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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风仍是一身雪白的衣袍,大冷的天儿里折扇在他手中摇着竟无半分装腔作势的感觉,反倒倜傥风流。他一派闲适地玩笑道:“不知王妃今日又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要给云风做媒?”
宁阳见他这般与以往并无二致,心里不由为诸葛绫捏了把汗,脸上却是笑道:“我不过是那日叫你来问了问,又没勉强你,你倒是记性好,如今还记挂着。”见云风摇着折扇笑了起来,宁阳这才说道,“与将军实言,今日希望见见将军的人并非是我。此人就在另一旁的屋里,将军随我来吧。”说罢,也不给云风说话的机会,便自起了身,往诸葛绫呆着的屋里走去。
云风无法,只得跟着。
待进了屋,这才瞧见诸葛绫正襟坐于上首,眼睛动也不动,看得云风略微垂了垂眸,却还是笑道:“莫非要见末将之人是公主殿下?”说着,便有模有样地给诸葛绫行了礼。
诸葛绫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偏偏此时云风对宁阳说道:“请王妃恕末将直言,约见公主于礼不合,为了公主声誉着想,末将还是退下得好。”说罢,便略微朝二人施了一礼,这便转身要走。
诸葛绫却站起来说道:“云将军还怕本公主吃了你不成?不过是说几句话,一盏茶的工夫,将军当真这般不顾情面?”她沉着脸,眼里隐有火花噼啪,却是强忍着缓步走了过去,待来至宁阳身前便福身行了一礼,说道,“此事多谢皇婶,绫儿定会记着此番情分。只是还请皇婶许我与云将军单独一叙。绫儿自当谨守礼节,定不会给皇婶惹麻烦。”
宁阳听了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说什么好,便点头出了屋子,只是却未出花厅正堂,叫丫头上了茶来便遣到外头侍候,自己坐在椅子里,一边喝茶一边守着。
屋里,诸葛绫与云风都坐了下来,却是一个在上首,一个坐于下首。
好一阵儿的沉默,诸葛绫见云风摇着扇子兀自垂眸闲坐,看也不看上她一眼,不由心里一把火气生了出来,却硬是吞了回去,开口说道:“我今儿叫你来只为一事,劳烦给句话儿。”
她语气不是很好,云风也不介意,只垂眸笑问:“公主请问,末将洗耳恭听。”
“我只问一句,你心里到底有我没我?”
如同与宁阳说的那般,诸葛绫当真问得爽快坦然,且如今正生着气,脸上也不见红晕,只是心中是何滋味,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云风却是愣了愣,只抬眼看了诸葛绫一眼却又垂了眸,笑道:“末将不明公主之意。”
诸葛绫闻言一口气冲涌上来,再也做不得那淡定的样子,冲口怒道:“你少来糊弄我!你我二人相识并非一日,我的心意,你莫要说不知!有我没我不过一句话的事,何必瞒着?如今我身为女儿家都如此问了,将军还想做那矜持样子?”
云风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收了折扇,却仍不曾抬起眼来,只道:“公主何必如此。”
这话不禁叫诸葛绫心中委屈,这些年的坚持等待皆化作苦楚,却是强忍着不曾落下泪来,却也难免激动,起身说道:“那你叫我如何?我等了这些年等不来你一句话,如今朝中大臣联名上折请和,我自宫中日日能听到那些和亲的风声,我能如何?装作不知继续等着?你倒是说说,等到我上花轿的那日,能不能等来你一句话?”
