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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寿源很快便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口不能言,左边身子也不能动。黄老太医亲自来诊过后,宣布陈寿源中风偏瘫。陈莫渝自然没什么大碍,却继续躺床上装病,毕竟殴打父亲的小妾说出去也是不太好听的,更承担不起将老父气病的责任,只希望同情弱者的世人,多少对一个病人嘴下留些情。
月桂小产,陈寿源生子梦破灭,以致于气倒瘫痪,方姨太太脸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就算得到了医治,毁容亦是注定的了,柳妈妈在所有奴婢中是受伤最重的,被扔进荣正堂后院不久便一命呜呼。
邵氏的精神却极好,顶着两只淤青红肿的眼睛,迅速地将月桂及香芜院的奴才远远发卖,而只给了简单包扎的方映玉被禁闭在香芜院,由邵氏的心腹婆子守着,单等着过段日子风声平息了些,便宣布陈府的方姨太太病亡,好给她还在官场的娘家一个体面的交待。
终于搬掉悬在头顶的利剑的陈莫渝与袁氏居然患难见真情,二人仿佛又回到新婚燕尔之时,文华居内春意融融。袁氏又主动将自己的陪嫁丫鬟冬雪给陈莫渝开了脸,做了陈莫渝屋里唯一的通房,至于方映玉,早被陈莫渝扔到脑后去了。
邵氏守在陈寿源的病床前,亲自侍疾,除了心腹婆子谁也不许靠近。陈寿源虽不能说话,嘴里只能发出凶残的“唔唔”声,右手还能动,一见到邵氏便愤恨难忍,又抓又挠,想将邵氏抓到自己身边拆骨剥皮。
每到这时,邵氏便带着嘲讽的笑容搬了椅子远远地坐着,旁边放着吃食与药碗,等陈寿源饿得没力气抬手时,才亲手给他喂食。如是几次,陈寿源学乖了,待吃饱了有力气再突然发难,却忘记了一个偏瘫病人那点力气根本无法撼动邵氏与其健壮如牛的心腹婆子,因此陈寿源很难伤到邵氏分毫,邵氏却对给陈寿源喂食与灌药乐此不疲。
陈寿源若不吃邵氏喂的饭便得饿肚子,不喝邵氏熬的药,他的病便再也没有机会好转,陈寿源恨得牙痒,偏又无可奈何,谁叫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呢?
邵氏成功地用这种方式报复与恶心着陈寿源,多年积攒下来的怨恨与痛苦终于找到发泄之处,邵氏身心舒畅之极。陈娴雅的心情更是痛快无比,让这对黑心的狗男女互相折磨至死,还真比一刀杀了他们更解气。更重要的是这一切仅仅是陈娴雅复仇的第一步,将来还会有更多的“惊喜”等着他们。
陈寿源的病情不见好转,陈府的管家大权自然全部落到邵氏手中。王福生来探过陈寿源几回后,心知这位男主子是不可能复原了,自然将心思全放到了邵氏身上,纵然陈家将来再没有人能做官,可从盛家得来的银子却是实打实的,对混到他这种地位的奴才来说,有机会捞银子才是最实在的。
可邵氏的心思又在如何折磨控制陈寿源这件大事上,便在每日清晨管事们回事时将陈娴雅也叫来旁听,小事情还叫她拿主意。
陈娴雅自然万分乐意,几天功夫便将陈家的底摸了个清清楚楚。
一日,王福生回了事打算告退,却被陈娴雅叫住。
“父亲这几日病重,吃了好几根二百年的老参,五百年的紫灵芝,都是从母亲的陪嫁铺子顺和堂拿来的,约合五千两银子,王管事今日且将这五千两银子送来,以后隔日便从帐上送一千两银子过来,做为父亲的补药钱,还要麻烦王管事放出风声去,说我母亲要为父亲重金求购二百年以上的人参,不限年份的灵芝,若有意者便送去顺和堂掌柜处鉴定及议价!”
王福生不自觉地抬头看着椅子上稳稳坐着的面带甜笑的小姐儿,感觉心跳快了好几拍,好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贪污手段!不惜重金求购灵药给夫君治病,任谁来都会说邵氏贤淑,仁义,大度,陈府的子孙孝顺,至于有没有重金去购,病人吃的是十两银子的人参还是一千两银子的老参,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邵氏则定定地看着陈娴雅,由吃惊迅速转为欣慰,谁都说不清陈府将来还会发生什么变故,自然是将银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最稳当。
“就按大小姐说的去做,你先去帐上将银票拿过来吧!”
