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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楹好笑的道:“他当真了,你自己看着办。”
“这有什么,回头守完了孝,等你到京城活动复起的事,咱们把小权儿带上就是了。到时候如果太后还记得我,我就带他一起去请安。”
十五叔和十五婶对视一眼,他们是铁板钉钉需要守三年的。让小权儿也过三年说笑都不允许的日子,他们也不忍心。而魏楹的学问好,如果跟着他早早开蒙当然是好事。
魏楹看到十五叔十五婶的模样,点点头道:“行啊,只要你们舍得。跟着我可是有可能到处奔波的。”
十五叔道:“怕什么,你们还能真让他吃苦不成。反正你身边也有老赵那样的高手,跟着你可以文武双全。等满了三年我们就来接他。”
十五婶想了想,虽然不舍得儿子,但是大侄子看起来比自家夫婿靠谱多了。她希望小权儿长大了像大侄子一样。而且大侄媳妇又是厚道人,对自己儿子那是没话说,便也微笑着表示了同意。让小权儿小小年纪就跟着哥嫂进京城去见见世面学学规矩,那是好事。
沈寄便蹲下和小权儿说:“大哥大嫂这回要在家住一年,等一年后再带小权儿出去玩儿。”
“好!”小权儿并不知道需要和父母分离,高兴的和沈寄拉了勾。
到了时辰,给老太爷落棺下葬,等到一切妥当,众人又叩首后才各自散去。这会儿要回去略有些晚了,于是各自往早就准备好的住处去。这里是魏家真正的旧宅,许多代以前就是在这里生活的。只是后来祖上出了位宰相大人,告老还乡之后到淮阳的镇子上买了房子安顿家小他们这一支才在那里居住的。
沈寄让人寻好的庙离此地不远,她谢绝了四夫人留他们一起住在这里的亲戚腾出来的上房的好意,说是已经有安排了。长房和幺房历来走得近,此时一起离开旁人也没有多加在意。这将近两个月,所有人都折腾得不行,防备自然有些松懈。所以他们才选了这个时机见陈姨娘。
小权儿什么都不知道,在马车上只是问十五婶,“娘,可以笑了么?”
十五叔道:“从现在开始要为祖父守孝。不穿华美的衣服,吃简单的饭食,不进行任何娱乐。所以,你还是不能够乐呵。”
沈寄真心觉得这个教条很死板,就连这么小的小孩子都要遵守。好在老太爷还算仁慈,让魏楹只守一年就好了。
一上马车,魏楹忽然出声问道:“十五叔,他们找到了么?”
十五叔答道:“找到了,方才我那朋友已经到了,他告诉我陈姨娘带着去挖起来的,晚上你就能见到。”
沈寄茫然问道:“什么?”
“我娘的骨灰坛。当初祖父命人草草收葬。同时下葬的还有祖父另一位姨娘,所以陈姨娘当时去送了。如今也只有她才知道哪个坛子是我娘的。”
沈寄瞪大眼,“怎么还会有一位姨娘一起过世的?”难道也是因为这样的罪名。那个个时候老太爷已经瘫痪了,倒是真有可能。原来这就是昨晚魏楹本想告诉她的事。以她的性子,知道了这样的大事是肯定睡不好的,所以才没有告诉她吧。
魏楹闭上眼,“我们也是才知道,陈姨娘前几日清醒过来断断续续说出来的。我一直都以为,我娘被挫骨扬灰了。小寄,你这个人真是救对了。”话说到最后,魏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小权儿看了便问道:“还要哭啊?”这些日子,他都被娘交代到了大家一起哭的时候必须哭,就想着那些难过的事就好了。哭不出来就告诉娘一声,她掐一把就能哭出来。现在见大哥哥要哭的样子他便问一声他需不需要跟着哭。结果一抬头看到自家老爹眼里也有泪,他立时便也哭了出来,本来以为已经结束了,结果还要哭,他不用酝酿便悲从中来了。
沈寄看着快速飙泪的小权儿,心想之前在自己背上不是还挺高兴说以后就不用天天哭了,这怎么又哭上了。
小权儿扯着嗓子有起有伏的嚎了几声,见爹娘兄嫂都把自己盯着便收了声,脸上还挂着金豆豆,疑惑的看着他们。
沈寄心道你小子还真是被训练出来了啊,收放自如。她本来也有几分替魏楹难过的,这会儿便哭不出来了。再看魏楹,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十五叔怒道:“你小子,你这不是捣乱么。”说着就要给他两下。他和大侄子都在为大嫂难过,这下子来这么一场简直给整成了闹剧。
