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宁阳对柔妃并没有多少感情,她还记得自己的父母,不可能对突然冒出来的母亲有什么母女间的情感,虽然严格说来,她才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柔妃的性子是不是真的柔弱不喜争斗,这点她倒是不太清楚,毕竟她抱着自己的时候,还是一副慈母的样子,对芷兰宫里的宫人也并不坏,很少呼来喝去,书香门第的教养还是很好的。
让宁阳背后发寒的是柔妃、贤妃和赵氏的下场。
宁阳是文史专业的学生,虽然她身处的大周王朝非她熟知的那个周王朝,宫廷制度上来看反而有些像是初唐时的样子。但从历史得来的经验看,宫廷争权之事,还是有许多共通之处的。
首先,皇帝在掖庭之选和后宫宠幸上,虽然不太计较尊卑贵贱,但册封的名分却是十分重视门第的。柔妃的家事门第在门阀世家众多的大周王朝,并不算显赫,顶多称得上书香官门之第。帝宠隆厚本就容易招人嫉恨,武德帝竟还与四妃之外加封一妃,封了柔嫔为柔妃。这种情况,有人想要暗害柔妃也属正常。
可是,武德帝时年二十五岁,十五岁亲政以来,正值第十个年头,军权却一直外散分布在各个门阀世家手上,这对帝王来说无疑是块睡觉也睡不安稳的心病。据说武德帝英明神武,乾纲独断,颇有韬略与雄心,自即位以来,屡施仁政,民声厚载皆称道为明君。武德帝在后宫之事上很少独宠某位妃嫔,一直雨露均沾,自从柔妃进宫以来,他第一次为一名女子在朝堂之上驳斥诸臣,硬是将她立了妃,此举实属异数。
虽说贤妃之事败露,赵氏满门被诛也属正常,但自贤妃事败,宫婢招供,到查明白鹄香的指向,再到密令贤妃的两位兄长回宫、朝堂之上的奏表、赵氏犯事的证据,一直到收押定罪处斩流放,这一系列的事只不过半月之间,说是雷霆之势也不为过。
这些事宁阳虽未亲眼所见,但就时间上来讲,她却隐隐觉得太过于迅速了。她是不知道南边回到帝都快马兼程需要多久,但显然以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的速度来看,是需要费上一段时间的。而赵氏门阀的死很明显为年轻的帝王夺回了一部分兵权……
当然,这一切都是宁阳的猜测。事情可能很简单,只是美丽柔弱的妃子受到嫉妒被害,而年轻英明的帝王不仅惩治了杀害她的凶手,也顺道夺回了部分兵权。
顺道,只是顺道而已。
但是,谁又敢断言,这一切本就是一个局,而柔妃只是一个被帝王宠爱的浮华美梦下的棋子而已呢?
恐怕没有人敢断言,连宁阳这个不完全经历其中的人,也不敢这样断言。但是她却敢说,柔妃与贤妃的死,还有一个得益者,那便是皇后元氏。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会真的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即便是在这样的古代,为了堪当一国之母,稳重贤淑不逞强斗宠,也不过是不得已。
满月礼的规格看似是皇后知晓帝王宠爱柔妃,特颁下懿旨令礼时比照四妃,但谁又知道这不是又一次以官方辞令将柔妃推上风口浪尖呢?那日来探望柔妃,面上是皇后恩德浩荡,可懿旨已下,柔妃又怎敢怠慢?本就是刚生产,体虚羸弱的身子,这一操劳更加难好。而且满月礼那晚,她来的时机也挺巧,偏巧儿赶在柔妃咳血时踏进芷兰宫……
宁阳很想叹气,可是半岁大的娃娃叹气实在是太过惊悚的事。所以,她忍住了,却还是忍不住心头发冷。
这皇宫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怎奈她一个小娃娃,话不会说,路不会走,母妃去了,今后她的日子要怎么过?
