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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称是,连忙去请还在宴席上的德妃。
等待期间,安平坐不住了,在室内来来回回地踱步,神色焦虑至极。
一定是假的!
若是真的,哥哥早就知道了,不会提出让她嫁给周益安的建议。
对。是假的。
她反反复复地这样告诉自己。
德妃走进门来,见女儿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面色转冷,挑了挑眉,神色凌厉,“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早早退席,就是为了溜出宫去玩儿?”
安平站定身形,摆手遣了服侍在室内的宫女,又指了指跟着德妃进门的两名宫女,“让她们也下去。”
德妃眼神冷淡地看着她。
“让她们也滚!”安平暴躁起来,“我要说的话,她们若是听到,只有死路一条!”
德妃摆一摆手,遣了随行的宫女,“但愿你能说出点儿有分量的话。”
安平把信件塞到她手里,“你赶紧看,看完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德妃从容落座,抽出信纸细看。
安平死死地盯着她,不错过每一个细微的反应。越看,心就越凉。
德妃看完,用力地捏着信纸一角,指节都有些发白了,“谁给你的?嗯?如实道来!”
“是不是真的?!”安平语声骤然拔高,变得分外尖利,“你先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要不要我把人家列出来的几个知情的人唤到宫里询问?!”
“……”德妃嘴角翕翕,片刻后道,“别人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夸大其词,你怎可轻信。”
“我就问你,是不是真的!”安平脸色白的吓人,语声变得很低、很无力,“你唆使周国公害平南王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你年少时的意中人,是不是平南王;年少时中意你的人,是不是周国公。我就问你,这些是不是真的?”
“……”德妃站起身来,走向女儿,“这哪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你容我慢慢跟你细说。”
安平却步步后退,“细说什么呢?细说你有不得已的苦衷?细说你人在父皇跟前,却还在与周国公暗中来往?你怎么能与那样的人来往?嗯?他做的那叫什么事儿?差点儿害死他儿子……如果父皇那样对哥哥,你心里会是什么滋味?我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嗯?”
“你听我解释行不行?”德妃的语气有些虚弱了。
“你……你真是可怕。”安平说着,眼泪掉下来,“心里惦记着一个,守着一个,还利用一个……那叫什么?放在民间,知道人们会是怎样的评价么?从我记事起,你就讨厌黎薇珑,我傻兮兮地跟着你一道讨厌,可原因呢?就因为她是你得不到的男人的亲骨肉?!”
德妃忽然脸色转冷,“不准你跟我提及那对父女!”
“我偏要提!”安平抹了一把泪,“我刚才瞧着你的神色就知道了,都是真的!你有胆子做那些事儿,还怕别人提?你是心虚还是疯了?”
“你到底能不能冷静下来听我说说原委?!”德妃眼中闪着灼人的光芒,“我也是被人逼到这个地步的!”
安平后退的脚步却更急,抬起手来,“你离我远点儿。”
“……”
“我溜出宫去,是去找哥哥了,给他赔礼道歉。”安平喃喃地道,“话赶话的,他说起了我的亲事,建议我最好想法子嫁给周益安。我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人总得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也真害怕远嫁,就算嫁的人不是出类拔萃,我只要能留在京城守着你们就行……可是你……”
德妃愕然,更说不出话了。她做梦也没想到,梁湛居然想让安平嫁给周益安。
有人能把这样的信件送到安平手里,就不能送到梁湛手里么?
她的儿子……一定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而且以他的性情,定会彻查周国公一事的原委——与他无关的也罢了,但是周家与他是相互拖累的局面,他绝不会不刨根问底。
已经知道了,却没来宫里质问她,更不曾命人传话求证……
到今日,他要让他的妹妹嫁给周益安。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不是以她为耻?是不是对她最恶毒的报复?
她双腿有些发软,险些跌坐在地。
第38章 更新(双更)
正月初十,状元楼。
小厮三七站在二楼雅间的长窗前,转头对陆开林道:“唐侯爷在对面;是不是过来找您的?”
