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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做出这副样子来,只垂着头刚要随着那群衙役下山去,却听诸葛端云淡道:“慢着。”
那徐公子闻言浑身一抖,心中叫苦,暗道可千万别生出什么变故来。赵明伦却回身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过来给王妃磕头赔罪。”诸葛端云也不看那赵明伦,只冷着脸对那徐公子说道。
那徐公子心里叫苦,被人绑着提到窗户前跪了,磕头道:“刁民不知好歹,险些伤着王妃……”话还未说完,只觉头顶一道如电视线射来,惊得他连忙改口,“不是不是,在下不知好歹,不知王妃在此进香,坏了王妃的雅兴,还险些还王妃伤着……还望、还望王妃饶我一回。”说罢便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听着倒是响亮。
宁阳在屋中听了,虽恼他仗势伤人,心里却有些甜意,只是旁边诸葛绫看得她脸上有些烧,便只说道:“伤人自是你的罪过,想来府尹大人自会处置,本王妃倒是无事,不过略微惊着些罢了。你且随府尹大人回府衙领罪吧。”
窗外这才传来起身的声音,随后只听得赵明伦告罪下山的声音,之后便渐渐静了下来。
诸葛端云回了屋,又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去庵堂里的王府下人这才回来,身后带着个道姑打扮的女子,却是个带发修行的。那女子脸上脂粉未施,容貌却是清秀,一双眼眸如水似波,却是正当妙龄。
97柳府
王氏见安阳一身百褶如意红裙,外罩着金银丝鸾鸟绣纹的红袍,发间乌髻盘绕,稍显稚嫩的面庞倒有些为人妇的姿态。只看她那弯着的嘴角和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轩儿的娇态,一眼便能看出心思未成。再想起方才敬茶时,公主的举止竟显得有些紧张,这倒是叫王氏心里略微安稳了些。这承平公主三岁便得了封号,自小在宫中就受着宠,旁的不说,公主的架子和脾气自然是该有的,只不知是不是个跋扈的。在此之前,王氏一直有这担忧,今日一见,倒是略微放了心,果然婆母说得没错,这公主性子率真,只略看着有些像孩子罢了,不过说到底也不过十四岁,又是在宫里受着宠长大的,倒是能理解。
将安阳的性子看明了几分,王氏这才敢开口笑道:“闻公主所言,妾身倒是放了心了,若是日后轩儿敢有何处委屈了公主,公主尽管差个人来和妾身说一句,定当饶他不得。”
安阳听到婆婆为自己撑腰的话,也抬眼细细打量起来,只见得王氏脸庞圆润,身材稍显福态,眉眼间却自有一番女人的韵致,且见她说话和气亲切,笑起来也和善,不由心里对这婆婆多了几分好感,于是说道:“轩哥哥不会委屈安儿的,只是安儿既然嫁了轩哥哥,就是柳家的媳妇了,外婆和婆母就别妾身妾身的自称了,听着怪生分的,倒不像一家人了。”
王氏闻言与丈夫柳义萧互看了一眼,夫妻二人皆是一笑。王氏心里更是有些欢喜,虽此时还看不出旁的来,只这话听着倒是挺舒心的。只是正当王氏眉眼含笑,刚要开口回话时,安阳身后立着的林宫正轻声咳了咳,声音虽不大,在花厅里却也听得清楚。
安阳略微一愣,微微回头,见那林宫正站得笔直,眼略微垂着,脸上表情死板,方才那一声咳不知何意。安阳见那宫正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这才蹙着眉回过头来,却发现花厅中的气氛原本刚有些放松,此时又开始有些凝窒。
一屋子的长辈都略微抬眼往安阳身后看了看,言行皆恭顺了起来,似有顾忌。屋中之人唯有柳子轩神色不动,只双手交在小腹前,指尖轻轻绕着,温润地笑问道:“今日怎不见婼儿?”
