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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写,大字都写不好呢,哪里会写这种草草的字?你看我写的,连自己都不识得是个什么。”安阳撇撇嘴,心想也对,宁阳毕竟还是个不到四岁的小孩子,写不来行书也是正常的。于是便由着她从大字练起,可是写大字须得耐心坚韧,一笔一画地来,她对这种枯燥累人的事最是讨厌,看着宁阳写了几笔便没了教她的兴致,心想写几个大字都写得那么起劲,真是个小孩子!她伸头看了眼院子外面,见永阳和纯阳正被个司乐教导着抚琴,心里不禁有些痒,却没看见宁阳垂着的眼里一抹得逞的笑意。
拜托,让安阳来教她写字?那还不得把人教成跟她一样的浮躁?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可以系统的从头练起,宁阳才不愿白白糟蹋了这个宝贵的机会。
安阳望着院子里,却正见刘司籍走了出去,屋里没了看着她的人,她便转头对西瑾道:“刚才干嘛要跟她道歉?让本公主好没面子!”
西瑾苦笑道:“奴婢的好公主,这里可是内文学馆,刘司籍家里世代书香,学问在女子里那是好得不得了,这样的人可是皇后娘娘问皇上求来的,您可别把人气走了才好。”
安阳不以为意地哼了哼:“那又怎样?学问再好也不过是个宫官,宫官即是皇家奴婢,难不成本公主还得看她的脸色?”
宁阳闻言垂眸不着痕迹地一笑,刘司籍是皇家奴婢没错,可皇家奴婢指的是皇帝的奴婢,一切进了宫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皇帝的奴婢,与公主何干了?况且现在刘司籍还是教习学士,莫说是看她的脸色了,便是拜一拜,喊声老师也是不为过的。便是你不愿意做这些,那最起码的尊重和尊敬还是一定要有的。
宁阳继续练字,这些想法只在她心里咕哝了一番,并没有说出口。
却听西瑾道:“好公主,您这时还小,头几年大皇子和二皇子拜师的时候,可是皇上赐了步舆,抬到朝堂上,让皇子们亲自拜了的。按理说那些学士们不也是朝廷的臣子?可一样也是要拜的,这是尊师之道。那刘司籍虽比不得朝堂上男子,可在咱后宫之中,也是有学识见地的人,正式领了内文学馆教习学士的宫职的,莫说是看她的脸色了,改日学了礼仪,再见了司籍可是要行礼的。”
安阳啊了一声,眼里很有些惊讶:“是这样的吗?”西瑾忙称是,安阳却看起来很有些讶异和不解。但她的性子就是那种活泼跳脱的,没过一会儿,中时休息的时候,她便马上把这段不愉快的事抛到脑后,小鸟儿一样奔出去找永阳和纯阳去了。
宁阳之前的课时被安阳吵得没怎么练好,本想着趁着休息的时候安静,正好可以多练练,可转念一想,这样太孤僻不合群也不是个好事,她之前孝节在身,本就与这些姐妹没有来往,现在可以随意走动了,还是多和她们一道玩一玩才好,于是也放了笔,走到了亭子里。
刚进了亭子,却发现原来刘司籍也在,听着话像是在留永阳和纯阳的作业,题目是以“咏荷”为名做一首诗。虽然此时已是夏末,但御花园里东湖池子里的荷花开得尚好,满池的绿意,甚是喜人。刘司籍便以这为名,让永阳和纯阳赋诗一首。
“刘司籍,你知道我素日爱武不爱这文邹邹的东西。二妹妹字写的尚可,作诗也是难为她了。”永阳道。
刘司籍笑道:“作诗是养心性的好法子。能作到什么份儿上只看个人资质,不求别的,只要公主们尽力便已是大善。”
永阳笑道:“那就好,只不要我做那诗人才女,几首打油诗还是写得的。”
安阳却在一旁道:“大姐姐何必妄自菲薄?倒让人看轻了去。”她指的是谁明白人一听就懂,看来她是跟刘司籍杠上了。
永阳并不知方才在屋里发生的事,只是暗暗看了宁阳一眼,宁阳苦笑着瞟一眼安阳和刘司籍,永阳眼睛微微一转,便笑了起来:“这哪是妄自菲薄啊?我就这水准,实话实说而已。倒是你这鬼灵精,该对司籍尊敬些才好。等你能做出像样的诗来的时候,再想那不被人看轻的事也不迟。”
安阳却一昂头:“不就是作诗么,有何难的?”她清了清嗓子,在一亭子的人的注视下,用稚气未脱的声音道,“毕竟东湖九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安阳昂着头,挑衅似地看着刘司籍,在永阳和纯阳讶异的眼光下,宁阳却华丽丽地囧在了当场。
才女
