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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顿了一下,各人手上嘴上动作加快,终于好生吃完了一餐。
小芝麻找了个小馒头跟着沈寄去暖房种菜的时间把昨晚有高人夜半来访的事告诉小包子。暖房的婆子都是没有卖身的,所以现在暖房没人管。现在是夏天,其实这里不该算暖房,因为碳之类的都没又烧,就是普通的田。沈寄种田的能耐非常之一般,她只是带着小馒头浇浇水,拔拔杂草而已。要是无所事事,人很容易胡思乱想。
小包子听小芝麻说完,忿然道:“为什么昨晚不叫醒我?”
“你跟小馒头睡一起,叫你他也会醒的。娘说怕他说漏嘴讲出去了。”
“真的嗖的一声就飞走了?”
“你以为是《搜神记》啊,不过,的确没有惊动人。希望他能带回爹的好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沈寄就带着三个儿女种菜。她知道他们都看不进书,也学不进琴棋书画。她也没有心思做别的。可也不能一家人相对叹气。于是,就找了种菜这一项。这样,至少锻炼身体。暖房很大,他们四母子每天选一块来浇水、除草,有时候还要捉虫。
菜种得如何无所谓,关键是要给自己和孩子们一件事情做。每天吃完早饭,四母子就道宅子后花园的小溪去取水,用瓢舀进桶里,然后用小推车推到暖房,一切都不假手于人。小芝麻会比他们晚一些,因为她要处理一下简单的中馈上的事。虽然现在人跟事都很简单,但还是需要一个人出面管一下的。
至于下人的人心惶惶,沈寄只说了一句,即便他们被发卖,也不会被旁人买走。挽翠等一干早已赎身的伙伴会把他们全部买下,然后好好安置。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所以众人在觉得末日就要降临之后,又燃起了一些新的希望。虽然众人不像从前那么敬业,但做事还是过得去的。因为怕这段时日不好好伺候,日后沈寄一句话,他们连最后的容身之所都没有。要知道,其他富贵人家很少有像魏家待下人这么好的。然后又想到,自己的去处倒是有了,主人一家却不好说。再想到这么多年沈寄掌管内宅虽然严厉,但从不苛待,于是又产生了些古怪的同情。所以,小芝麻管家不算艰难。
这么过了七日,沈寄等到了林子钦来接她,“皇上要见你。”
沈寄忙嘱咐了小芝麻几句看好弟妹,又让苜蓿薄荷看好他们三姐弟这才跟着林子钦走。
她在后门上了一辆马车,然后到了临近皇城的一处地方,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就是她曾经住过两个月的那个小院。原来离她家这么近啊。
这个时候,她看向林子钦,“为什么会是你来接我啊?”
林子钦露出无奈一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叫我来,也许因为我是知情人吧。”
数年不见的莫语出来给沈寄和林子钦斟茶,“魏夫人,林侯爷,请喝茶。皇上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请魏夫人稍候。”
沈寄笑道:“你还没到放出宫的年龄么?”这一晃,小馒头的都四岁了,日子还真是好过。
莫语躬身道:“回魏夫人的话,还差一年。”
沈寄从头上取下一只凤点头金步摇,“劳你费心照料了两个月,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这算是我送你出宫后的添妆。宫外有人了么?”
莫语低下头接过,“谢魏夫人赏赐。奴婢还在宫里,宫外肯定不能有人。不过父母有替奴婢留心,说对方就看中奴婢在御前伺候过。”
“恭喜了!”沈寄真心的笑道。宫女没服役满是不能定亲的,不过既然莫语敢讲,那就是在皇帝跟前过了明路了。当今的皇帝,是个不吃窝边草的主。
林子钦也笑道:“能出宫嫁人是好事儿,哪,我没带什么送姑娘的东西,这里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也是给你添妆的。”
“谢侯爷!奴婢今天当这趟差遇到您二位都是大方的主。”
说话间皇帝来了,看到林子钦就道:“你怎么还在?”
林子钦站起来,“回皇上,这不是说起莫语姑姑明年出宫,小寄给她添妆,臣也凑个热闹。”
皇帝便问莫语,“他给你添什么了?”
“皇上,魏夫人赏了奴婢一只金步摇,侯爷赏了五百两的银票。”
“收获还不错,行,明年你要出宫之前,朕让小多子打发你到后宫都转转。”皇帝对御前的人还是不错的,不过这分明是慷他人之慨。
“那奴婢可要多谢皇上了。”莫语边说边退了出去。
林子钦摸摸鼻子,“微臣等在外头吧?”
