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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易小三儿的二哥啊!
下面是一长串曾与他有过纠葛的女子,邢家小姐排在最末,还记载着他的喜恶,很是详尽。
聂清笑得贼眉鼠眼:“今日我瞧着副帮主一直盯着鬼见愁瞧不够,正好这两日有一桩买卖要同他谈,不如明日便跟我去商谈吧?”
英洛微微一笑,灯下肌肤如玉,更衬得美人丰颊丽靥,姿容无双,他不由呆得一呆,饱尝一顿老拳之后他早将邪念收起。少女将那密册翻到某一页,指着其中一行字给他看,他疑惑接过来,顺口念道:“礼部尚书之女,名英洛,年方十七,貌妍,于腊月十六娶得平狄将军为正夫……”念到“……纨绔之女”四个字时,激凌凌打个冷战,将面前少女细细打量两眼,失神道:“副帮主……副帮主难道是平狄将军之妻主?”
少女将头一点,也不言语,只望着他笑,笑得不怀好意——我就看看你这泼皮怎么答?
聂清此时唯庆幸当日自己挨了一顿打,并未真将这小娘子扛回家……娘哎,平狄将军那是好惹的吗?圣上倚重的国之柱石,他若是有朝一日要将自己法办,那自己铁定要脑袋搬家。
抹抹额上的冷汗,挤出一丝谄媚的笑,道:“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正想找补几句更为谦逊的词来描画描画,但见得少女哧的笑出了声,爽朗道:“行了,你就别费尽心思讨好我了,若哪日我家将军怪罪下来,我替你担着便是!”
提起那个人,不由心下担忧,这些时日他还在战场,不知战况如何?虽是夫妻情份尚浅,但恩义早存,她实不愿见他在疆场之上受伤!
正色起身诚恳一礼:“帮主若能帮我打探得到最近战况,洛不胜感激!”
聂清给惊得跳了起来,亦敛了谄媚神色肃容道:“夫人这是说哪里的话?将军为国为民,争战沙场,我等能为夫人效劳,实乃幸事,这两日有运粮北上的船只,我定会吩咐下去为夫人探得一二!”
这人,虽有时泼皮行径,但大义当前,倒也不失为一条汉子!
英洛如是感叹。
第二日起床,便有丫头开门来,抬进一桶桶的热水,恭敬道:“帮主请副帮主沐浴更衣之后再去见客!”
英洛热热洗了个澡,披散着湿发便出门去寻聂清,他今日却也是规规矩矩穿了锦衣,将发用个翠玉冠束了,隆而重之。
见得英洛湿着发,将身后跟着的丫头好一通臭骂,吓得那小丫头跑上前来,拿着个布巾哆哆嗦嗦给英洛擦头发,她倒不觉得自己引起的火,随意调侃道:“帮主今日好大的火气啊,难道是要去见美人,怕身上的味道大了美人受不了?”
那知聂清七尺的汉子此刻却一脸尴尬,手足无措道:“二公子向来不惯与粗人打交道。便是做起生意来,风姿气度也是世间难寻,我整天在船上泡着,自然是沐浴更衣方显诚意!”
英洛等那小丫头将她头发擦得半干去寻梳子之际,上前两步拍拍他的肩道:“帮主不用胆怯,只管拿出那日抢我的勇气来,自是马到成功!”
聂清苦着脸,
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终于明白这丫头怎样将平狄将军娶到手了,原来是脸皮够厚啊!
两人收拾停当,坐轿来到了易宝阁。
易宝阁其实是一个相当大的园子,竹楼林立,花香袭人,其中有书楼,画楼,玉器古玩楼,兵器楼,在扬州本地还有一个俗号,便称:五宝园。
前面四样,皆有镇楼之宝,等闲人见不到。第五宝,便是这园中的佳肴美酒,在扬州堪称一绝,因此扬州城内哪家酒楼若是某天迎来了易家三兄妹大驾光临,那掌柜的心是很复杂的,苦乐参半。
苦者,三位贵人哪,您老家里什么美味没有?来小的这种简陋地方,便是再好的招牌菜,在您几位口中还不得跟猪食似的?
