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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有了能与心仪之人共度一生的机会,萧靖北自然万分珍惜,甚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激起赵天南来。
正因为珍惜,所以他便格外想知道凤止歌的真实想法。
无论怎样,他都想问出一个答案来。
黑暗中,萧靖北的目光紧紧攫住纱帐内的那团黑影上,双拳紧紧握起。
以凤止歌的眼力,虽然不能将萧靖北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但看个大概却是没有问题的。
淡淡的月光落在萧靖北一侧的拳头上,同样也落在了凤止歌的眼中。
凤止歌有些失笑的扬唇。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萧靖北今年已经过了二十,这样的年纪,若是放在后世,只怕女朋友都处了好几个了,就算是在如今的大武朝,权贵之家里,二十岁的世家子弟大多数也都已成亲生子。
但看萧靖北的样子,于情事上,却是格外的生涩与……纯情?
将“纯情”二字与一个二十岁且性情冷漠的男子联系起来怎么看都有些怪异,但凤止歌这时却也只能想出这么个词来形容萧靖北了。
“如果你要问我是不是排斥嫁到安国公府……”凤止歌道。“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排斥。”
话音方落,萧靖北偏动作极大的吁了一口气出来。
他其实能听出来凤止歌的意思,她不谈对这门亲事满意与否。只道不排斥,显然也仅仅只是不排斥罢了。
不过,对萧靖北来说,有个这样的答案就已经足够了。
既然凤止歌不排斥,若无意外,那他们将来必定是要共度一生的。一辈子很长,他总有时间让她慢慢对他满意起来。
到这时,得到了尚算满意的答案,萧靖北才重新意识到,自己在这大半夜的来到姑娘家的闺房里追问此事有多不妥,向来冰冷的面上涌上一阵热意,萧靖北轻轻咳了一声,好半晌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自己心里的尴尬。
“那个……”好半晌,察觉到空气里渐渐多了丝名为暧昧的东西,萧靖北勉强保持着冷静,尽量正常地道,“已经很晚了,凤小姐还是早点休息吧……”
话一出口,萧靖北便知道自己说了句蠢话。
在他来之前,凤止歌可是已经熟睡了。
生怕自己再说出些什么不着调的话来,萧靖北连忙又道:“很抱歉打扰凤小姐了,在下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待凤止歌回应,转身顺着身旁的窗户一个利落的翻身,便自房中消失了。
自窗外那棵树上跳落到地上,萧靖北离开前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在月光下只能看到淡淡轮廓的二层小楼。
他都深夜造访此处三次了,威远侯府的护卫却从来没发现过他,看来威远侯府的人警惕心还是不够,也许,下次见面时,他应该就此事与凤止歌说道说道?
……
因为深夜里的那场会面,第二天凤止歌起得有些迟了,还是荣禧堂里迟迟等不到凤止歌前来用早膳的慕轻晚派了人过来,凤止歌才在半夏与扶风的服侍下起了身。
李嬷嬷则站在一旁,看着凤止歌时不时拿手掩着嘴打哈欠的样子,眼中满是笑意。
看这样子,主子与萧世子似乎谈得还颇为投缘?
