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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顾若离颔首,转身出了暑衙,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她走到军中宿舍,来往的士兵纷纷和她打招呼,指着马厩那边道,“县主,将军在马厩那边看马。”
顾若离笑着颔首,径直去了后面。
远远的就看到赵勋站在马厩前,身边虽跟着人,但却是冷冷清清的立着,她咳嗽了一声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跟着赵勋的几个士兵纷纷回头和她行礼,顾若离微微颔首走到赵勋身边,那些人退了下去。
“七爷。”顾若离侧目看着他,郑重道,“对不起。”
赵勋转头过来看她,挑着眉声音沉沉的:“嗯,错在哪里了?”
又问?顾若离咳嗽了一声,回道:“错在不该……”她顿了顿,思量了一下用词,“牝鸡司晨。”
赵勋看着她,她满脸端肃身板笔直,很认真的在和他道歉。
他其实没有必要和她生气,但她的想法现在若是不纠正,将来必会有这样许多层出不穷的问题,一个女子可以有主见,却不能太过独立,他凝眉看她,居高临下:“再想想,想好了再来见我。”
顾若离眯了眯眼睛,忍着不悦道:“不如七爷直接告诉我吧。”
赵勋转身往前走,在一匹一匹的马前走过查看,又回头望着她,训斥道:“告诉你了,下次你还会如此,自己想。”
顾若离气的不行,一件事归一件事,况且,她不觉得她的观点有什么错,只是立场和处理事情的手段不同罢了,她道歉是因为觉得妄自尊大插手了军中的事,这本和她不相干的,可他却说她道歉的点不对!
哪里不对,你说出来就是,认同了大家就把话讲清楚,不认同此时此刻她也可以退让一步。
没有谁有资格去要求对方改变自己,迎合别人,亲人也不行,何况她和赵勋不过是普通朋友。
或许,连朋友都不算。
“七爷!”顾若离语气硬了一些,可脑子里又想到刘佩书方才说的赵勋是因为听了她的话,才改变的主意,便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想不到。”
她真的想不通。
赵勋不理她。
顾若离站在原地,莫名的就想到了霍繁篓,如果是霍繁篓他一定会凑过来嬉皮笑脸的和她说,你不该这样,不该那样,把话说清楚,大不了吵一架,事情过了也就过了。
她恨恨撇撇嘴。
忽然,有人跑了过来,请道:“请将军,县主移步去校场!”
顾若离去看赵勋,他颔首大步而去,顾若离只得跟在他身后过去。
刚到校场,她就被眼前的画面惊住。
面前齐齐的站了数百行的兵,由秦大同的领首,虽军服不一,高矮不齐,可一个个身姿笔挺,昂首挺胸的打的队列,整齐划一的喊道:“营州中屯卫三千将士,前来领罚,请将军罚!”话落,数千人唰拉一下单膝跪地,齐声高呼,“我等知错,请将军罚!”
纵然不是军人,可此时此刻看着这样的场景,顾若离一瞬间也激动的热泪盈眶。
她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气势,可以想象这样的场面甚至比这里的更多的兵阵在战场上出现,场面是多么的壮观,令人热血沸腾,恨不得也生在其中,和他们同生共死。
赵勋走到略高一些的看台上,面色稳沉,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目光微眯略一扫过。
他负手而立,衣袍翻飞,声音低沉却有着让人信服和震慑的力量:“既知道错,便就要罚,尔等今日受罚,可心甘?!”
“是!”洪亮的声音,震颤在人耳边,“我等受罚,心甘情愿!”
赵勋颔首:“自上而下,互相执行,事必后排兵,让我看看尔等的实力!”
“是!”众人应是,话落,前一排的直直倒下匍匐在地,后一排的人抡起手中的军棍,毫不手软的就上去打了起来,以此类推,就看到每隔一排便是棍棒起落,一时间偌大的校场上,棍棒挥舞,砰砰声此起彼伏,
秦大同昨晚受伤,虽不致命可也不轻,可此刻他带头趴在地上,由刘佩书执刑,毫不手软,不过一会儿就能看到他腰部和臀部的衣衫黏在了皮肤上,显然已经是皮开肉绽。
顾若离看的触目惊心,她回过头招手喊不远处缩头缩脑的马大头,马大头跑了过来,顾若离低声吩咐道:“先去将伤药准备好。”
“是!”马大头应是,快步跑走了。
前面一排二十军棍打完,被打的人起身,后一排的人匍匐,又是一轮开始。
秦大同八十军棍毕,他人已经意识模糊,可依旧强撑起来,抱拳和赵勋道:“末将八十军棍已领,请将军阅兵!”话落,回头冲着身后的兵喊道,“列队,布阵!”