乐者,如果您三位其中一位相中了小的楼上某样菜,这菜以后定会成为扬州城的招牌菜,财源滚滚。
没开过酒楼没当过厨子的人一时半会大概不能明白此种复杂曲折的情感,但是在五宝园中品尝过美酒佳肴的人们,回头再吃别家酒楼的菜,那滋味是格外难以忍受。
因此,易宝阁每逢开门,总是引得城中富人大动,就算是不去买得一两件宝物,也得去品尝一顿酒宴。
易宝阁本是姓易所开,阁内珍藏,来路与去向却是五花八门。有人曾来此卖了家传宝物,有人来此寻得稀世奇珍,每个月总有四日开馆,每一日单展示一种物品,天价提供酒宴,那一日易宝阁便是日进斗金。按照后世的说法,这易数还真是位人物,他这种做生意的手法实在高绝,此地便成了扬州城名流聚焦之所,便是江湖黑白两道,也是一网打尽,试想,江湖中人,爱财还在其次,怕是他那剑阁,便有无数人盯上了吧?
英洛边随着小侍前行边听聂清将易宝阁历史细数,末了赞道:“易宝阁是二公子十四岁时的杰作!”
易宝阁一色的青衫小侍,听得聂清夸奖,不动声色,只带他二人匆匆前行。想是这类夸奖他家主子的话听得多了,格外镇定。
今日却不是开园之日,园中自是少有外人。那小侍将他二人引至剑楼,谦恭道:“二公子现下还有客人在里间,就请二位先在这剑楼稍坐,二公子会尽快过来。”
二人进得楼去,一楼便有青衫小厮侍立,逐一介绍下面陈列的十五把剑。
英洛悄声道:“知道二公子为何让我们来到此地吗?不是书画古玩,偏是剑楼?”
聂清欣喜道:“二公子可是觉得我二人更喜欢剑吧!”
英洛抿着嘴儿笑:“他大概觉得我二人是粗人,书画古玩都不懂,为避免尴尬,便让我们瞧瞧剑!”
一旁的小侍唇角微翘,显见得给英洛说中了。
聂清大概也是看到了小侍压抑的笑意,面色已是很不好看。
血 战
聂清向来在市井红尘中打滚,些微轻慢,他也能忍得下去。只是像这样一大早沐浴净身,换了簇新的见客衣裳来见一个,在他的人生中,也是数得着的几次。像现下这样来了候了两个时辰亦等不到主人家的接见,再被小侍委婉道:“二公子今日确实有事,还请两位帮主改日再来!”纵是那小侍满面歉意,却也补救不及。
他现下怒气冲冲,想起往日扬州城关于这位易二公子的流言,平日本也信得个两三成,今日受拒,竟是信了个十成十。他自恃身份与众不同,现在谈生意,本是易家先找上他的,就算与易家交恶,与他在漕运之上的前程总无妨碍,因此强撑着一口气向内闯去。
他就不信,今日这位易二公子接待的是哪位贵客?竟将约好上门的他给失拒掉了?岂知闯时去之后,方才后悔,今日实是自己莽撞了!
易宝阁内楼宇亭台错落有致,聂清闯进来的这片恰是书画阁。阁子便是与兵器阁一样的小楼,只是这书画阁之前有一池子水,天清水净,树影婆娑,依水建着一个极为阔朗的亭子,能容得下十五人在此入座欣赏画作。想来这便是聚会的人数限定了,并不是街边的阿猫阿狗都可以随意进得此地。今日的景象看起来很是不协调,亭子间散落着一地撕成碎片的裱装好的画作,上首坐着那位鬼见愁,下首坐的却是位四十来岁矮小黑瘦的汉子。
那汉子嘎嘎怪笑,声音如夜枭低鸣,又如拿着一锐器去刮玻璃,那种尖锐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二公子今日是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拿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今日我怕是不会走了吧?”
他身后站着四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腰悬利刃,面露杀机。
易数今日穿着件兰花白的衫子,微微一笑,衬得玉容青丝可入诗入画。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那兰花白的衫子上有几滩血渍,恰似雪中红梅,端得触目惊心。唇边还有一丝血渍未拭净,他也不理,只对着二人道:“不是说在下过两日得空便去拜访两位帮主吗?怎么,信不过易某为人?”
他身后四位青衣小侍皆是严阵以待,紧追着聂清的小侍跌足叹道:“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前来寻死么?”
那中年汉子再次嘎嘎而笑,道:“今日易公子若是给了本座要的东西,不但这两人,包括园中诸人,自不必去死。若是易公子不肯,带累了这两人一起死了,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这人生得好利一张口,将自己的杀孽推得一干二净!
聂清今日不忿撞上此事,只能暗呼倒霉,不由满含歉意看向英洛,道:“都是我该死,带累了姑娘!”这个人自见面也就正经唤过英洛一回夫人,英洛彼时听他此语,总觉自己无端被他叫老了几十岁。此时听他所言,心下明白二人今日撞上此事,便是折在此处也是正常的。她观那中年汉子身后侍从,掂量已方力量,便是连那鬼见愁都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