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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审不问,甚至连证据都不需要,仅仅是他觉得对方该死,就一刀解决。
他凭什么这么做,无非就是他根深蒂固的上位者的生杀大权,就是他自小烙在骨子里的优越感。
将别人的性命视为草芥,将女人视为衣物,将天下所有都当做私有。
或许别人觉得这没有什么,在当下的社会和环境也很正常,可是她接受不了,即便不能改变任何人,她也不想去切身体会。这就是她和赵勋之间出问题时,她选择离开而非是想要改变他。
既然她不能为了爱而改变自己,又凭什么要求赵勋为了她去改变。
分开,各自回到原来的轨道,才是最正确的方法,不用去拧巴谁,生拉硬扯捏成对方想要形状,而扭曲着彼此。
“县主。”郑陆一见顾若离出来,立刻求着道,“县主,下官真的是冤枉的,县主若是不信可以细细去查,下官一身清白,绝没有做半点对不起圣上,对不起朝廷的事。”
顾若离停下来看着他,冷声道:“郑大人,你是不是清白的不是你说了算,得由朝廷说了算,由百姓说了算。”
“下管有证据证明清白。”郑陆道,“这里的帐只是一部分,下官还有衙门开支的帐,一切收出都在里面,列的明明白白的。”
顾若离几不可闻的笑了笑,道:“你是想告诉我,你每一石税粮多收的九百文,是有明确的用途和账目的?”
“是!”郑陆点着头,“有,都有,记得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下官没有私拿一钱银子。”
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他为什么会跪在这里。
“郑大人。”顾若离道,“除非你从来没有多收九百文,否则,你就是错!谁给你的权利,让你额外加的这九百文,朝廷可有公文,还是圣上的口谕,拿来给我们看看。”
郑陆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可是,这事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早成了惯例啊:“这种事,哪里都有啊,下官不是独一个。”
“就算所有人都在做又如何,错依旧是错!”顾若离拂袖,又道,“至于你说的帐自有人会去查,到底去了哪里,郑大人用在何处,也一定会有答案。”
话落,顾若离不再理他,带着欢颜和雪盏往外走。
身后,正厅的门再次打开,赵勋走了出来,郑陆一看到他就满面的绝望,半句话不敢说。
“师爷何在。”赵勋站在门口,目光一扫,立刻就有三个中年男子膝行了几步,“卑职就是。”
赵勋目光落在三人身上,沉沉而道:“给你们一日时间,将郑陆所有罪状名列清楚,可有问题?”
这是……打算查,而不是直接砍头了?
“是!卑职一定竭尽全力,不让将军失望。”几个师爷都松了口气,他们真怕赵勋懒得废话,一下子将所有人的都杀了,现在让他们去查郑陆,就表示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先将郑大人看押起来。”赵勋看向郑陆,“若有人让他全盘招认,或提供了有力的证据,就一律从轻发落。”
他这是抛出了一个诱饵。
“是。是!”几个师爷争先恐后的应着,热泪盈眶,这算是捡回一条命了,“不用一天,明天早上我等就将所有证据呈给将军过目。”
赵勋颔首,望着郑陆道:“先将此人关去牢里,仔细看守。”
“是!”十来个差役就好像生怕不积极一些,就会丢了命一样,冲了过去三两下将郑陆捆绑好,郑陆大怒,啐着众人道,“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小人,平日卑躬屈膝讨好谄媚本官,如今一旦遇难,就落井下石,你们给本官等着,本官定叫你们不得好死。”
众人哪里有空去管以后的生死,只有先保住当下的命再说。
顾若离停在院中,回头看着赵勋,他站在门口,一身墨黑的衣袍,剑眉飞扬,眸光沉凝,气势英武……还是以前的赵勋,可此刻看着她却觉得他有些不一样。
赵勋也抬头看着她,眸光微凝,仿佛在说,我这样做你可满意。
满意吗?她不知道……
顾若离转身,飞快的出了门。
“县主。”一上车,欢颜就迫不及待的道,“您和赵将军说了什么,他改变了主意?”
