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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送医,等令弟醒过来了,我家那不成材的三弟也好过来了,咱们再坐下,好好将此事摊开了说?”
柳蔚听这人说的倒的确有理,但这一番话,只听一半,便能听出其目的,无外乎一个字——拖。
柳陌以送医,付子勇疗伤,等到两人都能清醒的说话时,怕是今日也过去了。
等到明日,这一帮公子哥们早已逃之夭夭。
付家再跟衙门一说,否认了付子寒安排猎人之事,待时过境迁,柳蔚只怕反倒有理也说不清,若是再狠些,付家直接吩咐衙门找上门来,抓了柳陌以,就说重犯死囚不该在狱外,再往她这京官身上套一个劫牢的罪名,届时,真相调转,青州又是付家做主,她和柳陌以,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柳蔚看着付子骄,眼底露出冷意,“二公子所言,的确是个良策,只是舍弟的伤势,二公子无需担心。柳某不才,杏林之术略懂一二,方才紧急救治后,舍弟已性命无忧,至于贵府的三公子,他脸上那些伤,是在下那鸟儿莽撞了,只是那鸟儿品种特异,三公子若想将来脸上无疤,需得从在下手上拿药,外头那些大夫,能治他的伤,却是治不了根。”
付子骄有些楞然,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医,原本打着先把这人带出围场,再找人来清理林子,最后让付子勇那边拖延些时间,至少拖到祖父寿宴结束,再禀报大哥前来做主。
如今对方这一说,却是摆明了态度,不会离开围场。
而付子勇那里,对方更是给了说明,若是不来围场拿药,脸上的伤痕永不会消。
付子骄不信有什么伤痛疤痕,是大夫治不了,这人却能治的,付家府上如今有几位常驻的大夫,还曾是宫里退下来的,莫非这柳大人的医术,比那些老御医还高?
只是这人死赖着不走,付子骄确实有些为难。
难道真要像大哥吩咐的那般,将人抓起来算了?
如果动手的话,这里的侍卫加起来也有六十几人,要擒住一个清清瘦瘦的书生文官,必然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真动了手,之后怕就彻底不能善了了。
思忖片刻,仔细取舍一番,付子骄最后还是做了决定,他抬起头,伸手一扬,也不废话,直接下令侍卫群起而攻,将人押下。
而随着他命令一落,周围六十几名侍卫即刻群起而攻,柳蔚登时被重重包围。
守在柳蔚身边的付子辰,神色一凛,当即要说什么,柳蔚却拦住他,只扯动嘴角笑了一下,问付子骄:“二公子,这是作何?”
付子骄冷声道:“得罪了!”话落,对侍卫使了个“动手”的眼色。
下一瞬,四周人群逼近,手快的,眼看就要抓到柳蔚的双手,将其扣押。
却正在此时,半空数道破空之音,接着,那围攻的侍卫们齐齐地“啊”了一声,一个个捂着手,跄踉的后退。
待侍卫们站定后,所有人脸上都是惊异!
付子骄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还来不及禀报,就见十道黑影不知从哪里出来,转瞬,便逼至眼前,等众人定睛看清,就看到十个劲装凛人,武艺高强的黑衣护卫,已落入人群,一个并着一个的,将那帐前玄衣男子紧密地保护起来。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些公子哥们纷纷后退,唯恐自己被伤到,付子骄也后退两步,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十人,表情紧绷起来。
还不待他开口说话,那十个黑衣人已转身,对着那玄衣男子恭敬拱手,齐声道:“属下护救来迟,还望先生恕罪!”
柳蔚只看着眼前十人,表情同样不好。
这一道上,她和容棱是轻装上路,身边一共就带了十个暗卫,今日分开时,容棱带走了五人,非往她身边留了五个,这会儿,十个却都冒出来了,也就是说,容棱已经知道她这儿出的事,且派了人来护卫。
第939章 不过是背个黑锅,又不是没背过
另一头。
司马西接到衙门急报时,还在府里,正换衣服,这就打算掐着点去付府,反正他不过是个小小府尹,去早去晚都无所谓,总归只是与其他地方小官坐在最外围的席上,中途怕是连个来招待的都没有,只靠着丫鬟小厮跑动。
他更没有攀结权贵的心思,去早了也就是被晾着,干干无趣,还不如开席前再到,送了礼,吃了宴,寒暄两句就可以离开。
但是衙门的禀报,打破了司马西的逍遥幻想。
师爷那着急忙慌的一番话,让司马西知道,今天别说踩点吃席了,怕是到寿宴结束,他还连个寿包都挠不着。
可惜的是,两个时辰前,他就差人把贺礼送到付府了,也就是说,他就算不去吃这个寿席,礼也已经要不回来了。
亏大了。
心里喟叹一声,司马西把夫人给他挑的褐金长袍换下,一边套着官服,一边问师爷:“付七少一句话,牢里就真把死囚给他了?”