王氏闻言,忙顺着儿子的话回道:“今日乃参拜公主的日子,哪儿轮得上她来?公主未叫,自不敢擅自叫她来此。”
安阳闻言一愣,想起成亲前曾问过柳家的情况,得知柳子轩还有个妹妹,同她一般大的年纪,名叫柳子婼。于是忙问道:“说的可是子婼妹妹?听说年纪与我一般大,我还真想见见呢,快请吧。”
见安阳发了话,高氏这才叫了个丫鬟去叫柳子婼前来。柳子婼来得也快,想来之前便在旁边的屋里候着了。只见得她一身浅粉的流彩云锦裙子,身量与安阳差不许多,面容与母亲王氏有着七八分的相似,眉眼间却多些娇俏,乍一看去,眼睛像是会说话儿似的,甚是灵动。她进了屋便给安阳磕头问安道:“民女柳子婼见过公主嫂嫂。”
安阳坐在椅子上,听她声音含笑甚是讨喜,不由心里欢喜,忙要起身扶她,嘴里说道:“快免礼吧。”
却在伸着手将要起身时,身后又是一声轻咳。
屋里气氛顿时又是一窒,好在安阳已说了免礼,柳子婼谢了恩便起了身,只是安阳想站起来却只刚倾了倾身,动作被打断得有些尴尬。这下子安阳明白这林宫正是个什么意思了,大抵是觉得她哪里做得有些不合礼数,这才出声提醒。以前学礼节时,教导宫正是说过,平辈行礼时她只需受着便好了,她方才也没回礼,只是想扶一把而已,难道这都不成?今日是自己头一回见柳家人,本就没想过要摆公主架子来着,宫正这一番提醒,倒生生坏了屋里气氛。
安阳蹙了蹙眉,心里有几分恼意,本想回头喝斥一句的,话到嘴边却终是忍住了,只说道:“赐坐吧。”
柳子轩的父亲柳义萧闻言呵呵一笑,说道:“谢公主赐坐,只是家中小辈,便不必坐了。”柳子婼听了也不觉得如何,只笑着走到父母身后站定,垂眸颔首,模样恭顺。
安阳心里不禁更怪身后的林宫正,若非她,哪用得着这么拘礼?方才虽忍住了没当着柳府的人说她,心里却仍旧憋着口气,绝不打算看着她的脸色行事,只说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过于拘礼,只叫人搬把小椅来,叫妹妹坐了就是,站在那儿看着就怪累人的。”
果然,她这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轻咳声,安阳这回却像是没听到,只笑着又重复了一遍:“赐坐吧。”只说这话时下巴忍不住抬了抬,颇有些斗气的意思。
这回柳家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看着那宫正脸色有些黑,却还是遵了安阳的话,叫丫鬟搬了把小椅来,叫柳子婼坐到了王氏身后。待柳子婼坐定,安阳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眼里笑容甚是明媚,比打了场胜仗还高兴。
随后屋里气氛便渐渐和乐起来,虽说老伯爵柳忠益是个严肃的,可是祖母高氏却是个和蔼的,王氏说话含笑,说话不紧不慢,听着极舒服。最让安阳觉得惊奇的是公公柳义萧,听说御史都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激进之人,他却笑呵呵地,弥勒佛似的,言语温润平和。几番闲聊,倒叫安阳原先提着心放下不少,这一家子人还是挺好相处的。只是想起柳家的其他人,安阳不由问道:“听说家中还有两位叔父一位姑母尚在远地?”
柳家人闻言愣了愣,皆看向柳子轩。柳子轩只笑了笑,说道:“两位叔父如今一位在江水任知府,一位在云州任长史,姑母亦在云州,姑父任云州司马。外地任职,不敢擅离职守,因而未来得及回府拜见公主,想来年时可回。”
柳义萧也笑着解释道:“正是,那时想来二弟三弟膝下子女也一同回来,到时定是要拜见公主的。”
安阳听了摆手说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没见到问一问罢了。”她好歹跟着母后学过一段日子,虽治家之事学的还少些,但这听话说话的本事还是学了些的,平日里也常陪着各宫妃嫔闲坐,柳家人话里的意味自是能听出一二来,不想自己的公主身份竟让一家人这般小心。
安阳偷偷抬眼看一眼柳子轩,见他自如地笑着,眉宇间如春阳般温暖,令她的心口不由自主地一震,只是这一震似与从前一般,又似与从前不同,带着说不清的滋味。她曾与轩哥哥打过商量,无人的时候她唤他轩哥哥,他就要唤她的名字。今日在他家中,她本觉得无妨,可他言语依旧守礼,只是不知为何,她明明很喜欢他身上那种如流水般温暖的感觉,可是此时却有觉得有些生疏。
安阳慢慢收回目光,兀自摇了摇脑袋,她不该这样想的。轩哥哥温润清雅,对谁都是淡淡如水,他本就是这种性子,绝非只对她如此的。
这样想着,安阳心里好受了一些,却不想她的动作神态全数落入婆婆王氏眼里,王氏见了暗暗给儿子递了个眼神,柳子轩微愣,略微侧首,见安阳垂着眼,眼睫微颤,微微咬着唇,手指在袖袍中不知做着什么小动作,那模样看起来似有心事,不知在想什么。
“从公主府上出来也有些时辰了,不知公主可是饿了?府中备了午膳,不如到旁边厅中用膳如何?”
安阳闻言抬起头来,见柳子轩笑若三月春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