“公主若是为了和亲的事这般,末将倒是恳请公主安心。前些日子王爷已经向皇上请战北戎,眼下朝中虽联名请和,但皇上心里怕也是主战的。毕竟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妹子,他定然舍不得叫公主远嫁那蛮夷之地,终身回不得故国。”
“纵然我是被这和亲之事逼到如今,但如何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你心里当真不知?”诸葛绫双目通红,声声皆控诉一般。
云风不答,面色有些淡然,握着折扇的手却是略微紧紧了。
诸葛绫又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心里有我没我,给个痛快话吧。若是从来就不曾有过我,我也就不必自作多情自寻烦恼了。那和亲的事成与不成,与我而言便再无折磨,就算是去和亲,我亦不会说个不字。”
“公主这是何苦。”云风还是这句话,只是却抬起眼来,说道,“那北戎之地……”
“这与你无关。”诸葛绫打断他,直视他说道,“若你心里有我,便去皇兄跟前请旨赐婚,那我的终身大事还与你有些关联。若是心里没我,我嫁与谁或者嫁去何处,都与你无半点关系。”
云风闻言垂下眼去,平日里向来闲适的面色如今淡了大半,只是微微侧首,不知心中所想。
诸葛绫也知自己这是在逼他,但也没打算心软,反而慢悠悠地又坐回椅子里,说道:“我就陪着你坐着,你何时开了口何时就可以出这屋子了。”
“这可由不得公主。公主承诺了王妃只坐一盏茶的工夫,可还记得?”云风凉凉地说了一句,闲适的感觉又回来了些。
“你!”诸葛绫被他气得胸中闷痛,不由喘了几口气,怒极反笑道,“好!本公主不是云将军的对手!将军赢了,可高兴?”她缓缓站了起来,有些无力地往屋外走,只是经过云风身旁时停下了步子,望着窗外雪融之景,淡淡说道,“我这是给皇婶面子,不愿给她惹麻烦。不过,你莫要以为我会这样便罢手。我这就去城中茶墨轩里把天字号的雅阁包上十日,那里有我的贴身丫头等着。我给你十日时间考虑,十日后,你若不来,我必去朝上亲自向皇兄请嫁北戎!文武百官为证,便再也改不得!”
云风眼中似有异色一闪,猛地抬起头来。
诸葛绫却不看他,只是极淡地说道:“我诸葛绫向来说到做到,绝不虚言。”
言罢,便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云风一人坐在屋里,望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
茶墨轩在帝都虽是老字号茶楼,却也算不上有名,因而平日里高官显贵来此的甚少,倒是商贾之流常来。十日前,天字号最好的雅间被一位长相俊俏的公子哥包了下来,自此,他日日来此坐着,每次只点上一壶茶,便在屋里一坐就是一日,直到城门快要关时才肯离去。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诸葛绫。虽说是叫贴身丫头等在这里,然而她终究还是亲自来了。
自从她包下此处雅阁,帝都城里就没再下过雪,上元前后的雪开始慢慢化了。窗外的景色从雪压梅枝,到梅花粉红的花瓣渐渐露出头来,再到梅枝的骨节上淌下最后一滴雪水,诸葛绫一直坐在窗前望着,失神的时候小时候在北关的点点滴滴不由云烟过处般在眼前掠过,她记得离开北关时,自己一身火红的战甲男儿般坐在马上随着儿郎们一同出征,也明白此时眼里的红只怕不比那日差上半分。
十日逝过,幕阳映红了天边残云,也映得窗前女子珠泪似血。
诸葛绫默默回了宫,只吩咐了一句:“替本公主准备朝服,明日上朝。”言罢,便再也不开口。
朝中自递了请和的折子,皇帝皆留中不发,朝臣们摸不着圣意,这日早朝前便商量了一番,皇帝一来到大殿之上,百官行过礼三呼万岁后,几个世家的老臣便齐齐跪在地上,当殿请和。以诸葛端云为首,武将皆齐声请战。本就是双方势不两立,徐国公却从旁辅助端王,叫齐、林两家暗地里狠使了几记眼刀子。
徐国公假装不见,只一味帮着诸葛端云。主战主和两派互不相让,大殿之上据理力争,正自激烈时,忽而太监一声高喊:“长公主到——”
朝臣皆惊,纷纷转身往殿外看去,云风立在当中,眼底神色难明。
却见诸葛绫一身大红行龙玄纹朝服,凤簪鸾步,缓缓而来,步伐沉定,面容肃穆,每一步,那朝服上的四条行龙宛若飞天,其气势叫大殿之上的群臣渐渐静了下来,自动让出路来。诸葛绫行至殿上,跪下叩首道:“臣妹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着自家妹子跪在殿上,不由微微弯起唇角,眸子微眯,那斜在御座上的姿势却不改,只问道:“长公主朝服而来,想必有要紧事。说吧,朕且听听。”
“谢皇上!”诸葛绫这才直起身来,却跪着不起,只垂眸俯首,声脆如铃,字字击打在肃穆的金殿之上,“臣妹听闻边关战事将起,古训有云:兵锋所向,生灵涂炭。想我大夏江河锦绣,百姓安居,臣妹不愿看着吾皇尽心治理之江山被战事所扰,因而愿自请……”
“启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