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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还未停稳,便自上面下来一个年约二十,浑身散发着冷厉气息的青年来。
青年穿着一身青衣。头上并未像时下之人覆着网帽。而是用了一顶紫金冠将头发固定住,除此之外身上便再无其他点缀。
虽然这青年浑身上下尽显简朴,但无论是从他本身散发的气息。还是长久以来养成的贵气,都不会让人小看于他。
若有那对京城权贵熟悉的人在此,必定会从马车上的徽记上认出这青来的身份。
安国公府萧家!
如今的安国公在大武朝立国的过程中是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的,就连当今皇上也曾多次在公众场合称赞于安国公。甚至直言若无安国公多次舍身相救,便不会有如今日渐繁荣昌盛的大武朝。
这样的赞誉。便足见安国公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只可惜,安国公十几年前便身患奇症,便是宫里的御医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一届开国英雄只能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
至于安国公府的徽记。说起来倒也有出处。
当年的安国公萧立除了以勇武闻名,最为人所知的,便是他的孝顺了。
大武朝立国之初。当今皇上登基之后论功行赏,封了萧立为世袭安国公。
勋贵家族大多有自己独特的徽记。不仅能作为家族的标志,还能彰显家族底蕴。
安国公自认是个只会些武力的莽夫,倒也不为这徽记而伤神,便直接去了老母亲那里去讨主意。
安国公的老母亲虽然也会识文断字,但也仅此而已了,当时正值安国公府老夫人在看身边的丫鬟描花样子,便顺手将一张绣了一丛野蔷薇的花样子递给了安国公。
安国公萧立又勇武闻名,若是国公府的徽记用这花花草草的,不知道会惹来多少人发笑,但谁让安国公孝顺呢,压根儿就不带犹豫的,直接就将国公府的徽记定作这野蔷薇。
让人发笑的同时,亦传为了一时美谈。
安国公府人口简单,如今安国公又重病在床,能坐这带着国公府徽记的马车的,除了安国公的继夫人,便就只有世子萧靖北了。
如今谁都知道安国公世子萧靖北入了皇上的眼,更何况安国公就这么一点骨血,将来他定是会继承爵位的。
照理说,以萧靖北的地位,无论来到京城哪家酒楼,都会得到最恭敬的招待,可这云来居却不一样,门口迎客的小二面上的殷勤笑容在看到萧靖北的那一刻便立时一僵,随即甩出一句“宁公子与闻公子已在楼上等着萧世子”,便满面笑容的招呼起后面的客人了。
竟是连路都没想着领一下。
萧靖北也不知是早就习惯了,还是情绪太过内敛,总之面上仍是一成一变的冰冷,看都没看那小二一眼,径直去了楼上常去的雅间。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云来居已经坐了不少食客,二楼的雅间里女眷亦是不少。
习武之人本就耳聪目明,即使在这热闹喧嚣之中,萧靖北仍将女眷之间的窃窃私语听在了耳里。
莫名的,他微微皱了皱眉。
萧靖北常去的雅间靠着窗,他推开门时,里面坐着的两个年纪与他相仿的青年正坐在窗边往外看。
见萧靖北进来,其中一个长了一张娃娃脸、着白色儒衫的青年一下跳起来,嘴里埋怨道:“阿北,叫我们来的是你,来得最晚的也是你,是不是该自罚三杯?”
儒衫若是由身材修长的男子穿来便总能给人一种斯文有礼的感觉,说话这青年身量虽然也不算矮,可偏偏长了一张娃娃脸,尤其头发被网帽束住之后那长脸更是明显,随着他说话,那白皙的双颊一鼓一鼓的,看起来格外有趣。
娃娃脸青年名叫闻越,他本身不是多出名,但他的父亲是如今的国子监祭酒闻书绝。
闻书绝虽然花甲之年,但却被誉为许青松之后儒家第一人,在许青松归隐之后,更是隐隐被天下读书人视为楷模,再加之他任了国子监祭酒之后桃李满天下,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另一名男子闻言屈指在闻越头上敲了一记,“明知道阿北不喝酒。”
这名男子叫宁修宜,乃是宁国公世子,其父宁国公宁远山和安国公萧立是至交好友。
宁修宜穿着一身杭绸直缀,身姿挺拔,面容俊秀,若是手里再拿把折扇,便活脱脱一副话本里的浊世佳公子模样。
三人一番笑闹之后坐定。
宁修宜手指点了点地,“阿北,你的动作可真快,前两天才说要有所行动,如今那传言就已经传遍京城了。”
一旁的闻越跟着不满的道:“就是,那天还说可能要我们俩帮忙,谁知道你一声不响的就给办成了。”
萧靖北自从进了云来居眉头就一直没放松过,这时更是拧成一个结,“不是我做的!”