养母
宁阳担心往后的日子不是没有道理的。柔妃过世不过半个月,她身边得宠的女官和一众宫女太监全部被调去眉山守陵,说是守陵,只怕不少人是要陪陵的。无论怎样,这些人日后她都不太可能会见到了。现在她身边剩下的就只有刚来不久的宫女月桂,宫婢秋兰和冬兰。芷兰宫空荡荡的一片死寂,这半年来每天都门庭热闹的宫殿一下子变得没人理会,她之前的奶娘是个十五岁的刚生产的女子,见了宫里的事吓出了病,内侍府以病者不宜再在宫中哺乳皇家子嗣为由调走了她,新派来的奶娘说是今晚到,可是已经迟了一个时辰了。
屋里烛火噼啪,远处中宫慈仁宫里的奏乐还没结束,柔妃过世前的一个月,皇后诞下了一名皇女,取名安阳。虽然仍旧是个公主,但皇后嫡出的公主位份自然不同,连带着满月礼都是那样的大张旗鼓。
宁阳倒不是心里难受,她能再活一世本就是造化,她的母妃虽然身故,但她好歹是武德帝的第三女,元皇后有句话说的对,她生来就是天家血脉,况且犯事的不是柔妃,公主不比皇子,没什么好争权夺势的,她母妃的家世又算不得太好,尽管之前尽得帝宠,可如今人已不在,她一个小小公主应该没有多大威胁,保得性命大抵还是可以的。
正琢磨着,忽听外边有太监扯着唱腔一般的嗓子喊着:“皇后娘娘驾到——”
月桂三人赶紧开了门迎驾,门打开的时候,皇后一行人已经进了院儿,进来后便听皇后道:“三公主这几日可好?”
月桂几人自然不敢说不好,奶妈的事也不敢提,只回道:“回皇后娘娘,三公主一切安好。”
皇后淡淡地嗯了一声,又对旁边的女官道:“去把三公主抱来给本宫看看。”
宁阳任那女官把自己抱出去,在元皇后将自己接到怀里的时候微微嗯了一声,随后慢慢睁开眼,假装刚刚醒来,却并不哭闹。
她如今已能看清些事物,那元皇后虽说与武德帝同年,看去却不过双十年华,一身大红翔凤宫锦襢衣,云髻凤簪,眉若垂珠,面若牡丹,相貌极是端庄秀丽,那唇边的笑意却是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并不让人觉得亲近地可疑,也不让人觉得疏远地过分,分寸拿捏地极好。眸里还能保持着三分国母的气度与尊贵。
元皇后这身装扮明显是刚从安宁公主的满月礼上过来,只是不知她今夜为何而来。宁阳虽不知这位年轻皇后的性子究竟如何,却深知此人心思必定深沉。想起自己毕竟是个成年人的灵魂,怕在她眼里露了什么,招来灾祸,赶忙转着大眼睛看向四周,一副孩童天真好奇不知世事的模样。
元皇后笑了,环佩叮当,在这寂寥的宫殿中听起来格外清脆,道:“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总是安安静静的,也不吵人。不像安阳,总是吵吵闹闹的,日后必是不省心的主儿。”
旁边的女官听了,赶忙道:“三公主确实安静温淑,可四公主却是活泼讨喜,哪有小娃娃不吵闹的,四公主生来爱笑,性子可讨皇上的喜呢。”
元皇后又笑了,这次可瞧着有些舒心。只是还未开口,就听外面太监喊唱道:“陛下驾临芷兰宫——”
那女官赶忙上前要接过宁阳,元皇后却看了她一眼,明显是拒绝了。
眼神的交换不过一瞬,皇帝已经到了宫门口。一屋子的人又是万分规矩地行礼,只是元皇后怀里抱着宁阳,行起礼来多少有些不方便,身子刚福下,一只手便伸过来扶她起身了。
“安阳的礼刚结束,朕还想着皇后已经歇息了,怎么到这来了?”武德帝说着,人已经坐到了上首。有宫女来奉了茶,便听元皇后笑道:“陛下不是也来了?可见挂念着这孩子的可不止臣妾一人呢。”
元皇后说话间,便把宁阳抱给了武德帝。
鼻间淡淡的龙涎香,宁阳骨碌着眼睛,这是头一次细看这位传闻英明神武韬略雄伟的皇帝。武德帝才二十五岁,五官是极英俊的,剑眉鹰眸,鼻梁脸廓都如刀斧之功,唇淡淡地抿着,眉宇间一派帝王的雍容,说是丰神俊朗也不足为过。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母妃早逝,他在众多皇子中并不十分讨先皇的喜,先皇过世后,是由元皇后的母族元老宰辅一派的保荐,几经波折才最终坐上了九五之位。许是这些年人情冷暖政治风霜的打磨,他的眼里已是深沉莫测的深邃,即便是笑着,也给人一种难以揣摩的惊心之感。
宁阳被这样的人抱在怀里,虽说这人是她的父亲,她却觉得有种被元皇后抱着时更加心惊的感觉,她完全看不出武德帝的喜怒,从他的表情里,完全看不出他对以前万般宠爱的女子留下的孩子有多么特别的感觉,他的眼就像一片深海。
宁阳想笑笑,说不定哄得这位皇帝高兴了,她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些。可是她却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她还没有忘记柔妃是怎么死的,虽然她不是他的妃子,而是女儿,但是君恩寡薄,儿女间为了争这点宠爱也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事。而且她还没忘了元皇后刚刚也生了个女儿,言谈间似乎皇帝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