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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离心头一沉,进了耳房,里面一片狼藉,冲鼻的酒味熏的人头昏脑涨。
她费了一天功夫炮制的药酒,就这样被人砸的七零八落的流了一地,处理好的蛇也静静的躺在脏污里……
怒气,好似从脚底蹿了上来,顾若离冷声问道:“谁做的。”
“四小姐。”雪盏红着眼睛,带着小丫头们跪在地上,“奴婢拦不住也不敢拦,她就拿着棒子,一缸一缸的敲。”
崔婧语就跟发疯了似的,她们现在想着都心有余悸。
顾若离沉着脸走过去,将地上的蛇捡起来,一条一条装在一个半截的坛子里,捧着往外走。
“三小姐,您去做什么?”雪盏惊了一跳,忙拉着欢颜跟了过去,顾若离头也不回的道,“以牙还牙。”
雪盏啊了一声,和欢颜对视一眼,却不敢拦她。
崔婧语住在离后院的不远的花语阁,对面则是崔婧文的听风阁,再往后走一间则是崔婧容的院子,绕过一条抄手游廊便是二房和三房的院子外加一个客院。
顾若离灯笼都没提,绕过游廊,下面由碎石垒成的各式各样形状的石碓,影影绰绰,笼在暗影里。
她走的很快,一点都不冲动,捧着半坛子的蛇她敲开院子,推开来迎她的芍药:“你们四小姐呢。”
芍药看见顾若离,就暗叫一声不好,立刻撒了谎道:“四小姐今晚歇在大小姐那边了。”
主子住在对面,她一个大丫头居然锁着院门,留在这里。
顾若离目光一转,落在卧室的门上,大步而上去推门,芍药想拦却一把被欢颜拉住:“妹妹别鲁莽,这是主子间的事。”
芍药脸色苍白,吓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吵吵嚷嚷的做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崔婧语砰的一下打开门,随即看到了顾若离,她脸色一沉喝道,“你来做什么,别把我这里弄脏了。”
顾若离笑了笑,点头道:“是要弄脏了。”话落,将半坛子的蛇就倒在了崔婧语的身上,淡淡的道,“我是借住,没必要看你的脸色,你要不喜我,往后就离我远点。”话落,将坛子砸在崔婧语脚边,转身就走。
蛇,昨天顾若离就系数弄死了,现在不至于跳起来咬人,可是就这样七八条蛇,或挂在她头上垂在脸上,或黏在她胸口,腥味酒味混杂着,崔婧语只楞了一下,便尖叫起来,发了疯一般跳了着。
丫头们也慌了神,又惊又怕围着崔婧语转:“四小姐,四小姐……”
三小姐自从进府,就一直话不多,与人说话也都是有礼有节客客气气。
可是刚才她抱着半坛子蛇,冷着脸说话时的表情……
她们真的是吃惊。
“你这个粗鄙的贱人。”崔婧语气的疯了,恶心的连连干呕,又害怕的不敢去碰,“都站着干什么,快把我身上的脏东西拿下来啊。”
院子里的人这才回神,尖叫着,害怕着,乱作了一团。
雪盏和欢颜你看看我,我看看,两个人拔腿就跟着顾若离身后跑出去。
“怎么回事。”崔婧文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又忍不住回头了看走远了的顾若离,芍药跑过来,哭着道,“三小姐往四小姐身上倒了许多蛇……”
崔婧文惊的脸色一白,推开芍药进了房里。
就见地上洒了一地的蛇的尸体,浓浓的酒味不断散出来,崔婧语坐在地上,发髻散了,衣衫也乱糟糟的,脸色苍白的大哭着。
“语儿。”她跑进去,一把将崔婧文抱在怀里,“别怕,别怕,姐姐在这里。”
崔婧语越发哭的伤心起来:“姐姐,是那个贱人,她就是贱人!”