师爷脸上有些尴尬:“也不能怪牢头,到底是七少爷亲自来的,况且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哪能想到节外生枝……”
司马西没什么表情,仿佛对衙门里的污秽也不太在意,又问:“接到付家的吩咐了吗?打算怎么处置?”
师爷说:“二少爷来了话,说是让咱们尽快出人,把死囚都带回来,甭管死活,反正把事儿遮过去,今日是老爷子的大寿,不能出事。”
司马西点头:“那就去吧,我回衙门,你带人去围场,把该带回来的都带回来。”
师爷也就是找司马西禀报一声,知道这事儿只能这么处理,并不指望府尹大人能有别的主意,便应了声,转脚离去。
等师爷走了,司马夫人才从门外进来,一边为相公理衣襟,一边说:“此事,你真要揽了?”
司马西却道:“不过是背个黑锅,又不是没背过,在意什么?”
司马夫人明显不愿:“你这个府尹,就像摆着好看的,从牢里私放死囚不与你知会,这会儿出了事了,倒想起让你去担着。”
司马西搂了搂夫人的腰,道:“朝廷命官,身不由己,不过有你心疼着,我也没那么委屈。”
司马夫人哼道:“就会跟我耍嘴皮子。”
司马西又道:“那若是我与付家多交落,在衙门多立威,你就乐意了?”
“别!”司马夫人立刻拒绝,抬头看相公正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笑,嗔道:“惯会欺负我,行了,赶紧去衙门吧,回头要处置的事怕是还有许多,今夜能否回来都不一定,就是千万记得自个儿吃点,你胃口不好……”
眼见夫人又要唠叨,司马西抱了夫人一下,止住了夫人后面的话,才告别离开。
青州府尹司马西,是个异人,按理说,在青州这样敏感的州府,能做到府尹一职,必然是与付家亲近热络的,不是付家的亲戚门生,也该是自己人,总归,不可能是个外人。
可司马西偏偏就是个外人,他的恩师,是个早已归田八年的前大理寺少卿,司马西刚中科举那会儿,就是在大理寺跟事,后来几次升迁,调职,最后在他恩师年迈荣归后的第二年,他被调来了青州。
刚来青州时,司马西还是个与前几任府尹差不多的人,与上级交落,与付家来往,总之,以一个外来人的身份,稳稳的是坐上了付家的大船,成了付家势力的一部分。
但过了两年,司马西就变了,变得懒散好逸,不问事实,虽说他还是付家的人,却更像一个小卒,在政事上,再是帮不了付家一分,就连平日坐衙,也是各种不务正业,消极怠工。
现如今,便是青州百姓都快忘了他们还有一位父母官,平日里,有何事,出面处理的永远是师爷肖康,而府尹大人,或许有时候能看到他,却也昙花一现,要再找,就绝对找不到了。
青州府尹是个吃闲饭的,这是青州城人人都知道的事,时间久了,大家也习惯了,反正青州出了乱子,找也是找付家,青州衙门,也就是建在那儿好看,纯属摆设,并不要紧。
司马西从府里出来,就上了马车,那马车有些旧,车帘子都是那种洗皱后泛白的,在路过城中大街的时候,他叫停了车,撩开帘子探出头去,递了三文钱,给旁边的炒饼摊,说:“来一个三层饼。”
摊贩正在忙着锅里翻炒,听了声音,抬头看了眼一身官府的府尹大人,撩了撩眼皮,并无半点对官家该有的敬重,只随意道:“最近涨价了,三层饼要四文。”
司马西啧了一声,又摸出一文,递过去。
摊贩包了一个厚厚的三层饼给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