“嗯。”
沈寄在皇帝进来的当口就和林子钦一起站起来了,这时便敛襟下摆,“臣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吧。”
“谢皇上!”
“不用如此拘谨。听说你在家种菜啊,还挺稳得起嘛。”
沈寄苦笑,“臣妇哪里是稳得起,实在是不找点事做,就那么等待一个结局,臣妇怕自己会先疯掉。总不能跟孩子们一起成天在家长吁短叹胡思乱想。”种菜效果还是不错的,养了这么多年养得身娇肉贵的躯体,干不了多少活儿就累了,累了晚上就好睡,饭也多吃些。三个孩子也是,昨天抱着小馒头掂了掂,仿佛还胖了一点点,虽然不明显。小包子和小芝麻的情绪也比府里刚被封的时候好些了。如果结局真的不可避免是那么坏,至少最后的好时光不能让孩子们在惊悸恐慌中度过。
皇帝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沈寄一直都在等待这个面见皇帝亲口陈述的机会,“我觉得我家魏楹是替人背了黑锅,至于是谁,我不知道。”
皇帝瞥她一眼,“你没觉得这事儿从头到尾是朕设计的?朕可是有前科的。”
沈寄失笑,“我还没有那么没自知之明。皇上是绝不会拿边关将士的生命和朝廷的边防线来玩笑的道理。”沈寄站起来,墩身一福,“要多谢皇上免了我与孩子们游街示众锒铛入狱。既然证据都指向魏楹,如此也是应该的。”
“不就是要逼问朕的看法的,弄得这么拐弯抹角的。”
“不,我是真心道谢的。”
“那好吧,朕收下了。朕和你的看法是一致的。可是,边关军士还有朝中上下忿然,不得不给出一个交代。但怎么可能让你受那等委屈。”
“我们一家受点委屈不要紧,要紧的是把真正的内贼抓出来。”抓出来了,魏楹自然就清白了。
皇帝颔首,冷下面孔,“这个人,朕自然是要抓出来的。可是,如果传来的魏楹和东昌公主出双入对的消息属实,你待如何?”
沈寄窒了一下,然后问道:“皇上为何要派魏楹去出使东昌?”
“他是礼部侍郎,东昌话听和说都很不错。而且他的形象出使很能壮我国威,这你不能否认。再说了,他出发的时候,东昌公主的夫婿可还活得好好儿的。”
东昌话和西陵话,是魏楹做京兆尹查案子接触到东昌使节的时候学的,后来在鸿胪寺坐冷板凳的时候时间空闲加以娴熟。也是因为这些原因,再加上与皇帝如今的关系一如多年老友,所以沈寄并没有怀疑皇帝别有用心。
“嗯,还有个想法就是东昌公主不是觊觎过他么,他去出使,想着多少能占点便宜,看能不能打探出东昌近期的动向。”皇帝冷笑一下,“倒是打听出来了,结果折损了朕那么多兵马。这些天一直在排查这个内贼。能知道朕的部署的,就只有那些人。魏楹的确是其中之一。”
沈寄知道有一些不是她能问的,便没有问。皇帝相信魏楹不是叛国贼就好。
皇帝道:“朕从来不觉得你会是逆来顺受,听凭命运安排的人,今天其实是想问问,你私下做了什么?”
沈寄看皇帝一眼,左想右想,皇帝没有诈她的理由,“我找了个高人,去东昌一探究竟。要是能找到魏楹,一切就好办了。至少能带回一纸书信。”
“高人,有多高?比朕派去的钦使还厉害?”
“术业有专攻,这个人……”沈寄陡然想起汪先生还是钦命要犯呢,人家不顾安危出来帮他们的的大忙,她把人卖了可不行。
“总之很厉害就是了。”
“朕的人在下旨前数日就派出去了,今日得到消息,已尽数折损。东昌这次虽然见好就收,掳掠了一场便撤走,可是这口气,朕咽不下去。边关重镇被迁去的民众,如今只剩下半数。要再迁移,谁还肯去。所以这个场子,真势必要找回来。”
“要打仗了?”
“早晚有此一战。”
“说也不是不能说,只是这个高人可是钦命要犯,皇上如果要用他刺探军情,能不能前事尽皆抹去?”
皇帝瞪着她,“你上哪找来的这么个人 ?'…3uww'”
“有可靠的人介绍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