崔婧文抿着唇脸色极其难看,回头对芍药冷声道:“打热水来,我给四小姐沐浴。”
“是!”芍药急匆匆的去了,过了一会儿抬了一桶水进来,崔婧文扶着妹妹泡在水里,“都是死蛇,没什么可怕的。”
崔婧语哽咽着:“姐姐,那个贱婢太可恶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别一口一个贱婢的。”崔婧文亲自给她洗头,轻轻柔柔的道,“传出去,你脸上也没有光。”
崔婧语咬牙切齿的道:“我不在乎。”
崔婧文皱眉,想说什么到底忍了。
“姐,你帮我。”崔婧语抓着崔婧文的手,“去法华寺时,我非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落了她的脸,让她再没脸在我们家待着。”
“语儿。”崔婧文无奈的道,“我不会帮你的,你也不要胡闹。更何况,她也不是柔弱可欺的。”能把蛇倒别人头上的人,怎么会好欺负。
崔婧语咬牙切齿:“我不管,我就要报仇。”
“小姐。”芍药在门外轻声回道,“大小姐来看你了。”她说着,回头对站在院子里的主仆笑了笑,“小姐在沐浴。”
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怒喝,道:“让她走,我不见!”
院子里的气息一怔,芍药尴尬的回头过来看着那对主仆。
“走吧。”娇兰满脸通红,扶着崔婧容的手,“四小姐现在不方便。”
崔婧容戴着帷帽看不清她的神色,由娇兰扶着往外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芍药,问道:“四妹妹没有受惊吧,可要请大夫瞧瞧?”
“不用,二小姐在里面,您放心好了。”芍药暗暗叹了口气,大小姐人真的很好,只是可惜了这命。
崔婧容颔首,不再问,主仆二人踏着夜色无声无息的走了。
“大小姐呢。”房门打开,崔婧文走了出来,芍药回道,“大小姐回去了。”
崔婧文皱眉,不悦的看着崔婧语,低声斥道:“大姐多不易,你怎么能还伤她的心,你太不懂事了。”
“一个人一个命。”崔婧语道,“要是我得了病,我也不会去她面前讨嫌。”
崔婧文直皱眉,推着她进卧室:“别胡说八道了,快去歇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自己也从房里退了出来。
“二小姐。”连翘提着灯笼跟着她,“三小姐会一直住在府里吗。”
崔婧文神色微凝,过了一刻道:“这里是她的家,她便是一辈子住在这里也无可厚非,往后不要说这种话。”话落两个人停在了崔婧容的院子外,里面的灯已经关了,静悄悄的……
“小姐。”欢颜兴奋的拍着手,和顾若离道,“您这招太厉害了,以后四小姐肯定不会再刁难您了。”
雪盏直皱眉,扯着欢颜的袖子。
几个人路过正院,李妈妈正提着灯笼在门口候着,见着顾若离笑眯眯的道:“三小姐回来了,郡主正在等您。”
顾若离应了一声,进了暖阁,方朝阳懒洋洋的散着发髻,穿着一件家常的褙子,靠在炕头捧着一本书,有一张没一张的翻着。
顾若离进去,方朝阳头也没抬,道:“回来了。”在旁边拿了个匣子递给她:“给你的。”
顾若离没动。
“生日礼物。”她挑着眉看着自己女儿,“看看喜欢不喜欢。”
顾若离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辰,她顿了顿走过去拿在手中打开一看,又抬头看着对方:“是什么?”
“嫁妆。”方朝阳道,“以后每年我都给你这么多银票,你存着,到时候嫁人的时候不至于穷酸。”
顾若离很惊讶,银票是一张一千两的,目测约莫有十来张至多,她看着方朝阳没说话。
“感动了?”方朝阳放了书,“这点银子就让你不恨我了啊……”她坐起来,戳了戳女儿的额头,“没出息。”
顾若离不习惯和她亲昵,往后退了退,回道:“不是,是觉得惊讶。”
“惊讶我怎么对你这么好?”方朝阳歪着头看她,顾若离没否认,她就戏谑着道,“以前呢,我以为我还能生啊……一个,两个……多你一个少你一个无所谓,可现在我生不了了,你可不就是宝贝了。”
“要认清自己价值。”方朝阳伸手过来,像对待三岁时的顾若离一样,捏着她的脸,“谁叫你是我掉下来的肉呢。”
“怎么不能生。”顾若离满脸通红,盖上匣子递给方朝阳:“你还年轻。”
“怎么,怕我将来孤苦,无子送终?”方朝阳呵呵的笑了起来,“你尽管收着,不管生不生,钱我还是不缺的。”
顾若离无语,将匣子拢在手中。
“你刚才做什么去了。”方朝阳下了炕,自己给自己倒茶喝,“把蛇丢语儿脸上了?”
顾若离点头:“丢了。”
“不错。”方朝阳抚掌,笑了起来,“这才像我方朝阳生的。她明天要来闹,还有我呢,保管她蹦不起来。”
原本她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可方朝阳一说,她顿时有种欺负人的感觉,便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