小权儿立即机灵的躲到沈寄怀里,沈寄张开双手把他护着,十五叔的手便只有收了回去。小权儿早就有经验,躲到娘怀里不一定管用,可是躲到大嫂子怀里爹就怎么都不会伸手过来,也不可能把自己从大嫂子怀里给拉出去。等过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沈寄倒是挺高兴小权儿来这么一下,让魏楹方才满溢的悲伤消散了。
魏楹也道:“没事儿,十五叔,我这也是喜极而泣。今早你告诉我的时候,我都有些害怕年深日久,陈姨娘记不住了。又或者她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我娘的了。”
“据说她是不大记得清了,可是她给管姨娘的骨灰坛上头放了一把木梳。我记得小时候是有一个头发生得特别好的姨娘,后来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终于要接触到当年的真相了,沈寄有点激动。小权儿一大早就起来跟着大人折腾,这会儿马车一摇一摇的,他便靠在沈寄怀里睡着了。
马车停下,十五婶先下去,沈寄便把睡熟的小权儿递给她。庙里头有下人迎出来,“十五老爷十五夫人,大爷大奶奶,里头都安排好了,全是自家的下人。”
几人便进去,先把小权儿放下,让下人看着。四个大人就开始等天黑,天黑了十五叔的朋友好带陈姨娘还有魏楹母亲的骨灰坛过来。
沈寄从没见魏楹这么坐立不安过,就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时不时盯一眼那慢慢落下的夕阳。沈寄估计他现在都恨不能化身后羿,直接把那太阳给射下来。
“这怎么过得这么慢啊?”
沈寄看他一眼,“你能不能坐会儿?我已经被你转晕了。”
“我坐不住,算了,我去十五叔那边。”
“十五婶还在呢,你去了她不得抱着小弟弟避到这边来。还是我过去叫十五叔过来吧。”沈寄站起来过去旁边敲门,眼见十五叔也是一副热锅上蚂蚁的情态便道:“十五叔,魏大哥请您过去。”
“好!”
十五婶便拉着沈寄进去。小权儿已经醒了,正坐在被窝里揉眼眶,见到沈寄就叫了声‘大嫂子’,沈寄过去摸摸他的头,然后把袖袋里带的糖果掏出来给他。
“十五爷常给我讲,说大嫂就像是他的亲娘一般。这听说找到了大嫂的骨灰坛,别提多高兴了。一下午想劝他歇歇,就不停的在屋里转悠。”
沈寄说道:“一样的。我都被转晕了这才过来的。”
到了晚饭时分,下人就着厨房弄来了斋菜斋饭服侍几个大小主子一处吃了。沈寄便有些犯困,早晨起得太早了。可是又不敢就跑去睡了,于是撑着坐在旁边喝着茶提神一起候着。
十五叔和魏楹这会儿倒是坐得住了,只是一直盯着门口。总算,在黑尽了之后,挽翠领进来两个人。前头一个黑衣大汉沈寄不认得,但后头那个戴着纱帽的女子正是陈姨娘,她手里还抱了个小坛子。
魏楹一下子就站起来冲了过去,把那个小坛子抱到了手里。下午被小权儿误打误撞止住的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沈寄担心的站在旁边,半天才听到他像受伤的狼那么叫了一声,“娘——”
等魏楹抱着骨灰坛哭了一场,把它摆到了桌子上,他和沈寄跪在前头磕头,“娘,楹儿长大了,中了进士做了官,这是您媳妇儿小寄。过几年,我们带您大孙子来看您。”
沈寄这才是丑媳妇头回见公婆,方才看魏楹哭得动情,她便也跟着飙泪了,这会儿还有些抽噎没止住,“婆婆,我、我会和魏大哥好好过日子的。您、您就放心吧!”
两个磕了三个头起身来,然后是十五叔十五婶,连小权儿也跪在他们中间。
“大嫂,我是十五,我也长大了。这我媳妇跟儿子,我们一起来看你。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在哪,我也就只能家里祭祖的时候偷着给你烧点纸钱。如今,终于把你给找着了。呜呜——”
“大嫂,我会好好照顾十五爷的。”
小权儿被告知那坛子里装的是大哥哥的母亲,便也恭恭敬敬跟着磕头,“大伯母,我是小权儿。”他就是不明白怎么祖父睡那么大的棺材,大伯母却只住这么小个坛子。但是小孩子也会察言观色的,知道这个时候问出来是在找抽,也就乖巧的不吭声了。
☆、卷四 V 96 母亲(2)
向母亲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