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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夏秋点头:“陌以重情,在他病重,随时都要撒手人寰时,有人出现,救了他的命,还陪着他一起长大,他认了这份情,为此,死心塌地,记住了那位哥哥,在那人离开后,便上天下地的找。那人的一切叮咛,他都熟记于心,重情本是好事,可他偏偏……”
“偏偏脾性单纯,容易受人利用。”柳蔚替母亲补上后头半句,垂下眸子:“记得人的‘恩情’,的确没有不对,可记的偏执了,就是大问题,岳单笙是吗?这人我知道。”
纪夏秋立刻看着女儿。
柳蔚语气不太好:“岳单笙的事迹,我听了不少,但这人太过神秘,至今未得缘一见。”
纪夏秋声音有些沉:“不见,也是好事!”
柳蔚听出了这话里的深意,却未多问,只道:“陌以怕是幼时太孤独了,您不告诉他我的事,也是对的,若他知晓这世上还有个姐姐,怕也会来找,那时免不了会入京,但那京都,不是他该去的地方,京都里的一些人,也不是他该来往的。”
纪夏秋有些意外柳蔚会说这样的话:“你,是知道什么吗?”
“什么?”柳蔚反问。
纪夏秋坦白道:“关于,柳家的一些事……”
柳蔚想了想:“若您是说关于杀父之仇,我的确知晓一些。”
纪夏秋定定的看着女儿,一下哑了声音。
柳蔚直接道:“一开始知道时,难免惊讶,后来也就麻木了,明白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已成的事实,便将事都压到了心底,彻底成了心底的事。那时,我不知您仍活着。”
纪夏秋伸手,握住女儿的手。
柳蔚没有回握母亲的手,也没推开,只是这么任母亲抓着,片刻后,吐了口气,声音有些疲惫:“我其实,并不想追溯太多,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过好便够了,您说呢?”
柳蔚灵魂附在这具身体里,对原主的亲人并无太多感情,但眼前的母亲,却是与现代的一模一样,这份感情,真真切切,仿佛隔世再见。
纪夏秋什么也没说,哭了,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柳蔚给母亲擦掉眼泪,说:“父亲的仇,您说报就报,陌以的身子,要仔细调养,您体内的老灶症,也要治,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纪夏秋点头,再开口时,声音也沙哑了:“我做梦都不敢想,你会与我说这些,会愿意原谅我,当初……我不该将你留下,可是我……我……”
这种幸福突然降临的感觉,让纪夏秋哭了好一阵,仍旧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一个好梦,梦得人不想醒来。
……
柳陌以是在晚膳前,再次见到他母亲的。
母亲的眼睛周围是红的,眼睛里还有血丝,鼻尖也是红的,手里捏的锦帕,甚至微微潮湿。
他看得出母亲哭过,但拿不准是为什么,便只好先行沉默。
“你的身子,可好些了?”纪夏秋出声问道,声音因为哭久了,而变得有些怪异。
柳陌以听着,老实回答:“好多了,只是柳大人说,暂时还不宜多下床走动。”
纪夏秋点点头,下意识的用手里的锦帕,又擦了擦眼角,没有擦到眼泪,便放下来,继续说:“以后不要叫柳大人了,没外人的时候,还是叫亲近些。”
柳陌以愣住,稍稍坐直了些身子:“亲近?”
“可想知道你们的关系?”纪夏秋问。
柳陌以当然想知道,但是又莫名的觉得紧张,最后犹豫一下,竟然摇头:“暂时不想。”
纪夏秋懵了:“为什么?”
“娘。”柳陌以攥了攥被子一角,将里头的棉花揉的乱七八糟的,才说:“爹过世那么多年,娘有心想再找个人,儿子是不该反对的,只是您是否应当先将对方带来让我瞧瞧?而非越过长辈,先从晚辈下手?”
纪夏秋看着儿子,一时没懂儿子的意思:“什么?”
柳陌以吐了口气,缓缓道:“柳大人性子好,人也好,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这般好,那他的父亲,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人品贵重之人,若母亲心悦上了,儿子也不惊讶,只是儿子好奇,母亲是何时与柳大人的父亲认识的?是在定州,还是在丰州?”
