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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邑县主看在眼里,略微一想便明白个中道理,却也没有说破,只是轻声安慰起了萧老夫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伯姝从前怎么孝敬您老人家的,高邑自然也不会比她差,老夫人放心,我从母亲和皇帝舅舅那里得来的好东西也不少,到时候老夫人喜欢什么只管和我说,我却不像有的人家这般小气,送了人的都要拿回去,没得失了自个儿的身份!”
萧老夫人一听立马眼睛一亮,不住地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甘,伸长了脖子对着杜老夫人嚷道:“从前老三媳妇送来孝敬我老婆子的怎么说,难不成这你们也要拿回去不成?”
“送你的?”
杜老夫人甩了甩衣袖,嗤之以鼻,“可立有字据说明?若是没有的话那可作不得准!”
杜老夫人可不在乎高邑县主说了些什么,不过一丘之貉罢了,高邑县主愿意拿出自己的东西来贴萧家那是她自己的事,但他们杜家的一个子也不能给了这些白眼狼!
萧老夫人立时气得嘴都歪了,一手颤抖地指向杜老夫人,却是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谁送人东西还要立个字据?
这是哪有的事,杜家是明摆着欺负人,死无对证了不是?
萧怀素一直认真地听着,此刻都止不住在心里发笑,没想到杜老夫人嘴上也是不饶人的,萧家又不占理,哪里能够说得过杜家人?想想心里便觉得痛快。
王氏笑着抿了抿唇,又低下头看了萧怀素一眼,见她眸中隐隐带着笑意,一双眼睛又明又亮,心中也有些称奇,难不成这小丫头还听明白了不成?
三岁多的年纪正是懵懂之时,似是而非,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甚至还不能深刻地理解其中的意思,但若是萧怀素明白他们争的是什么呢?
王氏心中一动,不由搂紧了萧怀素,在她耳边低声道:“怀素可是听明白了什么?”
萧怀素想了想,附在王氏耳边悄声道:“大舅母,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给我作主呢!”
王氏点了点头,满脸欣慰地抚了抚萧怀素头顶的乌发,“好孩子!”
杜老太爷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他这个身份也不好和一众小辈争闹什么,就算萧老夫人出马,也有杜老夫人上前来顶着,他不过就是在一旁压压场罢了。
此刻听到王氏与萧怀素的对话,他伸手捋了捋长须,顿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看来怀素的确是个聪慧的孩子,今后他定会好好教养,绝对不让她步上女儿的后尘。
萧逸涛眼见气氛闹得有些僵,忙给了妻子一个眼色,萧夫人抿了抿唇角,又瞪了丈夫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声圆场,“该是三弟妹的咱们萧家也不会留着,若是亲家老夫人不放心,回头让亲家大夫人与我一同清算,绝不落下一样……”看了萧老夫人犹自气闷的脸色,想想话又不能说得太满,“只是三弟妹嫁进咱们萧家毕竟也有些年头,莫说是人都有个三病两痛的,这东西略有磨损也是正常,若是真得有损了坏了的,咱们也照价给补上,您看这还行吗?”
萧夫人笑意款款,十足的低姿态。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上,台阶已经下到这份上了,若是杜家人还要吹毛求疵,她就真的再没办法了。
这侯爷夫人也不是这么好当的,萧夫人不禁在心里抹了把汗。
不过她这么说也是以防万一,若是萧老夫人舍不得瞒下了什么,有些帐只怕还得从公中出。
如今高邑县主已然掺和了进来,与杜家闹得也是没脸没皮的,索性干脆利落一些,图个清静。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萧夫人虽然也很肉痛,但这一刻却表现得无比大度。
“这还差不多!”
杜老夫人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应下了,扶着春柳的手缓缓落坐。
萧老夫人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若不是高邑县主一直在旁边低声劝慰着,只怕她仍是意气难平。
嫁妆的事情谈妥了,接下来还有些事情得由他们男人商量。
萧怀素适时地打了个呵欠,杜老夫人见她倦了便让王氏带着她先下去安置,自个儿却还坐着不走。
她眼风一瞟,唇角便泛起一抹讥讽的笑来。
萧老夫人可还坐着没走呢,她就看看这老太婆还要怎么拧,她有的是办法收拾!
