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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主府上出来也有些时辰了,不知公主可是饿了?府中备了午膳,不如到旁边厅中用膳如何?”
安阳闻言抬起头来,见柳子轩笑若三月春柳,声音馥郁醇厚,只坐在他身边似乎都能闻到一种淡雅的味道,叫人心情平静。安阳也不知自己怎的,之前的纠结似乎霎时去了大半,呆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午膳在侧屋用,并不像安阳想的那样一家人坐在一桌上用膳,而是像宫宴那般置了矮几蒲团,安阳坐于上首,柳家祖父祖母坐于下首左侧,公婆和小姑子坐于下首右侧。柳子轩虽坐在安阳旁侧,却也另置了矮桌。一顿饭吃得甚为规矩,长史和宫正立在安阳身后,叫一个宫人来为安阳布菜,看了哪样便把哪样先试过再布到她面前来,绝不允许她自己亲自夹菜,更不许吃得多了,一道菜吃上几口宫正便要咳一咳,宫女见了便换别的。
这一顿饭安阳根本就没吃饱,只觉得如酷刑一般,好在她还顾忌着在柳家人面前尽量要守着规矩,这才忍了下来。
午膳过后,长史来报说是时候回府了,安阳和柳子轩这才起身辞别,和柳家人又是一番相互行礼,安阳说道:“日后若是祖父祖母公公婆婆或者妹妹有闲空,可常去公主府坐坐。”王氏听了笑道:“谢公主礼遇,妾身自当记下不忘。”这话虽客气了些,不过也算是应下了,安阳这才笑着上了轿回了公主府。
待回到公主府时已过了午憩的时辰,奈何今日也是劳累,安阳和柳子轩便睡了一会儿,待安阳起身时,柳子轩早已不知何时起了来,身上那绯色的袍子都换成了月色银纹的,去了冠帽,墨发松松系着,临窗而坐,手中执着竹简,正垂眸看得仔细。外面的天色近暮色,夏日暮风微微拂进窗来,执卷男子月袖轻卷,眉目如水,一种流逸静雅的风采。
安阳半卧在喜榻上,几乎看呆了眼。
却有几声极不搭调的咕噜噜的声音在屋中散开,感觉那声音似是来自自己的肚腹间,安阳顿时大窘,捂着肚子脸上霎时烧红,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柳子轩面前总是这么丢人。她红着脸窘迫地抬眼偷偷往窗边瞅,柳子轩却似沉浸在竹简书中,并未听见什么。他神色不动,又看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慢慢将竹简合上放在旁边的桌上,而安阳经过这一会儿已经放下了心,脸色也不似方才那般红透。
柳子轩慢慢抬起头来,似刚发现安阳醒了,只微微一笑,问道:“公主睡得可好?”
安阳愣了愣,好一会儿才使劲点了点头,又赶忙整(。。)理了下自己有些散乱的发,这才说道:“睡饱了,轩哥哥何时起身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柳子轩闻言只微微笑了笑道:“这两日来公主受累了,睡得沉一些也是应当。”说话间,安阳已经从喜榻上下来,走到柳子轩身前问道:“刚才见到轩哥哥在看书,是什么书要用这种竹简装起来?”柳子轩闻言答道:“乃是太祖皇帝时的一位高士手记,多为世间山川奇物,亦有天文历法的记载。”安阳听了愣愣地点点头,随后像是遇见了高兴的事,有些雀跃了起来,说道:“原来轩哥哥喜欢这些,那改日叫长史多去找些这样的书来!”柳子轩闻言却是垂眸一笑,不急不缓地说道:“多谢公主挂心,只是古书手札多流落民间,难以找寻,能得之真迹一见实为缘分,不可强求。况且这些手札民间便是能见到,亦是仿造者众,若非常见,必不得真伪。公主可不必叫长史做此等难为之事了。”
安阳听柳子轩语调平稳,话中倒暗含些深奥之意,听了觉得也是有理,只是不能为他做些事,心里难免有些失落遗憾,想起他方才话里的客气,禁不住低下头去,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轩哥哥……此时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公主了……我听着、听着……”
柳子轩闻言微微愣了愣,只清浅一笑,只是还未答话,奶娘便进了屋,行礼说道:“禀公主、驸马爷,宫正带着几个侍候的宫人来了。”话音刚落,林宫正便进了屋,身后领着七名宫女,四名小太监。