宁修宜与闻越一呆,嘴巴张得合不拢。
别说宁修宜和闻越吃惊了,就连萧靖北自己此时都一头雾水。
他虽然是有了计划,但根本还来不及实施,然后一夜之间,整个京城都在讨论远在湖州的真假威远侯夫人,一时间传得扑朔迷离,让那些对八卦感兴趣的人欲罢不能。
就好似,在他之前,还有一双手在暗中操纵着一切。
或者说,是谁在帮他?(未完待续。)
第86章 流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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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萧靖北想起了六年前湖州城那个带着血色的夜,出现在他眼前的裙角上,那抹染着绯色的菡萏。
虽然出身权贵之家,但京城谁提起安国公世子,都不得不道一声命苦。
在萧靖北这二十年的人生里,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危及生命的危险,能在他危难之时不计较其他拉他一把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所以,即使那个夜里发生的事并不美好,那抹绯色依然成了他心里为数不多的温暖之一。
不过,萧靖北随即又在心里摇了摇头,他这魔怔了,京城和湖州相隔那么远,他怎么就能将这两年事联系到一起来呢。
“阿北?”
一连说了好些话都没得到回应,闻越将手伸到萧靖北眼前摆了摆。
萧靖北回过神,一双冷眼淡淡地看了闻越一眼。
闻越忙作势搓了搓肩膀,一脸惊吓状:“我就说嘛,你这个大冰块怎么会发呆呢,对了,湖州和京城相隔如此之远,你什么时候与威远侯夫人结了仇?”
宁修宜闻言也看向萧靖北。
萧靖北一顿,虽然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向来与他亲厚的两人却感受到了他那突然低落的情绪。
好半晌,萧靖北才低哑着声音道:“这件事,你们就不要多问了。有些事,我必须要去做,但是知道多了,对你们没什么好处。”
“阿北,你这是不拿我们当兄弟是吧!”闻越一下跳起来。一张娃娃脸因为愤怒而鼓了起来。
“阿越!”
宁修宜看了一动未动的萧靖北一眼,伸手按着闻越的肩膀让他坐下。
他们与萧靖北自幼相识,相交这么多年,他们都知道萧靖北心里有秘密,但无论他们怎么追问,萧靖北都从来没吐露过一个字。
宁修宜明白萧靖北的性子,他若是不想说的事。任是谁也别想撬开他的嘴。
正想开口劝闻越几句。正好云来居的跑堂小二将他们适才点的酒菜送了上来。
“你们点的菜!”
待饭菜上完,那小二恶声恶气地道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闻越本就有些堵心。这时被小二的态度一激,若不是宁修宜及时拉住他,恐怕他就要跳出去与那小二理论一番了。
到底心里不痛快,闻越瞪了仍板着一张冰块脸的萧靖北。“你说你是不是犯贱,每次出来都要到这里来找气受。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这破酒楼,小爷我绝对给他拆了十次了!”
闻越还真不是说笑。
虽然云来居的后台不小,可是满京城谁不知道闻祭酒平日虽然一副清风朗月的君子模样。可一旦涉及到他那个三十好几才得来的宝贝疙瘩,就瞬间变成了火爆护短的脾气。
就算只冲着闻祭酒的面子,闻越若是真的把云来居拆了。本就是云来居理亏,那幕后的东家也绝对只有摸着鼻子认了。
京城人大多有傲气。就连普通百姓都自觉高人一等,更别提出入云来居这种大酒楼的达官贵人了。
若是云来居的小二对谁都是这般无礼的态度,恐怕任是云来居的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