宁阳觉得,她应该早点发现才对。
安阳是穿来的这件事其实早有迹象,想想她三个月大时自己在皇后那里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的眼神不太像小孩子,而且这段时间来她总说些新奇的词语,爱玩的个性,哄人的功夫还有那些书法诗词,一切都符合一个穿越者的形象。只是她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一个朝代很少有两个穿越者,更别提都穿成了公主,还都在慈仁宫里住着,这样的事情看书的时候没觉得怎样,当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想想也对,哪有三岁的孩子就能指点书画,识千字的倒是听说过,可是会写行书的就真的没听过了。再说她作的那首诗,明显是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只是开头一句为“毕竟西湖六月中”,因为刘司籍是以御花园的东湖为题,而且现在正值九月,所以安阳才把这句改成“毕竟东湖九月中”,虽然听起来有点怪,平仄也对的不如原句好,但最生动的后面一句还是原版照抄的,考虑到她的年龄,能做出这样的诗句已是难遇的奇才了。
不出几日,安阳作诗的事便以奇快的速度传遍了皇宫,武德帝为此还特地来过慈仁宫,考了安阳一些诗词,安阳当场又以四季为名各赋诗一首,当晚,龙颜大悦,特赐了安阳一套南阳出产的湖笔香墨以示嘉奖。从此之后,四公主的才女之名便在宫里传开了。
元皇后得女如此也觉得甚是欣慰,她心情大好,连带着宁阳每日请安之时,也多了些嘘寒问暖的话,眉眼间倒比平常多了些许发自内心的和善。
而宁阳,经过几天的思量,终是决定暂且不和安阳相认。虽然来自同一个时代多少会让人有种找到亲人的感觉,但是她和安阳的身份是不同的。
虽同为公主,安阳是皇后所出,大周国的嫡公主,她身后有那个势力雄厚的元氏门阀撑着,她有高调的资本。而自己虽是皇后养女,母族在朝堂上却算不得大势,甚至当初武德帝力排众议立她的母亲为妃时,威胁到了许多世家大族的利益。因而她的母族至今在朝堂上是个什么情形她虽不得而知,不过也能猜想得出来。
所以,即便她和安阳来自同一个时代,许多事情安阳做得,她却做不得。
而且,单就性格而言,她们两人也是相去甚远,即便放到现代,她们也不见得能成为朋友。
最重要的是,以安阳的性子,若是知道宁阳也是穿来的,指不定会拉着她做出什么事来。她自小是个低调的,不爱惹那些闲事,所以还是暂且不说破的好。
打定了主意,宁阳便又安心在西憙阁里过起了自己平淡的小日子。
她每日都与安阳一起去内文学馆上学,因为有安阳的才女光环挡着,她的日子倒是过得比以前轻松,她不必再过于藏着掖着,练字的时候也很快就上了手,大字写得有模有样。刘司籍来看的时候,夸赞了一句:“三公主性子稳重,悟性极好,若论起天资来,也属上乘。”说着,便看了眼窗外亭子里跟着永阳和纯阳学琴的安阳,不由叹了口气。
自从那日起,刘司籍对安阳便不再以规矩要求得那般严格,她喜欢学琴便让她跟着宋司乐去学,安阳已经许久不曾进来练过字了。刘司籍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审时度势的眼力最是厉害,她见帝后都把这位四公主宠到了天上,便不去触这个霉头,任由着安阳的性子来了。
只是,刘司籍却是个惜才的,见到安阳天资聪慧,性子却是个不服管教的,多少有些遗憾。自从安阳不再进来学字,她便只教导宁阳一人,时日久了,便发现这位三公主的资质也是个不错的,虽然和四公主比还差得远。但她稳重又尊师重礼,对自己向来礼待有加,从不拿公主的架子,更肯用功用心,便对宁阳上了几份心,教起来也更加认真,甚至于一丝不苟,倒让宁阳于书法一道上突飞猛进。
年关将近的时候,内文学馆放了假,刘司籍对宁阳道:“三公主的大字已有很大的进步,年后可以适当练习小楷看看,此外书画自古不分家,三公主与书法一道甚有天赋,或许年后可以学些简单的画了。”
宁阳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前世她的母亲就是美术老师,她儿时常看着母亲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