刺激到了穴位,怎么撩拨都不发火的宇文岚这会子突然发作了?
不由嘿嘿一乐:“陛下,我本就是罪人,您不发火发火有区别么?”
宇文岚眯起眼:“只要记住不准再提,自然有区别,要不要试试看?”
他冷冷将我抱起,低着头如一头豹子瞧着我这猎物:“乖乖的,就有床睡,不乖,地板朕看你可以试试!”
意思是说不侍寝就是睡地板么?
我咕噜噜转了转眼珠子,笑了下:“陛下,世上一切烦恼,皆是痛苦,若能除其根本,莫若诵祷大悲咒,如众生诵持大悲咒,不生诸佛国者,不得无量三昧辩才者,于现在生中一切所求若不遂者,誓不成正觉,惟除不善及不至诚。我这一年念叨着,确然有所收获,您要不要也试试?”
瞧,其实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真的可怕的。
我终于成功的将英明神武的宇文岚激怒了,他冷冷瞪着我,那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一骨碌将我甩在地上,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字来:“滚!”
于是,我就从紫宸殿内温暖的地毯滚到了外头清冷的石板地上,开始沉思红杏出墙的议题来。
父皇亲,龙袍盖
我刚到紫宸殿外殿的青砖地板上头坐下,也懒得顾及自己的形象,大大咧咧的坐在地面上,扒着殿门口高高的门槛,仰头望着外头清凉的夜空上一轮凉月。
不过才吹了会儿小冷风,崔公亮不知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瞧着我一脸痛惜,还有一脸我不知趣的表情:“公主,陛下和您好不容易团聚,您何必和他闹脾气呢?”
我惊悚着表情瞧着他:“公公,反了吧,怎么是我和他闹脾气,我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别扭啥!况且我如今哪敢和他闹脾气哟。”后头指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崔公亮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公主,地上寒气重,要不您到老奴那儿去,等陛下气消了自然会招呼您,一会瞧着了又得心痛!”
我嘿嘿一笑:“别介,你都知道他在发火,万一让他知道你包庇我,回头你吃不了兜着走!”
崔公亮瞧着我半晌摇了摇头,喃喃道:“陛下与公主,都是要强过了,吃苦的还是自己,唉!”
摇着头去拿了个垫子来垫在我身下:“好歹别冻着,您身子弱,受不得寒气的!”
我凝视面前弓着身子替我书:。。)整 理垫褥的老人,两鬓斑白的皱褶近在咫尺,照着头顶的凉月略见着几分苍老,这老人服侍过我的祖父,我的父皇,如今,又是宇文岚。
我记忆里,这个老人几乎和我的父皇一样,看着我长大,他疼我就像我的另一父亲,他手把手抱过我教过我,如今瞧着他,我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岁月。
小时候觉着这人老的令人烦闷,大了又觉得他挺闹嫌,若是父皇不在,他这般唠叨势必引我一顿不耐烦的呵斥,如今瞧着不知为何却又泛起几分亲切来。
我不由的脱口道:“崔老阄,你还记得父皇么?”
崔公亮家排行老九,因着孩子多才被卖进了宫,父皇当年知道他家的事情便喜(霸…提供下载)欢喊他崔老九,我那时候小,口齿不清却要跟着学,于是老九成了老阄外带吐一个鱼泡泡,父皇听着大笑,干脆也跟着喊,本是有些个不敬的,然则今儿个这一叫,恍若隔世,崔公亮身子一顿,接着便哽咽了起来。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胳膊老泪纵横:“公主,老奴,老奴对不起您,对不起先皇啊!”
我被他这一嚎,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这老家伙是糊涂了么,这大魏朝的皇帝寝宫前头居然敢哭前朝皇帝,这不是找死么?
我哎哟了一声伸手捂住他的嘴,嘘了一声:“公公,您老悠着些,别给人听去了了要了您的命去!”这宫里,从来不缺落井下石的人,位高权重是好事,可是也容易遭嫉妒,崔公亮这么不遮掩不是找死么?
崔公亮低下头,虽然说声音轻了些,却依然说话不怎么利索:“老奴这条命,死不足惜,公主您不必,不必替老奴担心,不过老奴虽然愧对先皇,可是这一回,定不负先皇嘱托,公主您放心,老奴在一日,这里没人能再动您一根手指头!”
我听着这斩钉截铁的话,有些个反应不过来:“父皇和您说过什么了?”
崔公亮抬头瞧了我一眼,拭去未干的泪痕:“公主,先皇这辈子最在意莫过于殿下您了,您过得好便是他的指望,您如今回来了便只需记着,以前怎么过,如今还怎么过,天塌了,自有老奴和陛下给您顶着,您休要再难过,那些个不快的日子,忘了他吧!”
父皇,是啊,父皇在世人眼中,乃是地道的昏君,暴君,好大喜功,征伐劫掠,不修民生,大魏给父皇上的谥号曰炀,谥法有云: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可以想见,父皇这一生的评价,就值这一个炀字。
可是再怎么远离礼法大众,在我眼里,他却从来都是一个好父亲,他不能称之为好丈夫,后宫百千嫔妃,从来在他眼里不过三五日的新鲜,可是我知道,每一年我母后的祭日,他都会带着我远避宫人耳目,在母后的画像前焚香敬酒,一坐无言。
那个时候,父皇英俊的脸庞会拢着烟雨朦胧的味道,再不复宫里那浮华风流的模样,一双狭长的凤眸中,满满都是浓郁的惆怅。
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常常会想,我那从未见过面的母后该是幸福的,因为我从没在任何别的女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父皇,糅合着太多表情,太过沉重。
可是不论我问谁,没有人能够说得出我母后章慧皇后的模样,生平,喜好,以及故事。
他们都说父皇的女人太多,就是他的皇后,都已近论过了三四个,对于那一个只在皇家玉牒里书着名字的人,大概没什么人能够记得她的什么故事。
可是我想,母后在父皇心里是不同的,所以在父皇的儿女里,我也是不同的。
所以,这么些年来我看到了,听到了,经历了我从未在深宫里明白的事情真相,父皇真的将这个江山败坏的千仓百孔,那些愤怒,让人疯狂到可怕的地步,所以我亦明白,父皇将我保护的太好了,他铸造起来的美好庭院,遮蔽了我的视野,也遮蔽了我的心。
可是,可是我明白了许多事,却还是没法子释怀,释怀宇文岚的残忍,释怀曾经的爱人对我的伤害。
所以我摇了下头,拢住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我的天,早就塌了,过去的日子,怎么可能重新来过?”
我觉得我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东倒西歪像个不倒翁,身边有人拍我:“公主,去里头睡吧,仔细着了凉!”
里头?不,我摇头,固执的不愿意起身,因为里头有一头洪水猛兽,我避之不及。
沉沉而昏昏,我觉得整个人都仿佛飘摇了起来,仿佛听见自己在喃喃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