顾若离能看到,在他破损的衣服里败坏的肉泛着白挂在身上。
一场操练下来,便是完好的无损的人,也会汗流浃背浑身乏力,何况今天这些人都受了罚,不过两阵过后,就有人相继倒了下去,待人一倒便有人上前将他们扶下去,另外的人顶替而上。
顾若离看的心惊肉跳。
一个时辰后,秦大同跌倒在地,跪在地上回禀:“营州中屯卫,操练完毕,请将军指示。”
赵勋始终未动也不曾说话,待秦大同说完,他一挥手,就道:“各退下,虎贲营集合!”
虎贲营昨晚来了不过四百人,只是他们气势不同,所营造的震慑力也不是普通军队所能比的,赵勋话落,剩下护卫的八十人就从四面八方,如鬼魅一样飘然而落,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刚才可是一个人影都不见的。
“演练。”赵勋负手,目光扫过这八十人。
虎贲营的军士抱拳,大喝一声:“是!”便两两上手,真刀真枪,下手毫不留情,看的人惊心动魄却又佩服不已。
这是秦大同手中的兵所没有的。
两两演练完,便又换了阵,虎贲营的阵和秦大同的不同,胜在多变,极其灵活,每个人的反应和身手,都是一般的人难以相比的。
顾若离就看到秦大同那边一个个看着目瞪口呆,满眼叹服。
以往只听说虎贲营,今天是实实在在看到了。
除了服,没有别的可说的。
虎贲营的人停下来,赵勋挥手,那些人如来时一样,猎豹一般迅速分散在四周,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勋跺着步子走下看台,大步离开了校场。
他什么都不用说,实力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一走,满场沸腾,传出嗡鸣之声。
顾若离叹了口气,跟在赵勋身后走着,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十几步,赵勋忽然停下来看着她,问道:“想明白了?”
“没有。”顾若离回道,“将军直说吧。”
赵勋凝眉接着往前走,顾若离站了一会儿,道:“刘大人让我带话,求将军能否和户部商量,将他们的军饷分发一些,他们无米开锅,几千人将要饿肚子。”
赵勋还是不理她,接着往前走。
“县主。”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就看到方才在校场的那些兵陆续走了过来,一个个笑着和她打招呼,“县主,多谢您昨晚救了内子,秦某感激不尽。”
秦大同由人搀扶着站在她面前,和她道谢。
早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孩子,那么小那么脆弱,他几乎要嚎啕大哭,一夜那么艰险,他么父子几次就要阴阳相隔。
若秦家的香火在他手中断送,他便是死了也没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秦大人不必客气,我是大夫,救人治病是本职。”她看着他,问道,“你的伤势很重,快上了药去休息,以免感染溃烂。”
秦大同应是,抱拳道:“县主在此处多住几日,我请人陪县主您好好玩几日,以尽地主之谊。”
“不敢劳驾,等确定秦公子没事我就回去了。”她指了指马,“应该没事吧?”
秦大同羞愧,摇头道:“没事,我们确实是谎报,没有想到……”没想到赵勋会亲自来了,“往后再不会做这种蠢事。”
顾若离失笑,众人看着一愣,有几个年纪轻一些的顿时红了脸,垂着头不敢看她。
怎么没有声音了,难道是因为受委屈了不敢跟来?赵勋皱眉立刻绕过一排马厩去找顾若离,就看到顾若离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有说有笑,那些人望着她满面恭谨,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轻视的意思……似乎说的很高兴,一群人簇拥着,浩浩荡荡的往前走,时不时人群中还爆发出笑声。
他突然觉得,如若她是男子身在军中,应该也有一番作为,这个想法一起他便皱了眉。
他们一起来的,在这里谁也不认识,他不理她换做别的女子难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