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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看都没看那人一眼,平静的道:“没让你们杀。”
那人一愣,其他人也愣住。
暗卫说:“射而不死,可办得到?”
所有人都顿住,在山里猎兽,有些猎夫,的确会为了猎物新鲜,不一击致命,专射猎物手脚处,让其丧失行动能力,再带回去宰杀。
但这种行为,不太人道,既然做了猎夫这个行当,自然是没别的路了,只能靠山吃山,山上有山神,树有树灵,野民迷信鬼神论,可以说从入行的一天,就定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便是以慈悲感谢山神恩赐。
山里的牲畜可以杀,但杀要杀的痛快,让其死之前尽量减少痛苦,不折磨,不虐待,同时,不射杀幼畜,也是另一条规矩。
这是猎夫们,对手下猎物仅存的善念。
猎夫们学的就是一击杀生的本事,但这位大人把他们找来,要他们猎人不说,还要他们射而不杀。
不杀的话,就不能射人的心口,脑袋,只能射四肢,但那得多疼啊,还要射好几箭,这和虐待有什么区别?
猎夫们开始抵触,扔下弓箭的人越来越多。
那暗卫看着,淡淡的道:“数日前,下头这群人,从牢内带走了一帮囚犯,放于围场,游猎取乐,还定了规矩,谁带回的人头多,谁为当日胜者。”
他一说完,猎夫都吸了口气,纷纷往下看去。
这一看,他们果然看到,那些被绑着的人,个个穿得锦衣华服,甚是富贵。
暗卫继续道:“我家大人游历青州,偶遇此事,心生不忿,将有关人等还押天牢,几日过去,这群人却衣着光鲜,红光满面,甚至于牢内歌酒升平,逍遥快活。”
听到这里,猎夫们都明白了,这些人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家公子,就算被逮到了什么,押入大牢,也定有家人从中疏通。
那位大人既然是游历来的青州,对青州的风土人情定然不熟,也想不到被关到牢里的人,竟然会不吃一点教训,还在牢里过得风生水起,如此之举,定然激怒了这位大人。
“我家大人的原话是,人可以不杀,但道理,必须得讲,公正,必须得讨。”
第一个扔弓箭的猎夫麻利地把弓箭捡起来,握在手里说:“这位大人说的是,人我们不会杀,但大人若是想借我等之手,给下头这些人讲一讲道理,我等愿意配合!”
说着,他看向其他猎夫:“兄弟们都是吃手上功夫这碗饭的,如何掌握分寸,想必心里都有数。”
第987章 看来,三王爷是看不上我区区付家!
其中一猎夫笑了一下;“分寸肯定是有的,况且,不是一箭一两吗?之前我们还在商量,打算把猎物都射两箭,如今看来,倒是省了,双手双脚,一人可以射四箭,算一算,银子不少。”
别的猎夫听着是这个道理,也都把弓箭捡起来,一个个红光满面的,问暗卫:“大人您说,何时开始?”
暗卫依旧面无表情,只看了眼下头空地,等接到了柳大人的抬手示意,才道:“现在。”
话音刚落,下头的付子勇,便感觉一道破空之音冲刺而来,他抬起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冲过来的一柄箭头。
随即,便感觉右手一痛!
他转头去看,就见自己的右臂破开个口子,一柄利箭擦破他的皮,带着一道血迹,扎入了绑他的木桩子。
而与此同时,墙那方一溜儿的箭,扑面而来。
遭殃的不止付子勇一人,箭群从天而降,空地上绑着的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付子览满头大汗的盯着自己裤裆下一寸的那根长箭,那箭要是再上来一丁点,他这辈子就断子绝孙了。
同样的情况,许多人都在经历,裤裆下,耳朵旁,总之,离他们要多近有多近,不少人都被箭刮伤了皮,最严重的,右腿已经插上了一支箭,但毕竟太远,手劲再大的猎夫,也刺不了太深,不过血倒流了不少。
光是如此,已够下面的富家公子们喝一壶了。
付子勇开始骂人,他本就是烈性之人,一骂起来,那声音,大到让人耳鸣。
付子览哭了,这位大名鼎鼎的付家六少,这辈子过了三岁就没流过泪,这会儿却哭得像个孩子,边哭边叫他大哥,拼命的喊——大哥救我!大哥救我!