第977章 柳蔚陌以姐弟终于相认!
纪夏秋听了半天,才听懂这是什么话,顿时脸色就变了:“你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柳陌以摆摆手,以一种宽厚的姿态,大方的说:“难怪柳大人一见着我,便说与我投缘,对我诸多照料,还拐弯抹角的带我去柳家。那柳家的家主还拉着我,说我像谁谁谁,当时我以为,那柳家当真与我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都是在拉关系了,怕我不同意母亲您另嫁,所以,演了一套戏出来?不过,不可否认,柳大人的确待我甚好,好得,我都想认他为表兄了,若将来他真能成为我的兄长,哪怕并非亲生,我也是愿意的。”
纪夏秋苦着脸看着自己儿子,深深怀疑,儿子这阵子受伤,是不是把脑子也伤坏了!
正好此时,柳蔚敲了敲门。
纪夏秋去开门,看到女儿后,脸上的愁色更深了。
柳蔚瞧出不妥,就问:“怎么了?”
纪夏秋直言道:“你弟弟……神智有些不清。”
柳蔚:“……”
柳蔚问:“还没说?”
纪夏秋点了点头。
柳蔚没有纪夏秋那么多顾虑,说话一贯直来直去,因此,便站过去,直说:“陌以,我与你乃是双生,出生时,因家中发生变故,母亲便带着你远走他乡,我则被留在京都柳家,你幼时或许未听说过我,但我的确与你血脉相连,尽管我们长得不像,但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同卵跟异卵的区别,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世上,你除了母亲,最亲的人便是我,就够了。”
柳蔚叽里呱啦说完一长串话,就去看柳陌以的脸色。
柳陌以没有脸色,他根本连表情都没有,他只是看着柳蔚,愣愣的看着,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柳蔚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活着吗?”
柳陌以又盯着她的手指,随着她手臂摇摆,眼珠儿也跟着转,转到最后,他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张了张嘴,望着眼前的清逸身影,缓缓地,不可思议的吐出一个字:“啊?”
柳蔚伸出根手指头,戳戳他的额头:“小傻瓜。”
纪夏秋在旁边看着,鼻尖又有点酸,催促道:“快叫姐姐,她可是你的亲姐姐。”
柳陌以:“………………”
柳陌以有一种全世界都在逗他的感觉,看看母亲,又看看柳大人,他实在分不清楚,他们三个里头,到底是谁疯了!
他觉得,没准是他,因为他已经有幻听了。
姐姐?你跟我说让我叫一个大老爷们姐姐,等等,到底你们对姐姐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姐姐是这么用的吗?
你让我叫他姐姐,那他至少得是个女的啊!
柳陌以就这么突然多了个姐姐,这个姐姐,看起来还怎么瞧怎么像个长得好看长得俊秀的男人。
这场变故,让他一整夜都没睡好。
第二日醒来,眼底全是乌青。
付子辰来给他送药时,看到的就是床上那个要死不活的人。
因着上次付子辰坦白了自己与付家的关系,也让柳陌以知晓了将他害至如斯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付子辰同父同母的弟弟,柳陌以这几日,对他都极为冷淡。
但今日,这股冷劲儿消失了。
付子辰本来没指望他能对自己有个好脸色,想着送了药就出去,等下头早膳做好了,再上来。
柳陌以却突然开口:“付兄。”
付子辰几乎立即就止了步子,回过头去:“你叫我?”
柳陌以伸手拍拍自己床边的位置:“过来坐。”
付子辰看着床边儿上,那被刻意空出一块的位置,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却没坐下。
“有事?”付子辰问。
柳陌以没做声,又拍拍那个位置。
付子辰到底还是坐下了,而后问他:“不生气了?”
“有何好气的。”柳陌以满脸情真意切,要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是装的:“即便我这伤与你付家有些关系,但终究不还是为你所救,被你所保?算来,你仍是我的恩人。”
付子辰没说话,他怕一开口,就揭穿此人的满口胡言。
“说来说去,付兄待我,也是仁至义尽。”
付子辰还是没说话,他想看看,这人还能装模作样到什么地步。
果然,好话说了半晌,柳陌以也编不下去了,直奔主题:“听说,付兄与柳大人,乃是至交好友,有着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