☆、第【9】章 探望
杜伯姝出殡发丧后,杜老太爷因朝中事务已与大儿子杜伯温先行赶回汴京,如今萧府中只留下小儿子杜伯严陪着杜老夫人与王氏一同办理后续事宜。
杜伯姝的嫁妆的确不少,这挨个清算下来只怕也要用些时日。
萧怀素倒是不急,但有些人却是沉不住气了。
这段日子,她小跨院中各色人物粉墨登场,对她尽嘘寒问暖竭尽关怀的样子,这些人为何如此再清楚不过,为的不过是她那笔数目不菲的嫁妆。
她今后虽然要住到杜家,可她依旧是萧家的嫡女,吃穿用度哪样不要钱?这些用度一个子儿不少地折进她的嫁妆银子里,白纸黑字的文书盖着长兴侯的印信,便是板上钉钉……
那些人怎么能不眼红?!
萧怀素轻笑。
没想到杜老太爷离去之前还能与萧逸涛谈妥了这事。
由此看来对上萧家,杜家的确是不吃亏的性子,有迫力,有谋算,眼光长远,相信萧家纵使得意一时,也不能顺当一世。
杜伯姝这事总归是没完。
萧夫人本是不想掺和到这事上,但耐不住萧老夫人三天两头地给她摆脸色看,这才硬着头皮带着两个女儿来看望萧怀素。
毕竟眼下萧怀素还没走呢,若是谁能将她给留下来,指不定这笔嫁妆就能原地不动地呆着。
萧老夫人是打着这样的算盘,但她辈份毕竟摆在那里也拉不下这个脸来,所以只能指着大媳妇出场,以期能挽回点什么。
王氏倒是不动声色地引了萧夫人到次间里饮茶说话,也由得几个孩子在一旁闹腾。
长房有两个女儿,大小姐萧怀柔是孟姨娘所出,今年八岁,二小姐萧怀畅是嫡出,今年也五岁了。
萧怀素正想躲个懒掩进被窝里,冷不防萧怀畅已经脱了鞋子挤了上来,一边还回头招呼萧怀柔,“大姐快来,今儿个咱们同三妹一起玩九连环!”说着已是从随身携带的银红色荷包里取出了一串银质的小环来。
萧怀素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只苦了一张脸道:“二姐,我想睡觉!”
“睡什么睡,老是睡觉,人都要给睡霉了去!”
萧怀畅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手叉腰,一手点在萧怀素的额头,娇声道:“若不是外头还下着雨,我早拉你出去玩沙包了,瞧你这身子骨,若是要出远门,指不定在途中就被抖散了架去!”说着已是不由分说地唤了身后的丫环,“快给三小姐更衣,”又左右瞧了瞧,改变了主意,“床榻上暗了些,咱们到外间的炕上玩,那里临着窗户,好歹能见些光亮!”
萧怀畅本就生得玲珑秀致,说话做事偏生又带着股说不出的娇憨傲气,就连萧怀柔都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半点没有出言反驳,隐隐以这个小了她三岁的嫡妹马首是瞻的模样。
小菊这段日子近身侍候着萧怀素,这丫环虽然木讷,但好也好在不多言不语,搁在身边清静。
此刻虽然听到了萧怀畅的吩咐,但小菊却恁是没动,只看向萧怀素,等着她示下。
萧怀素无奈地叹了口气,深知萧怀畅这次是没那么好打发了,遂对着小菊点头,“拿衣服来吧!”
萧怀畅的目光却在小菊身上转了几转,起初还有些意气,想想便笑了,“三妹,你这个小丫环倒还有趣,真正只听你一人的话呢!”这话里有话,小小年纪已经隐带锋芒。
萧怀素只作不懂,由着小菊为她穿戴。
萧怀柔这时才在一旁轻声道:“这几次来看三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好似生了一场病,整个人都变了……”要细说变在哪里,好像又说不上来,只是感觉上有些不同了。
萧怀柔细细地将萧怀素看了又看,秀眉微蹙。
“大姐这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萧怀畅此刻已是穿鞋下了榻,与萧怀柔站在一处看着萧怀素更衣起身,只增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犹自不解道:“莫非是这些日子你外祖母与大舅母将你宠的,这人也亦发娇惯了不是?”
萧怀柔便笑了起来,“二妹,女儿家自然都是娇养的,从前三伯母在世时那不也宠着三妹,只是如今……”那话没说下去,目光一转,看向萧怀素的目光已是多了一份同情与怜悯,但也只是一闪而逝。
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