付子耀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的右臂被射中了,其实也没多深,但他害怕,只觉得半个身子都麻了,血还顺着手臂往下流,他看着就慌,怕真死在这儿,不到片刻,就感觉裤裆湿湿的,周身弥漫着一股尿骚味。
尿裤子的不止付子耀,有人早就尿了,那位被射中大腿的公子,又哭又尿,最精彩。
杨泯算是里头最好的,大概因为他被绑的位置远,不在猎夫射程范围内,他没被射中过。
松了口气的同时,杨泯心里又感叹,刘睢虽然被打得面无人色,但至少没被绑来任人射杀,要知道,刀剑无眼,射到手脚没什么,射到头,身子,那才真是要人性命。
付子言匆匆赶来时,已经过去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射箭并没有停,这会儿,所有人,包括杨泯,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了血,最严重的,是被射到了肚子,已经被放下来,带回牢里。
付子言看着满场情景,眼眶通红,又看到自己几位弟弟,付子览已经晕过去了,付子耀满脸苍白,付子勇摇摇欲坠,而付子寒,是被绑的位置比较靠前,此刻他左手右手各种一箭,右腿还有一箭,但他没有晕,也没哭,只是低垂着眼,耷着脑袋,不知什么情况。
“三王爷!”付子言几乎是怒喝出声,目光定定地看着前头稳坐高椅,满脸平静的年轻王爷,抬腿想走过去,却被箭雨相隔,不敢贸然前进。
容棱正在削梨。
柳蔚要吃,说口渴。
红姐儿也在给自家坊主剥葡萄。
等削完了梨,容棱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削梨的匕首,那匕首他当年出征前,师父赠予的,削铁如泥,是防身利器,但现在,那匕首却沦落到给娘子削水果的地步了。
付子言最后是自己绕了一大圈儿,绕到容棱面前的,他指着满场木桩,愤怒的质问:“三王爷,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容棱擦匕首的动作未停,只是抬眸,瞧了付子言一眼,面无表情:“可有问题?”
付子言咬牙切齿:“三王爷若不想与付某合作,当日便无须假以颜色,如今这般动作,付某多嘴问一句,这便是三王爷待人接物之法?”
柳蔚瞥了容棱一眼:“合作?”
容棱将匕首收回,慢条斯理的回:“本王从未同意。”
付子言脸色已经黑透了:“好好好,好一个从未同意,看来是付某自作多情了,亏得付某这几日为王爷跑动,一心效忠!看来,三王爷是看不上我区区付家!”
柳蔚听明白了,忍不住说:“原来是这么回事,一心效忠?付大人是说,你说服了付家,要带着整个付家,投奔三王爷?”
付子言冷冷的睨着柳蔚,没有回答,但脸上,明显是这个意思。
柳蔚又笑了:“好一个奸诈狡猾的付子言,同样的话,你还对谁说过?太子?七王?你到底是效忠三王?还是先将人拖着,再另谋大计?”
付子言皱了皱眉,盯着柳蔚。
柳蔚道:“你付家打什么鬼主意,不光三王爷,另外两位,想必也是知晓的,不过是看付老爷子的面子,未说破罢了。对了,李国侯,在贵府可还好?听说大理寺方少卿,不日也要抵达青州了。”
付子言在听到李国侯时,脸色变了变,但在听到方若竹时,却有一丝茫然,显然不解其意。
柳蔚猜到了这付家里头,怕也有些弯弯道道,李国侯的事,付子言知晓,但李茵与方若彤,他恐怕不一定知晓。
付家只要不是铁板一块,这种大家族,被逮到小辫子的几率,就大得很。
柳蔚也不说了,看了看下头,从一开始的吼叫,到现在的安静,这些公子哥儿,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柳蔚走近一些,对远处挥了挥手。
箭雨立刻就停了。
柳蔚看到一个被绑着的人,慢慢抬起头,似乎不敢置信,这长达半个时辰的折磨,真的结束了。
这人就像被崩断的弦,一瞬间脑袋一歪,歇了过去。
付子言看得握紧拳头,死死的瞪着柳蔚。
柳蔚知道,这些公子哥儿肯留在天牢,他们的家人一个声都没吭,除了不敢忤逆容棱外,付子言必然是从中给出过承诺的,承诺便是,他已经与三王爷说好了,人就是关关,走个过场,过两日事情淡了,就放出来。
这些人信任付家,让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