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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把话说得更加明白。直言她这么多年谋算的东西，只剩了叶欣仪的嫁妆。而她不单单只有一个女儿，她还有两个儿子，他们应该享有娘亲留下来的一份财产。
让她没想到的是，叶欣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听刘姨娘的话，当即就落下泪来。
叶欣仪哭诉：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儿子，名声也坏了，很可能再也嫁不出去。她是和离妇，不算叶家人，有这点财产傍身，才能让她安然终老。
而叶恒和叶毅就不一样了，他们两人是叶家血脉。无论怎样，安国公府也会供养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甚至叶恒和叶毅的儿子，也能得到安国公府的终身供养。女儿依附国公府，不愁找不到好婆家，她们还能得到与安国公府相称的陪嫁，她们的将来都比她强。
叶欣仪零零总总、摆事实讲道理的一通说，直接断了刘姨娘接下来要说的话。
刘姨娘自己知道，当年她和叶宏阳倾尽全力，替叶欣仪张罗的丰厚嫁妆，远不是国公府庶女应该有的数量。就算叶欣颜当日出嫁，私下的钱物也不及叶欣仪这个庶女。
可怜她一心为女儿谋划，最后，女儿对她却是如此冷情冷性。
刘姨娘一口气没上来，就昏了过去。
虽然众人一同忙乱之后，刘姨娘缓了过来。可看守的婆子报与管家乔来运，刘姨娘只怕没几天好活了。
刘姨娘的这些事，叶欣颜大多知道，但连贵还是简单给她说了说，然后说到正事：“国公爷让小人过来告诉姑奶奶一声，若是姑奶奶还有什么话要对刘姨娘说，最好赶在这几天。若是迟了，只怕刘姨娘就真的没了。”
刘姨娘当时是被安国公关起来的，可是，那时的叶欣颜并没出嫁，她一直都在插手佛堂的事务。并没有下药，或者苛待刘姨娘，甚至还叮嘱看管的婆子，好生对待她。
叶欣颜插手的事情，只是让看守婆子把府里的各种消息都告诉刘姨娘。不管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事无巨细，全部告诉她。
只是，这种消息传递是单方面的，有进没有出。刘姨娘若是想往出带口讯什么的，却是没机会。
安国公知道，叶欣颜这是在替母亲报仇。在安国公看来，孙女的报复是从心理上下手的，这种心理上的打击，应该需要一个结尾。
她孙女顾及他的面子，出嫁之后，只在回娘家的时候询问刘姨娘的情况，却并不要求看管刘姨娘的婆子，坏了安国公府的规矩，往府外给她传递消息。
既然孙女这么给力，那他这个当祖父的，而且还是个有求于孙女的祖父，就更得替孙女把事情想全面一些。
若是在孙女不知情的情况下，仇人就这么死掉了，那他老头子只怕会遭孙女埋怨。
国公爷如今也过得不易，他老头子什么时候看过别人脸色？可是如今，风水轮流转，老天爷给他整出个厉害孙女，他的优势好像就越来越少了。
叶欣颜自然明白安国公的意思，她听了连贵的话，会心一笑，说道：“烦劳连管事大冷天的，跑这一趟，辛苦了。您回去替我谢谢祖父，告诉祖父他老人家，我明日就回去看看。”
叶欣颜此话一出，屋里伺候的好几个婆子齐齐变了脸色，这事着实不妥。甚至国公府派来的一个婆子，也深深地皱了眉头，国公爷怎么能让姑奶奶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连贵闻言，丝毫不带犹豫的提醒道：“国公爷让交代姑奶奶一声，这事您得和姑爷商议，得姑爷同意了，您才能去见刘姨娘。否则，不让您回去。”
连贵说着话，一脸的恳切神情。
这话虽然不很中听，却是一定要说的。姑奶奶如今不必过去那样荤素不忌，姑奶奶现在可是怀着身孕的。姑爷年近三十，才有了这么宝贝疙瘩，不能出丝毫差池。
刘姨娘如今正处在弥留之际，怀着身孕的姑奶奶去见快死的仇人，这事儿一定得姑爷同意了才行，不去那是最好。
否则，若因此让姑奶奶和姑爷也生了嫌隙，那可就不好了。
叶欣颜点头应道：“多谢连管事提醒，我明白的，一定和姑爷商量了再回去。”
…………
第九百八十章 恍惚