倒是服侍凤止歌梳洗的半夏与扶风,不是看看凤止歌又看看李嬷嬷,有些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
梳洗罢,凤止歌先去了荣禧堂里与慕轻晚一起用早膳。
每天雷打不动准时前来请安的于氏也在,这时正看着林嬷嬷指挥丫鬟们摆碗筷。
看到迟来的凤止歌,于氏眼中微微一动。
嫁进威远侯府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于氏如今不禁感激起娘家长辈为她操的心来。就如娘家长辈们所说的那般,威远侯府人口简单,婆婆温婉,小姑虽然性子有些冷却也不是个难相处的。最重要的是,她的夫君更是待她贴心不已。
这些天,见于氏已经稍稍将威远侯府的情况熟悉了些,慕轻晚便果然如于氏与凤鸣祥成亲初时所说的那般,将府里的中馈尽数交到了于氏手中。还特意敲打了府里的下人一番,好叫于氏不至于被这些下人轻看了去。
若是于氏将自己在府里的情况往外一说,指不定便要招来多少女子的欣羡。
按说,过着这样顺心的日子,于氏应该很满足了才是,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于氏并不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于家虽然待她如珠似宝,却也从来没有娇惯了她,在成亲之前,于家的长辈更是不只一次再三告诫她。嫁人之后要孝顺公婆,善待小姑,将夫君照顾好。
而于氏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只是,在这样的顺心如意之后,于氏却总有种隐隐的不安感。
她其实并不清楚这不安是从何而来,这些天来她也没少仔细观察过府里的情况,却始终未能发现什么端倪。
几次下来,就连于氏都在怀疑,是不是她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但是,就在昨天。侯府上下都因那道突如其来的指婚旨意而议论纷纷时,刚下了差事回府的夫君,却连院子都没回,就直直的冲到了小姑所住的流云阁里。
于氏掌家时间虽然不长。但好歹她如今才是侯府的当家主母,要知道这个消息自然不难。
于氏嫁过来这些时间也看出来了,夫君与小姑之间十分要好,她倒不是嫉妒小姑能得夫君的关爱,只是总是有些怪异的觉得似乎夫君待小姑的好有些不妥。
初时,于氏也只当是自己的嫉妒心作祟才会如此想。但在昨天夫君那情急的反应之后,她才终于知道,一直以来她心里的不妥是从何而来了。
对比其他要好的兄妹,她的夫君待小姑,似乎好得太过了些。
于氏不只一次的注意到,每当有小姑在场时,夫君便总会将视线落在小姑身上。
有了小姑做对比,于氏才发现,夫君待她的好,与其说是细心与体贴,倒不如说更像是待客人般的客气。
于氏毕竟是于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女儿,虽然心里有疑惑,却也并未就此贸贸然就找凤鸣祥去质问,而是决定悄然观察。
当然,她其实更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而凤止歌由皇上指婚一事,让于氏窥到了夫君一丝半点的心思的同时,也着实让于氏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小姑的婚事既然已经定下,还是皇上指婚,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波折,只待小姑不久后嫁到安国公府去,不管夫君为何会待小姑那般亲厚,总也会随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却。
心中冒出这样的想法时,于氏又对小姑凤止歌隐生歉意。
毕竟,就她看来,小姑从来没做过任何错事,待自己这个嫂嫂虽然亲热不足,但也是敬重有加的。
是以,在看到凤止歌时,于氏才会有此复杂的反应。
凤止歌不是没有察觉到于氏的异常,不过她也没有多作反应。
凤鸣祥对她的心思尚未歇了,若他继续保持这样的执念,只怕还真的很难瞒过他的枕边人于氏。
凤止歌只希望,于氏不要因此而受到太大打击。
当然,她更希望于氏与凤鸣祥能够真正的互相扶持着走过一生。
用完早膳,凤止歌本想在路上与于氏聊几句,李嬷嬷却突然上前递上一封信给她。
信是太子赵载存写的,内容是约凤止歌去他们初见的离湖畔见面。
在凤止歌的印象中,太子赵载存除了身体单薄瘦弱,为人还有些优柔寡断缺少魄力,可在这封信里,他却是一反常态的强硬起来,更是言明若是凤止歌不去与他见面,他便要亲自到威远侯府来。
在有了指婚的旨意之后。若是还传出太子亲至威远侯府的消息,只怕威远侯府便要就此被置于风口浪尖之中。
凤止歌其实并不在乎赵载存这与威胁无异的话来,他就算是真的打定主意要来威远侯府,她也绝对有办法叫他来不了。
不过。凤止歌仍决定去离湖畔看看。
她想知道,赵载存到底要与她说些什么。
上次从含月公主那里得知,赵载存居然有意想要娶自己做太子妃。
太子妃便是未来的国母,重要性不言而喻,凤止歌并不知道赵载存为何会想要娶一个只见过一两面。对她的了解仅止于名字及身份的女子为太子妃,尤其还是在明知道赵天南不可能松口的情况下。
只是为了借此事与赵天南斗气?
扬了扬眉,凤止歌与于氏道别,然后回流云阁换了身出门的衣裳,便往离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