顾若离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这不是接受了她的观点,而是退让吧,像以前一样,对她的退让,或者是迂回,折中了之后,他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
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赵勋的态度她无话可说。
顾若离心情很复杂,只能沉默着。
赵勋看着顾若离的背影,又回到了衙门里落座,周铮跟着进来,低声问道:“爷,真的饶了他们?”
“试试吧。”赵勋端了茶心不在焉的喝着,心头却想起顾若离说的话……
人格的平等?
人格是什么,她从来哪里得来的这个词。
她在一开始的就明确的告诉他,若是大家相处不好,彼此不满意,就随时可以结束这段感情。
谁也不用为谁负责。
因为他们都不属于对方。
这就是人格平等。因为大家都是自由自主的?
他注意到她说这段话时,眼中没有执着,更并非激烈的强调,而是那么自然,就好像,这些想法早就存在于她的脑海中,是如同吃饭饮水一般稀松寻常。
看来,她是真的无法接受这些她认为的不平等。
“爷!”周铮咳嗽了一声,“属下觉得,顾大夫和我们不一样,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所以,我们才觉得她特别吧。”
赵勋眉梢一挑,朝周铮看去。
周铮尴尬不已,摸了摸鼻子道:“属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顾大夫很特别。她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她不会越过,而别人也碰不得。”
他想说,赵勋这次杀两个大夫,是碰到了顾若离的底线。
所以她才无法容忍的翻脸了。
赵勋没接话,垂着眼眸静静的喝着茶。
她说了,不是那两个大夫该死不该死的事,而是不该由他杀,因为他没有资格裁决别人的生死。
就跟,他不能将她视为己有,困在后院一样。
原来,她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只是他自己没有当回事放在心上而已。
顾若离一个人待在房里,坐在窗前,看着楼下人流熙然热闹鼎沸的,心里百感交集……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来都很清楚冷静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会为之而努力,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是这一次,她迷茫了起来。
是她逃避了问题,还是真的快刀斩乱麻做了正确的选择?
顾若离心乱如麻。
第二日天未亮,三个师爷就抱着一摞的账册进门,恭恭敬敬的奉给赵勋,指着一本道:“这是郑大人自上任以来,所有衙门里的进收开支。”又翻出另一本,“这是城东粮仓的储备粮的去路。”
赵勋微有诧异,翻开了其中一本,师爷接着又道:“这是郑大人这两年所有往来官员的时间以及名单。”
赵勋一一翻开,里头列了很多人,而大多数他都认识。
“你们如何查到这些?”赵勋合上账册,三位师爷其中一位就道,“卑职一直以来都为郑大人做账,公私账目都从卑职手中经过,所有才会知晓的如此清楚。”
“卑职是钱粮师爷。”另一人道,“所以税收账目都是卑职在统计。”
赵勋面上无波,可心中却是动了动,这些事如果是以前他一样能查得到,将所有人抓起来一顿拷问,或者随便抓了一两人杀鸡儆猴,甚至于……将所有人都解决了,空空的衙门,任由他的人去翻查。
便是埋在地下的东西,也能让他找出来。
可是,虽然结果都是一样,但眼前这个手法,效率却要高出很多。
也少了血雨腥风。
“嗯。”赵勋顿了顿,看着三位战战兢兢的师爷,想了想,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有劳!”
他的话一落,三位师爷立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受宠若惊:“为将军办事,卑职鞠躬尽瘁理所应当,当不得将军一句谢。”又道,“卑职等也有罪,罪在明知郑大人贪赃徇私,可却不敢制止上告,请将军责罚。”
“无妨。”赵勋心头动了动,看着三人道,“三位,如何称呼?”
三位师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左到右各自介绍道:“卑职姓邱,表字子尝,卑职姓路……卑职姓韩……”
“郑大人的事,就由你们三位去办,写明了缘由,派人去将他押送去府衙。”赵勋请三人起身,道,“往后,你三人依旧留在府衙,依旧做以前的事,至于编制,赵某会留意,不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