陆开林喝了一口酒;“没跟他说我来这儿。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看错。”三七这样说着;再次凝眸望去。
状元楼对面,是一个面馆;刀削面、阳春面和自制的酱菜做得特别地道;门脸儿不大;食客很多。
这会儿正是饭口;里面一定是客满了;在外面现加了一张桌子。
唐修衡一袭深灰色粗布长袍,闲闲坐在桌子一侧,面前摆着一碗阳春面;并没吃的意思。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穿着净蓝色粗布袍,样貌清雅;气质透着读书人的清高、孤傲。
此刻;蓝衣男子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面。
阿魏端着一碗紫菜汤走到唐修衡近前。
唐修衡把刀削面推到蓝衣男子面前,阿魏把汤碗放下。
蓝衣男子看了看那晚汤,笑着说了句什么。
唐修衡笑容愉悦,拿起小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喝汤。
陆开林见三七看得兴致勃勃,忍不住端着酒杯走到窗前,一看,笑了,“真该敲锣打鼓地让人们开开眼界。”
三七问他:“唐侯爷不会没带银子出门吧?这吃的也太……”都不是简单可言了。
“没有的事。”陆开林笑道,“就是那个怪脾气。瞧见没有?他对面那个跟他是半斤八两。”
三七不免追问:“那位爷是谁?”
“那个,可是腰缠万贯的大商贾。”陆开林有点儿幸灾乐祸,“也就他有这个面子,能让唐侯爷陪着他坐在街头……吃面。”心里真正想说的是现世。
蓝衣男子是沈笑山。
唐修衡如今是脾气有些古怪,有时候让他在街上闲逛,就跟要他命似的。沈笑山则是行径古怪。
平日除了一些必须亲自出面的场合,沈笑山很少与人来往,最喜闷在家中侍弄花草。
有名气的酒楼,除了被请、回请的应酬,他从来不去,日常最喜光顾那种一餐饭只花几个铜板的小铺子。
他置办了很多宅院,但自己只喜欢住样式古朴的小四合院,平日只有四个老仆人服侍他的衣食起居。
——今日之前,陆开林没亲眼看到过沈笑山,但是看到过江南一名女子为他描绘的画像,更没少听人说起他的种种趣闻。
银子让这样一个人赚了,又有什么用?
要么就是生来的守财奴,要么就是商人的身子、和尚的命。
三七追问之下,陆开林便将所知的这些说了说。
三七转头,再次望向沈笑山,满脸惊讶,“这么年轻啊?我还以为,他起码得有几十岁了。”
“那你就真是孤陋寡闻了。”陆开林笑道,“这人在江南可是特别抢手,不少才女、美人都对他青睐有加,官家女子想嫁他的也有几个。”
“那他成亲了没有?”三七虽然是消息最灵通的锦衣卫指挥使的贴身小厮,对门外事知道的却特别少,今年才十三,能把府里的差事办妥就已不易。
陆开林笑着摇头,“没有,他一个都看不上。要不都说他怪呢。”
“那还真是。”三七道,“您不过去见见?”
“那得看这俩怪物得不得空。”陆开林取出一块碎银子,照着唐修衡的头部抛了过去。
三七吓了一跳,心说这要是砸到唐侯爷,他不得跟你翻脸啊?但他担心的事情并没发生,只见唐修衡自然而然地放下汤匙,扬手接住了碎银子,继而转头望过来。
陆开林就知道,唐修衡早就察觉到有人瞩目,笑着招手示意。
唐修衡颔首一笑,把碎银子放在桌上,知会过沈笑山,两个人起身,往状元楼这边走来。
进到雅间,唐修衡给陆开林、沈笑山引荐,“陆开林,家母把他当半个儿子;沈笑山,在外的弟兄。”
对他而言,都是交情很深的人。陆开林心里又是意外又是高兴:之前他只以为唐修衡是沈笑山的恩人,却没想到,两个人是挚友。这样一来,断梁湛财路的事根本不在话下。
沈笑山拱手行礼,语气温和有礼,“有缘得见,不胜荣幸。”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陆开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