王福生很快便离去,邵氏忍不住感慨,“我生了你与你哥哥两个,你哥哥是读书读傻了的,你则是小时痴傻,长大则比寻常姐儿多了几个心窍,母亲与陈家将来就只能靠你们两个了。”
“母亲放心,女儿将来一定会好好孝顺父亲母亲的!”陈娴雅紧紧抓住邵氏的手,郑重地说道,而且双眸幽幽,深不可测。
站在邵氏身后的琉翠形容憔悴,抬眼看着面前的母慈女孝,眼底恨意翻腾。
琉翠自诩聪明,本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月桂的孩子虽然没了,可陈寿源也废了,如今她连陈寿源的身都近不得,更别说挣来名份及将来掌控整个陈府,她苦心积虑的筹谋与隐忍竟然成了泡影与笑话,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更可恨的是邵氏母女不是想着治好陈寿源,而是忙着捞私房钱,琉翠的指甲狠狠地掐进自己的手心,剧痛才能让她心中的怒火稍稍熄灭。
☆、070收获
很快王福生便捧来一匣子一百两银子的银票,邵氏打开匣子掂了一张银票出来赏给王福生,“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以后若我不得闲,外院的事亦可找大小姐拿主意!”
王福生应了声,“是,”又中规中矩地对陈娴雅行了大礼,才喜滋滋地离去。
邵氏又将那匣子递给陈娴雅,“娴儿,这银子你收好,女子的嫁妆是嫁妆,私房是私房,这银子将来你一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陈娴雅笑着不客气地收了,“谢母亲,女儿绝不乱花这银子!”
回到怡趣院,陈娴雅将银票交给琼娘收好,便叫来四惠询问方姨太太的情形。
“如今香芜院由四个婆子轮流守着,除了厨房送饭的婆子能进去外,连二小姐都不让进。不过二小姐也只送过两回东西便没有再去,倒是厨房婆子传回消息说,方姨太太快不行了,送去的饭菜不见用,整日躺在床上昏睡,脸上的伤口也化了脓。”四惠的声音清脆,语速不快不慢,显见得心情不错。
“你不担心她?”陈娴雅饶有兴趣地问,这里的她指的是琉翠。
四惠一愣,选择了实话实说,“奴婢的父母兄弟都松了一口气,再也不用担心她会闯祸了。”
陈娴雅不置可否,琉翠绝对不是那种轻易说放弃的人,但那又如何?陈寿源一倒,陈家已是强驽之末,她不介意再多来几个如方姨太太及月桂那样的红颜祸水,省了她多少事。
“今日天气不错,姆娘,水仙陪我出去逛逛园子,四惠留下守屋子。”四惠欣然领命,陈娴雅的屋子是从来不离人的,一般都由琼娘与水仙轮流看着,如今她也有了资格。
香芜院前,陈府实际上的掌权人物陈娴雅笑着对诚惶诚恐的守门婆子说道:“母亲吩咐我来看看方姨太太,你们将院子守好了,谁来也不许进!”
“奴婢们遵命,大小姐请!”一个婆子忙在前面带路,将陈娴雅主仆引到方姨太太的卧房前。
陈娴雅将水仙留在门外,带着琼娘推门而入,迎面便是一股浓烈的臊臭味扑来,琼娘只好将门敞开着透气。再一看,床上竟然没人,正在陈娴雅等人惊愕间,屏风后面转出一名面部流着脓水,身穿脏得看不出颜色衣物的佝偻女子,正是那曾经千娇百媚的方姨太太。
“你比我想象中更性急!”方姨太太笑得如夜猫进村,琼娘紧张地站到陈娴雅前面,说道:“大小姐奉夫人之命来看望姨太太!”
“别装了,那毒妇巴不得我立刻死了,是让你这幕后师爷来看我还能活多久吧?说吧,你今日来寻我的目的?”
方姨太太挪到妆台边坐下,自顾自地拿起一只断了齿的木梳梳头。
“本来是有事的,如今见到活鲜鲜的方姨太太,自然便没事了,姆娘,咱们走吧!”她不过是来捡便宜的,见到宝贝的主人还有战斗力,当然只能择日再来,反正那宝贝也跑不了。
“我在,蛟蛸衣便在,我死,谁也别想得到它!”方姨太太突然吐出几个字,回过头来讥诮地看着陈娴雅主仆。
陈娴雅笑得更诚恳了,“原来我这点小心思姨太太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是南海某个小岛国出产的一种鱼皮制成的衣服,世上绝不会只有一件,实在想要,不过是多花点银子的事,姨太太,你保重,娴雅告辞了。”
见陈娴雅真的毫不犹豫地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