果然，江一凡听叶欣颜明日要回安国公府，去看时日不多的刘姨娘，立即就皱了眉，毫不含糊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同意见。
“那间佛堂我远远地见过，阴寒的很。你带着身孕去那种地方，去见一个对你心怀怨毒的将死之人，这事不妥。”
“这……”叶欣颜也皱了眉。夫妻二人的日子，是两个人一起过的，孩子更是两个人共同的。叶欣颜自己觉得她做事敞亮，并没有**手段，对得起自己良心。
可世事难料，神仙鬼怪的事情就更不好说了。这事，还真不好一意孤行。
她问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让她这么静悄悄的死掉？我还有话没和她说呢，若是不对她说出来，我怎能甘心？她的下场是她自找的，而我娘却是好端端的被她害了。”
叶欣颜倒也不想对刘姨娘做什么事，她只是想问问刘姨娘，事到如今，她后不后悔？她不满足于带着她的儿女安享富贵，却领着他们，走上一条远离富贵、没有未来的道路。
“我只想看看刘姨娘现在的惨状，告诉她，若没有她的恶毒和不知足，她的儿女活的比现在好很多。”
江一凡默然，想到尹氏被刘姨娘下药，绝了子嗣，想到她处心积虑的把正室和嫡女往绝路上推，这等行事的确可恶，不应该让她安静的死去。
“那行，明日你且等等我，我午间时回来一趟，陪你一同去国公府。”
“又要告假？”叶欣颜挑眉看向江一凡。
“什么叫又要告假？我一直都照着衙门的时辰做事的。”江一凡讪讪笑道，“咱只是晌午时分出来一小会儿，陪你见过刘姨娘，从佛堂出来，我就回衙门做事。”
年底事情忙，江一凡如今担的差事也多，和过去大不一样。让他半途溜出来，似乎不太好呢。
叶欣颜犹豫道：“你若不方便请假，就让关大哥陪我走一趟好了。关大哥那样的，神鬼见了都要忙着躲远。有他陪着，去哪儿都没问题。”
“师兄他，还好吧？”江一凡感觉他额头有些冒汗了。师兄人很不错的好吗？怎么直到现在，她喜欢的紫凝都嫁给师兄了，阿颜还和师兄不对付？
“不妥，你是去见刘姨娘的，自然自家夫君陪着比较好。你夫君我丰神俊朗、官运恒通，当然是为夫陪你去，才更能打击刘姨娘。”
“臭美吧你。”叶欣颜撇了撇嘴。撇到一半，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了起来。
…………
第二天，江一凡接近午时，赶回家中，接了叶欣颜前往安国公府。
马车从国公府侧门进去，连贵已经从门房迎了出来。
他冲着掀开车帘的江一凡行礼，问道：“姑奶奶是怎么安排的？是否先回锦岚苑歇会儿。姑奶奶的屋子已经烧了炕，可以先去喝杯茶，暖和暖和。”
江一凡跳下马车，给连贵回了礼，说道：“不用，也没走多远的路，马车里手炉暖炉都有，不忙歇息，还是先去见见刘姨娘。”
刘姨娘看起来真的很不好，她如今已经不在佛堂的正屋住着，而是移到一侧的偏房。
那间不大的房间里设有一个隔断，把房门和里面的一张小炕隔开。房间里烘了两个火盆，门帘帐幔看起来也很厚实。
隔扇后的那张小炕上，被褥看起开也暄软蓬松，可依然挡不住房间里的阴冷之气。
刘姨娘这时正闭着眼睛躺在炕上，盖着暄软洁净的被子。浅青色的细布棉被，把刘姨娘那张青灰的脸映得更加暗淡。
连贵如今在安国公府已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并没有避讳什么男女之嫌，直接领着叶欣颜和江一凡转进隔断里面。
宋平家的和几个丫鬟，则留在了门外。
两个看守佛堂的婆子，躬身把几人引进去。待到叶欣颜和江一凡站在刘姨娘身前，那婆子才轻声唤道：“刘姨娘，大姑奶奶来了。”
叶欣颜等人进来时，刘姨娘眼皮颤动几下，显然听到有人进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并没有睁开眼睛。
可是，听到看守婆子说大姑奶奶来了，刘姨娘不知哪里来的精神，竟猛然睁开眼睛。原本灰暗迟滞的目光，在眼睛睁开的瞬间锐利起来。
她的头微微转过来，锐利的视线缓缓把叶欣颜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停在叶欣颜脸上不动了。
那满眼的怨毒，好似眼眶都盛不住，马上就要溢出来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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