故人
那道姑不过十七八岁,身后跟着个女童,肩上背着药箱,进了屋也不出声,只是向屋中四人略微点了点头,便快步走向矮榻。小童放下药箱,给道姑搬了张小椅来坐下,这便把起了脉,间或抬眼看看那老者的面色,又抬手翻了翻眼皮。那手法看着倒像是个内行。
宁阳一来想知道那老者是否还有救,二来也很好奇这年代竟有女医,不由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了看。诸葛绫同她一起凑近了瞧,连同诸葛锦旭都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后头托着腮看着,只有诸葛端云独自坐在远处的圆桌旁,垂眸淡淡喝着茶。
“禅儿,拿针来。”那道姑也不嫌身旁围着一堆人烦,或者说她根本就视几人如不见,只唤了身旁的女童来,声音听起来别有一番沉静之感。
那针包一打开,里面数十根银针,长短粗细皆有。只见得那道姑的指节轻轻地在那一排银针上走过,忽而手腕灵巧一转,指间已不知何时多了几只银针,细看去竟是长短粗细皆有不同。宁阳看得心中赞叹,那道姑已将老人的衣襟略微敞开,只见得胸膛上一片青紫,那道姑只略微蹙了蹙眉,手上却不停,几根银针已然扎了上去。宁阳不懂穴位之术,下手精准与否她看不出来,只觉得这道姑下手极是果断,丝毫不见她有犹豫之态。
正当宁阳暗自佩服之时,诸葛绫却是略微偏了偏头,打量起这道姑来。诸葛锦旭坐在后头托着腮,眼中神色微变,只一时便有些吊儿郎当地笑道:“唉唉,这位姑娘,这老人家伤得可重,能不能救回来可不一定,虽说有死马当活马医这一说,可这到底是人,你下手这般狠准,就不怕出了错儿?若是这老人在你手上谢了世,旁边这孩子只怕要嫉恨你一辈子啊。”
这种人命关天的场合还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大抵也就只有诸葛锦旭能做得出来。他心里如何想的,宁阳实在看不透,只大约能感觉到他也无甚恶意,但确实也挺委屈这道姑,被请来救人,还得了这么句话,指不定心里如何作想。
那道姑却是垂着眸神色冷淡,只专注于那老者身上的银针,一边把脉一边看着那老者的脸色,手也偶尔去捏一捏那些银针,略微转一转,像是在调试深浅。她自专心下针,旁边的小童却是看不过眼了,那小童也不过十岁上下,瘪起嘴来很不满地瞪诸葛锦旭一眼,喝斥道:“你这人怎生如此不知好歹?我家小姐本在庵堂清修,轻易不问红尘俗事,今日见人命关天,又是你等派人来请,这才发了善心来此救人,你不言感谢倒也罢了,竟说出这番不知好歹的话来,倘若这老翁当真救不回来,也要怪你个乌鸦嘴!”
那小童说话尚有几分稚气,却是铿锵有力,话音在屋里都要震上一震。宁阳听了险些笑出来,却强忍着,脸都憋得有些红了。诸葛锦旭却大笑起来,说道:“乌鸦嘴?哈哈!甚好,甚好!”这可比那金口玉言听着舒服多了。
没见过被人说成这样还能开怀的人,那小童越发觉得诸葛锦旭不似常人,不由眉头拧起来,刚要开口回嘴说他两句,只听那道姑说道:“禅儿,安静。”
禅儿闻言只得住口,只是却仍是气愤难平,不由偷偷在背后皱了皱鼻子,自以为凶狠地瞪了诸葛锦旭一眼,模样却是可爱至极,惹得诸葛锦旭又是哈哈一笑。
正在此时,只见那道姑将老人胸前的一根银针转了转似乎又向下扎了扎,那老者原本紫青的脸终于有了变化,眉头略微皱了皱,接着身子似痉挛般几番抽搐,看得那老人的孙子在一旁哭着直喊爷爷,眼见着就要扑上去,却被诸葛锦旭眼尖地一把拉住,正在那孩子挣扎之时,那老者更剧烈地一颤,随即口中喷出一口黑血来,那血溅得老高,洒在胸口上,紫黑紫黑。
禅儿递上干净的布巾来,那道姑细细为老人擦过,这才去了银针,待一切都收拾好便从药箱内拿出一只白瓷瓶来,内有一颗漆黑的药丸,叫人拿了水来亲自抬了那老者的下巴喂他吃下,这才回身说道:“胸中瘀血已然吐出,情况稍好了些,只是胸骨断了两根,不宜大动。”说罢,便问那老者的孙子道,“你祖父身子转好之前不宜大动,你且与他住在山上吧,此事我回去禀过师傅便可。只是不知你家中还有何人?需得叫个人去与家中说一声,免得挂心。”
那孩子脸上眼泪未干,听到这话又哭了起来,说道:“爹娘都死了,只剩下爷爷了。”
那道姑闻言愣了一会儿,眼里痛楚之色闪过,稍稍闭了眼,待睁开之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